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东西,能在众人全都无法察觉的情况之下,夺走船夫的生命?
是什么?
是什么时候?
极大的恐慌笼罩了最后幸存下来的武者们。
流云抬眼。那独身上船的武者,此刻倚在桅杆之上,手肘撑在屈起的那条腿上,捂着半边的脸。一眼看上去,有些颓废。
怎么办?
那远远的一隅,那个隐约可见的岛屿,就在距离众人不远的前方。
可是船夫已经死去。
木船像是被焊在了这片湖面之上一样,微风不动。若是看不见那即将抵达的岛屿可也还好,可是这目的地已经抵达到眼前了。
这种明明看得见希望,可是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流云皱眉。
他明显感觉得到,木船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早先之时,他还以为是缺失迎面而来的微风,造成的错觉。可这仔细感知之后,却惊恐的发现,周围的气压竟在缓慢真实的变化着。
流云转头,对上老三的目光。
彼此眼底里露出的惊恐,无差二意。
······
“苛嚓”
一声轻响。
陆一仁走到一处雕塑背面。手中碎玉轻轻一甩,一声细响。
那雕塑之上某个地方微微塌陷,随后不消一会儿,陆一仁脚下“嗡”的一声,灰尘扬起。
一个狭小的甬道,出现在陆一仁的脚下。
稍稍犹豫了一瞬,陆一仁眼底划过一抹挣扎。
缓缓抬起右脚。
幽深寂静的甬道,似乎延绵没有尽头。
甬道两侧,绝美精致的壁画,述说着这里曾经是如何的风光无限。那熟悉不已,早已随着血脉深深扎根在他身上每一处细胞的,典雅气息,迎面拂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陆一仁伸出右手,一边缓慢向着甬道尽头走着,一边缓缓触碰那冰凉的墙面。
每触碰到一幅精美的壁画的瞬间,脑海中便会多出一些东西。
那些尘封的记忆,那些记忆深处闪过的面孔。
族人,叛乱,征战,烽烟······
每一幕,都是那么的千疮百孔。
昏暗的光线笼罩着整个甬道,那张有些虚胖的脸,像是融入了这片模糊的阴暗中。
脚步缓缓停下。
眼前,通道尽头,是一个完全密闭起来的石墙筑成的门。
这是一个封死了的密室。
密室石门之上,绵延着精致玄奥的符文,镌刻在眼前的符文,像是有什么神秘的召唤一般,陆一仁直视着那一道道的符文,伸出的右手逐渐变的颤抖。
“嗡!”
一束刺眼的光,充斥着整个甬道。
陆一仁伸出的右手,狠狠印在那覆盖着厚厚一层灰尘的符文之上。手指接触到那灰蒙蒙的符文的瞬间,符文像是化作一片片锋利的刀刃一般,刺透陆一仁厚实的手掌。
鲜血随之溢出。
鲜血溢出的瞬间,光芒乍现。
血,顺着那灰尘之下的符文缓慢延伸,似是有着什么特定的流动方向。像是一颗树的轮廓,鲜血变换成树枝的纹路,一点点覆盖整扇石门。
当所有符文之上都被那鲜红的血液覆盖的瞬间,眼前的石门像是猛然换了一个样子。
“嗡——”
一声闷响,那灰尘已然消散的石门猛地一震。
锋芒乍现!
“锵!”
寂静的荒地之上,废墟微微一震。
猛然的震颤,有些垒在高处的断臂残骸,随着那股力道缓缓滑落。
“轰——”
一时间,尘烟四起。
······
死一般寂静的湖面之上,依稀听得见一声声粗细不一的呼吸声。
众人看着那不远处隐约可见的冥荒一隅,眼底一片死寂。
这是一种等死一般的煎熬。
感受着身边一丝一丝生机的消散,真是一件可怖的事情。
终于是有人沉不住气了。
那丧失同伴的青年武者,满眼的猩红。
长时间的这种与等死无异的煎熬,压断了他最后一根理智的神经。
只见他站起身,望着那隐约可见的冥荒,缓缓闭眼。
下一刻,周身血气犹如浪涛般涌起。
流云眼底一闪而逝一抹复杂。
果真,那人段别不低。
流云感知得到,那青年武者周身汹涌的血气流动。所有能爆发而出的血气都在那一刹那顷刻涌出,青年整个人的状态达到了顶峰。
像是下了赴死的心,青年向着那冥荒所在的方向,飞身而去。
众人看着那青年远去的背影,眼底一闪而过一丝希冀。
或许真的可以飞过去?
或探究或好奇或希冀的目光,一齐看向那逐渐远去的背影。
流云注意到,那一直颓然靠着桅杆沉默不语的独身武者,在那青年飞身而起的瞬间发出一声低低的呲笑。
再看向那青年。
刚刚飞出不远的距离,还没有飞至一半。
整个身体就像是被谁抽干了血气一般,迅速糜烂。没等尸体落到冥河之中,在空中便迅速消散了。
无声无息,像是化作了一抹青烟。
死一般的寂静。
“跑不掉的。”
那独身武者哑着嗓子,轻笑出声。
那声轻笑,像是尖刀一般,切断了所有人刚刚涌起的那抹希冀。
“你如何知道?”
老三沉声问道。
“我?”
那独身武者也不答话,只是缓缓重复这个字。
“天色渐晚,我们不能白白等死。”
老三抬眼,黄昏之时最后一缕阳光依稀将众人笼罩。黑夜即将降临。
晚风吹来,夹杂着一丝死亡的危险气息。
“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另一名中年男子缓缓开口。
他试图拿起船夫手中的浆,可是,船夫手中的浆,随着中年男子的触碰,便消散了。
没有了手中船桨的支撑,船夫也随之倒下。
没有声音。
像是一张皮一样,缓缓的摊在船尾。
“怎么办?没了船夫特殊体质的支撑,我们活不过今晚。”
矮子有些烦躁,翻了翻口袋,发现烟斗里的烟叶早就吸空,重重的啐了一口。
“是‘冥’。”
“它来过了。”
就在众人开始商量如何度过今晚的对策的时候,那一直默不作响,言行有些古怪的独身武者缓缓开口。
沙哑的嗓音,像是渴了很多天。
“你说什么?”
只剩下两人的团体中的一名中年男子,忽然慌张了起来。
在他靠近船夫,发现那船夫早就变成一具干尸的瞬间,他就像是中邪了一般,蹲坐在船尾。在听到了那个‘冥’字的瞬间,那中年人一直浑浑噩噩的表情突然在那一瞬间变得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