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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许昌司空府内
曹操眯缝着眼睛,倨坐正案之后,打量着堂下那些正争论的面红耳赤神态各异的手下,这些人当中,有哪些是真心效力我曹操,哪些是把心已经暗地里投向了冀州呢?
也不能怪曹操多疑,刘协复位,正伪分明,刘濆这个建安天子登基的合理性是经不起推敲的消息传来,在大义的感召下,很多心怀前朝的重臣都嚷嚷着要走,毕竟和刘协君臣多年,患难与共,感情深厚的多,这个时候表明自己的态度,无疑可以得到刘协深一步的信任,去的晚了,自己和伪帝的关系可就有些说不清楚了若不是曹操当机立断,封锁了许昌,估计现在建安朝廷就没人了,在士人的心里,正溯的观念是根深蒂固的
黄巾军黄巾军曹操恨恨的咀嚼这这三个字,仿佛恨不得能把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含义咬碎咬烂皇帝落到你们手里也就罢了,可你们怎么就不一刀砍了图个爽利,还留着他这条小命干什么?居然还把刘协交给了袁绍,这些泥腿子究竟在想什么?要不是内线消息传递的及时,差点连夏侯渊的三万人马都扔在了河内,真正气煞我也
还好,还好,有袁公路这个好兄弟帮忙想到这里,曹操就忍不住想哈哈大笑,现在袁绍只怕一刀杀了这个宝贝弟弟的心思也有了
本来袁绍的政治攻势已经打地曹操还不了手,除了西蜀的刘鄢因路途遥远态度还没传到中原辽东公孙瓒不置可否外,青州的田楷、徐州的刘备、荆州的刘表、江东的孙策均已公开表明支持刘协,放眼望去,兖州四面皆敌可就在这个时候,袁术袁公路居然也迫不及待的称帝了,袁家兄弟之间地恩恩怨怨曹操不想知道,总之袁术这一愚蠢之举完全化解了曹操几乎是灭顶之灾般的危机和建安朝刘濆地合法性相比,袁术简直就是沐猴而冠、过街之鼠刘濆怎么说也是宗室子弟,建安还有一帮子前朝大臣,这些大臣在天下人的心中可是不可替代的汉室重臣,和他们相比,袁术算什么东西?他有什么资格称帝?他不过就是一个沐浴了大汉百年辉煌的门阀子弟,至此大汉危亡之际,他不思先帝恩德居然数典忘宗的扯旗造反,这样的败类,岂可存活于世?甚至连袁绍都不得不发表对袁术的讨伐,刘表、刘备、孙策、田楷地目光霎时间就从曹操转到了袁术的身上当然,最严重的时刻虽已过去,但危机并没有解除,兖州政权的存亡,仍在一线之间
身处上位的曹操久未作声一干重臣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一个一个也都闭上了嘴巴,大堂里逐渐静了下来曹操睁开眼睛,威严的扫视了一圈,手指轻轻敲着案台,缓缓的道:“吾意征伐袁术待雪化之时,全力一击,诸公以为如何?”
谋士重臣,被曹操急召回许昌地洛阳令董昭道:“袁术倒行逆施,人心背弃,阀之正当其时”
谋士重臣,亦是被曹操急召而回的东平相程昱道:“可连刘表、孙策、刘备共阀之”
谋士重臣,司马祭酒戏志才却又比众人看的深远一些,道:“袁术可阀,但不可急图”
“为何?”曹操一怔打掉袁术如断袁绍一臂,又可增强自己的实力为什么不可急图?
戏志才道:“袁术乃众矢之的,一日不除,袁绍就一日不可南下,故此袁术可阀却不可急图”
曹操及诸臣恍然大悟,袁术此刻就是曹操的挡箭牌,只要袁术地大陈政权还在,以汉臣自许的各路诸侯就不能对曹操怎样,毕竟大敌当前,乱臣贼子犹在,你不去打叛逆,却来打同为宗室的刘濆,是何道理?同样,这边正在打着袁术,为大汉尽忠,你袁绍突然南下打曹操,什么意思?你们袁氏兄弟是不是窜通好了想攥夺大汉江山?那你袁绍还不是天下公敌?想通此节,众人望向戏志才的眼神都带了一丝敬佩
曹操满意的点点头,把目光投向自己最为倚重的谋臣,尚书令荀彧荀彧内政军事无不精通,凡献计曹操无有不从,唯一让曹操不放心的,就是荀彧对自己的忠诚这个荀彧,到底是忠于建安朝?抑或是刘协?再或者是像夏侯渊、程昱一样只忠于曹操本人呢?曹操没有把握特别是在这个紧要关头,荀彧居然一语不发,他在想什么?是不是想如杨彪、黄琬一样投到刘协那里去?
