4 下作行为(1 / 1)

姚雪峰和云鸿飞在铜山干了一年,为江林服务公司挣回三百万。本来这支赚钱的队伍还能继续赚钱,只因为两个维修队员把雇主的平台割了卖了废铁,雇主上告有关部门。维修队不得不打道回府。

回来的云鸿飞像一头原野上饥饿的雄狮,一有机会就盯住汪建文这只小狐狸,完全不理会对方惊慌无助可怜兮兮的眼神。

几近焦头烂额的汪建文怕得要命,上班时尽量不出办公室,小事一律让杨刚去办。一定要科长去办的事,她就拉上关思琦。

汪建文的步步为营彻底激怒了云鸿飞,他开始出击了。早上,他早早地等在汪建文的楼下,如果到点她还不出来他就无所顾忌地按他的摩托车喇叭,直到见到她的人为止;晚上,他一遍遍地给她打电话,她敢不接或者拔掉插头他就明目张胆地去砸她的门。

人一生当中,有的事控制了就不会发生,有的事就是你控制了也照样会发生。前者基本都不涉及感情,譬如:赌博,吸毒什么的。后者完全关乎感情,譬如,爱情。只要有情,就非发生不可。

搬到平城之后,汪建文就预感到她和云鸿飞的事要深入,于是她就用她妈想带美朵为借口不让洪清华带了,周日休息也尽量少去婆婆家。在公司,萧紫玉的屋子她能不去尽量不去,仿佛跟李家人通通疏远了,她的事李家的人就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李浩然一直在大京,美朵昼夜都在姥姥家,汪建文潜意识里已经在创造与云鸿飞私会的条件了。

这天晚上,霏霏细雨中云鸿飞敲响了汪建文的门,她猫在屋里就是不开门。云鸿飞给她打电话,她虽然没拿起话筒,却按开了免提按钮。云鸿飞又气又恨,警告说只给她一分钟,一分钟过去她再不开门后果自负。一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她没开门。云鸿飞举起拳头砸门,同时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吓得骨颤肉惊的小狐狸立即打开了门。冲进来的饿狮子扑上去就咬就啃,然后大力撕下她的睡衣,在她惊骇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几乎是一般占有了她。

第二天清晨,汪建文在云鸿飞的臂弯里给他定了个约法三章:一,他要一心一意对她,永远不能背叛她;二,在公共场所或工作时间,他的举止不可以超过一般同事;三,不许往她家打电话。三章中有一章他违背,他们的关系就此结束。

云鸿飞满口答应,并发了誓。

婚外情在延续,两个家庭也相安无事。但是,云鸿飞那个大他五岁的老婆更加的苍老了,终于在一天早上坐上回娘家的客车,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七一傍晚,马楚奇带领机关全体人员走进八方来客饭店的大门。马经理轻车熟路地点好了菜,一行人跟着服务员进入了雅间。

雅间内很宽敞,却只安了一张桌子。桌面上铺着枣红色丝绒桌布,布上面压着与桌面同大的玻璃板,玻璃板上面有块可以旋转的小玻璃板。小玻璃板上放着一盆鲜艳的塑料花,花的四周摆放着一只只高脚杯,每只杯里插着一只用餐巾折叠的小动物。桌边有十多把椅子,每把椅子上放着一只印有八方来客的座垫。

餐桌码着雅间的一头安放,和它相对的另一头摆着一张电视柜,上面放着一台二十九寸彩电、两只麦克风和一些录像带。

马楚奇招呼大家就坐不久,菜上齐了酒也斟上了,于是马总开始致辞。“由于公司资金紧张,我来公司大半年了也没有跟大家聚聚吃顿饭,实在对不住大家了!今天,借着党的生日,一是给新党员庆祝,二是和大家乐和乐和,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玩好。来,大家同喝一口。”