“文若,汝所思又是如何?”曹操主动点名了
荀彧若有所思,道:“袁绍不足虑”
一句话把曹操呛的可以,合着我们绞尽脑汁、担惊受怕在你眼里都是多此一举,那你是怎么想的你倒是说啊?曹操地眼睛又眯起来了,道:“哦,文若有何高见?”曹操有个习惯,当他眯着眼睛看一个人地时候,那就表示对这个人很不满意了
荀彧道:“南有袁术兄弟阋墙,北有公孙瓒如芒在背,内忧外患,袁绍何谈南下?主公只须与公孙瓒结好,以牵制冀州身后,那么黄河以北,在袁绍与公孙瓒未决出胜负之前,毋庸多虑至于其余诸侯,刘表守户之犬,进取不足,且孙策与刘表有杀父之仇,待灭袁术之后,一封书信足以挑起荆州、江东相互攻阀,此二路军也不足挂齿青州田楷庸碌无为之辈,主公遣一员上将足可拒之,所虑者,刘备是也刘备枭雄之姿,胸有沟壑,手下文有徐庶多智,武有关羽、太史慈、藏霸等世之大将,我军与之鏖战一年未能取胜,足见其统兵用将之能且近日听闻陶谦病重,不能理事,徐州大权尽落刘备之手,羽翼已丰,主公的主要对手,呼之欲出……”
随着荀彧分析地逐渐深入,不但是曹操,所有人的脸色都沉重起来,谁也没有想到,在荀彧的眼里,兖州当前最主要的对手不是袁绍,而是徐州的刘备刘玄德
曹操一脸凝重,道:“文若之意,抢在河北决出胜负之前,先灭袁术,再兵发徐州,与刘备、田楷决一死战?”
众人哗然,如此一来,可就将刚才制定的战略计划全盘推翻了
曹操却是越想越有道理,留着袁术喘气,固然可以挡住袁绍南下的借口,但这个战略显得太保守了,纯粹是一副挨打的架势,袁术总有灭亡的一天,与袁绍一战不可避免既然迟早要打,那就不如抢先安定身后,把肯定会与袁绍站在一起的刘备、田楷先打垮了,回过头再与袁绍决战,这样一来,不管胜负,主动权就握在手上了曹操疑虑尽去,欣然大喜,道:“文若大才,吾有文若,如齐桓公得管仲,高祖得张良啊”
这个比喻可把荀彧抬到了一个群臣不可比肩的地位,管仲、张良那可是得一足以安邦定国的人物不过众人也很服气,谁让自己想问题思路就没人家开阔,所谋也不及人家深远呢
“另外臣还发现一件蹊跷的事”荀彧毫无得意之色,面如平常,道:“刘备施政,打击门阀,善待百姓,广召寒士,所用之策,与并州黄巾军大体相同并州黄巾自有明主之后,战无不胜,俨然已有割据之势,刘备亦在在黄巾声势大涨之时迅崛起,成为一方霸主,这两者之间若说毫无联系,只怕是自欺欺人”
曹操吓了一跳,道:“文若是说并州黄巾乃是刘备的盟军?”这问题可就大了,并州黄巾数十万,能与袁绍正面决战且把袁绍打的找不到北,足见其战斗力不可小觑,如果曹操阀徐州,并州黄巾趁兖州空虚之际突然从河内大举南下,那这仗就不用打了
“不可能”座下一人虎的站起,大声道:“黄巾能割据并州,全在出了个扬威大将军李晓,此人骁勇善战,用兵如神,部下亦是百战精锐,张燕全靠此人才打下的并州,不然,他只能在深山里窝着但是世人皆知,刘备结义弟兄张飞乃是死在李晓剑下,刘备与李晓之仇不共戴天,又怎么会与黄巾结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说话的正是曹操心腹爱将夏侯敦,张飞战死之夜,夏侯敦刚刚才从同一个战场撤离未久,消息传来之时曾让他大吃一惊,因此对这件事印象深刻,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以武人的直觉直接否定了这种可能
但是在座的文人可不是和夏侯敦这么想的,政治上哪有什么永久的仇人和朋友,在需要的时候,就是杀父之仇也可以搁置,别说一个结义弟兄了,现实的例子,袁曹同盟时公孙瓒是敌人,现在不也是要拉着人家做朋友吗?
夏侯敦的意见被直接忽略,曹操对这个可能的同盟重视起来,没法不重视,如果同盟真的存在,曹操的战略计划又必须要做大的改动
荀彧道:“猜测之词不可做准,主公何不遣人赴并州向张燕示好,一探虚实?”
曹操点头,表示赞许,道:“正该如此,就算不能结以钱财交好并州,也可以高官厚禄分化其心,使其不能对我形成威胁只是,不知谁可出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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