有人致谢,有人借机拍起马屁。

酒至半酣,有人张罗要唱歌,于是服务员被喊来,电视打开,磁带塞进机器,悠扬的乐曲声中,脸大的先唱,嘴对着麦克风可嗓子喊,震得人直想捂耳朵,没等喊够,脸小的也忍不住了,上去就抢麦克风。歌子一支支往下唱,即使跑调错词也不在乎,还有人随着歌声咕咚咕咚地跳了起来。

萧紫玉消沉地坐在椅子里,茫然地看着几乎玩疯了的同事,想着李勃然是不是和那个不知姓名的女人也在狂欢。

自萧紫玉生日那天起,洪清华就把贝宁留下,说晚上特想孙子。司马昭之心,萧紫玉明白:婆婆这是给她的儿子媳妇创造二人世界,让他们在绝对没有第三人的空间内修补有了裂痕的感情。老天爷!他们的感情有了裂痕了吗,在结婚不足四年之际?如是这样,不结婚该有多好!……

马楚奇瞟着跳着唱着的属下,觉得机会来了。于是便悄然挪坐到萧紫玉的旁边,翘起二郎腿,两条胳臂左右椅背各搭一只。

“小萧,你怎么干坐着?不跳舞也不唱歌,啊——?”

萧紫玉回过神,慢慢离开椅背,把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淡淡地说:“我不喜欢跳舞,又不会唱歌。”

“哎呀!不会唱歌,也不喜欢跳舞,还不想入党是吧?申请书我都给你多少天了,你咋还不给我?你到底在想什么?仕途你不要,欢乐你不要,金钱你要不要?能告诉我吗,啊?”嘴上像个长者似的循循善诱地说着,可那只放在人家椅背上的黑手却干着下作的勾当。

萧紫玉一激灵,一阵反感蓦地涌上心头,迅速靠在桌子上,冲动得想立即站起来走人,又一想如果自己突然走掉会不会引来第三第四个人的眼球了?他可能喝多了,一怒而去势必结下恶果,自己以后的日子可能会更难过。算了,忍了吧。反正也不是敏感部位,就当碰着醉鬼了。再往前坐坐,她挺直身子,仅仅坐着一点椅子边儿。

——她没走?好兆头。暗暗高兴的马楚奇信心倍增。“怎么不说话?告诉我你想要啥吧?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会满足你。”说着又掐了一下。要说他第一次掐的地方可以不计较,因为那个部位叫做肩膀。但是,他第二次掐的地方离腋窝已不足两公分,我们冰清玉洁的萧大美人不可能不计较啦。

萧紫玉突然站了起来,一脚踢倒挡着她道的椅子,然后冰着一张脸旁若无人地大踏步走了出去。

有一半的人停住嘴或者脚,惊讶地看着萧紫玉消失在门外。有人追了出去,不一会儿回来说:“她喝多了,先走了。咱们玩。”问的人一头雾水:她好像啥也没喝呀,怎么会多了呢?

接着玩接着喝接着吃,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可是,坐在桌边的马楚奇的脸却黑得吓人,特别是那双厚眼泡下的眼睛竟然闪动着冷飕飕的寒光,直叫人不敢对视。

“马经理,这儿的空间太小,跳得一点儿也不过瘾。咱们去迪厅吧?”有人提议,立刻引来一片响应声。

“是呀。这是啥破音响啊?一点都没劲。还是去迪厅,那才过瘾呢。”

“马总,你刚才不是说让我们玩好么?在这儿根本就玩不好,你就好人做到底吧。”

“……”

“既然我说了就不能食言,成全大家。打道都来跳。”马楚奇站起来,黑手一挥朝门走去,大家叫着嚷着跟了上去。

呼呼啦啦一帮人出了八方来客,招来出租车,直奔都来跳。

汪建文的约法三章云鸿飞一直坚守,几个月过去了,他们的关系只有少数人看破。今晚在餐桌上,灌了半斤二锅头的云鸿飞也没有越雷池一步,目不斜视,规矩极了。

到了都来跳,一干人像疯了似的跳着蹦着,摇头摆腚,甩手跺脚,花样百出,丑态百出。

云鸿飞一晚上没有正眼看汪建文,酒意冲头,汪建文委屈地想:明亮的灯光下你保持分寸无可指责,可这里昏暗吵嚷杂乱,你就不会来陪陪人家么?该死的,你不来是吧?想把我当透明人看待,有你难受的时候。……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恨恨地盯着云鸿飞,在心里不停地骂着。

这时,音乐转换成优美的慢四步舞曲,灯光也由昏暗转为明亮。跳得汗流浃背的人,有的赶紧找个地儿坐下捯气儿,有的疲劳作战抓住一个舞伴继续跳。

云鸿飞成了舞池里的王子,英俊的脸膛,矫健的体魄,加上翩翩的舞姿,没用上两分钟就把其他男人给比了下去。于是,他很绅士地,一个一个地请着坐在椅子上巴望着他的女人们。

慢四步舞曲持续了近十分钟,云鸿飞把机关里的女人请了个遍,却独独不请汪建文。聪明人有时也会犯浑,他以为他不沾她的边儿就不会有人怀疑他们的关系啦,岂不知这叫欲盖弥彰。幸亏酒精还起些作用,幸亏喧嚣的音乐还有些魅力,否则,别看个个血脉喷张,跳得云山雾罩的,可脑子一点也没晕,一定会想:他们怎么这么不正常啊?

激烈的音乐又响了起来,坐着的人又都钻进了舞池。

汪建文气得直喘粗气,一双小杏核眼盯住云鸿飞低低地骂:“混蛋、白痴、弱智、半膘子、猪脑子、该死的、欠抽的、一定是让人给煮了!……”

“小汪,咋不跳哇?张罗上这儿来最欢的就有你一个,怎么到了这里却一个人闷坐着?”满脸汗水的马楚奇端给汪建文一杯饮料,然后挨着她坐下。

汪建文接住饮料,心不在焉地应付着马楚奇。“马经理你快去跳吧。我有点不舒服。”

马楚奇掏出手绢擦了擦汗,呼哧呼哧地说:“不行了。这么激烈的节奏我可受不了,也不大喜欢。我喜欢优美缓慢的双人舞,两个人手握着手,眼睛望着眼睛,彼此配合,一切都在不言中。那才是享受呢!”说到这儿,把一条胳膊放在汪建文坐着的沙发靠背上边,半眯着眼乜斜着汪建文的脸暗忖:这个也不错,虽然模样不如那个,可这身肉真是爱死个人。尤物,这才是尤物呢……脑子想入非非,手慢慢移动,近在咫尺肉滚滚的后背不仅烫热了他的手心,也搔痒了他的心。

“笨蛋。王八蛋。眼睛一定瞎了。脑袋一定让驴给踢了。你他妈的让我干在这儿,不是上赶着让人怀疑吗?德行?跳死得了。没心没肺的东西,看今儿晚怎么整治你!……”汪建文光顾着暗骂云鸿飞了,丝毫未觉有只黑手正向她的后腰摸来。

灯光忽然就暗了,激烈的鼓乐震得人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了。

马楚奇突然伏在汪建文的耳畔大声喊:“小汪,你是新党员,前途无量啊!公司的未来就是你的了。”说着,他蓦地来个双手合抱把汪建文夹在其中,微一用力,她的身子就贴在了他的大肚皮上。“小汪,只要你依了我,公司副经理非你莫属啊。”

“你干什么?放开我。”惊醒过来的汪建文奋力反抗,怎奈男女有别,加上突然受惊,她怎么也撕扒不过肥猪一样的马楚奇,最后只好尖叫。

马楚奇啥也不顾了,手又紧了紧,微微外翻的嘴唇向汪建文的脸俯冲下来。

倏地,云鸿飞射了过来,一掌拍了马楚奇一个趔趄,迅速拽起汪建文卷入舞池。

音乐再次换成了慢舞曲,幽暗的舞池中只有两个人在舞。男舞者脸上滚动着凛凛煞气,一双大手像一对老虎钳子似的,逼得女舞者不得不跟着他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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