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利剑洋洋得意的道:“侯叔,我觉得你应该直接问他这些天一直躲在哪里,到底是谁在包庇他?”
刑堂董事对温树道:“听到没有?有什么你都说出来,合作一点。”
温树抬起头盯了赵利剑老半天,突然反问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杀的龙头,又知道我昨晚在哪里上船?昨天我只告诉了绑架我爸的那个人在哪里上船,要求他按照约定放了我爸,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说,是不是你绑架的我爸?”他声嘶力竭的喊着,眼中流露出的恶毒像头濒临绝境的恶狼一般,似乎随时都会扑上去撕咬。
众人心想不错,赵利剑这一手玩的太突然,若说这其中没一点内幕那谁也不信。
赵利剑哈哈大笑:“如果说实话,这就有点对不起群叔了。”他看了群叔一眼,道,“大家都知道,我岳父出事,能和我们林家抢这个龙头位置的也只有群叔了,所以小侄对群叔就比别人多上了一份心,这个不算过份吧?至于在群叔那里发现你温树那是意料之外了,你温家被赶出林氏,在出入境上又没发现你入境的记录,你偷渡回国的目的是什么我保持怀疑,这个也不算过份吧?我本来也没猜到就是你暗杀的我岳父,就是想把你堵住问个清楚,结果是你自己熬不住刑全说出来了,你想,我有哪里说的不对?”
他这番话自然不是说给温树听的,而是给大厅里所有的人释疑。众人闻言尽皆点头,这话入情入理,无可挑剔,看来赵利剑这份功劳纯属误打误撞。
刑堂董事的眸子严厉起来,目视群叔,道:“阿群,原来温树一直藏在你那里,你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
群叔脸上汗如雨下,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哪里知道温树会干这种事?”
此时林雁儿站了出来,道:“侯叔,我看群叔也是一时失察,温树不说,群叔哪里知道他就是暗害我爸的凶手?群叔照顾他也是看在世交的份上,群叔,我说的对不对?”
群叔万料不到林雁儿竟会帮着自己说话,心下感激莫名,一个劲儿点头,连声称是。
刑堂董事阴着脸问:“阿群,是这样?”
群叔连忙赌咒发誓这件事从头到尾跟自己确实没关系。
刑堂董事厉声道:“那你前面为什么不交待温树是躲在你那儿?你心里没鬼,你怕什么?”
群叔掏出手帕擦着汗,期期艾艾的也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
林雁儿笑道:“侯叔,你也别逼群叔了,毕竟温树的事牵连太大,群叔怕跟这事扯不清楚,所以隐瞒些事实还是可以理解的。我是相信群叔和各位叔伯的,以你们老一辈打江山的过命交情,如果说相互间有点嫌隙那是人之常情,却也远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吧?”
群叔急道:“是啊,老侯,你应该相信我……”
刑堂董事沉声道:“温树,你说,这件事阿群到底知不知情?”
群叔瞪大了眼睛盯着温树,一颗心几乎紧张的停止了跳动,自己的性命此刻就在他的手里捏着,只要他点一下头,自己的生命就算走到了头。
温树艰难的摇了摇头,群叔一松,险些瘫坐于地。
老唐突然拍案而起,喝道:“老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完,一定要查清楚,我看这小子还有很多事都没说出来,上家法,非全给他榨出来不可。”
老唐一挑头,几个平素和群叔不合的董事也都开口声援,能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把对手拉下马,错过的是傻子。群叔脸若死灰,他非常清楚所谓的家法是什么,在一整套的刑具下,还从来没有人能扛到底,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碰见过传说中的硬汉,而且不管怎么看,总之瘦弱的温树是不像。
林雁儿朝赵利剑微微点了下头,赵利剑会意,突然抽出匕首割断了温树的脖子。林雁儿把头扭到了一边,众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竟没能阻止的住。刑堂董事和老唐等人俱失声道:“大小姐,你……你这是做什么?”
林雁儿朗声道:“各位叔伯,先听侄女说一句。”等四周安静下来,她道,“我知道大家都想从温树的身上找到暗害我爸的凶手,做为他的女儿,我比大家更想知道这个幕后主使人究竟是谁。可是,我现在却不得不杀了他……”她环顾四周,见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续道,“我爸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现在社团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别的,而是稳定,一个内部稳定的社团才能够持续发展。这个温树的死活我不在乎,可是我不能容忍他万一在临死之前胡说八道,乱指一通,说某某人是他的同谋,这种毫无半点凭证的话一旦从他嘴里说出去,除了徒然引得大家互相猜疑外,对社团还有什么好处?幕后元凶或许在我们当中,或许不在,但即便就是我们其中一人,我们也不能因为这一个人而搅乱了整个社团的次序,大家认为我的话对不对?”
大厅之中先是死一般沉寂,然后不知谁带头鼓了一下掌,然后随即掌声雷动,众人都被林雁儿这番远见卓识的见解折服。的确,如果这件事深究下去,谁也不敢肯定这场未知的风暴到底会有多大,不过可以预料的是,社团必将有一番大的动荡,或许有人会在其中得利,但更等着看笑话的却是早就对社团虎视眈眈的外部帮派,林雁儿这一手可说是把祸患消弭于无形,极具胸怀。
林宛儿叹了口气,给李晓打道:“其实姐比我更适合做这个龙头,如果她不是非要对付我的话。”
李晓答道:“这恰恰说明了问题,一个真正具备领导气度的人应该可以容下任何人,她只适合做个参谋。而且,度过难关之后,我不认为她不会追究那些曾经跟她作对的人,她的性格有重大缺陷。”
林宛儿道:“至少目前她成功了,现在没有人会再阻止她前进的脚步,包括群叔他们。”
李晓道:“现在温叔是他们唯一的破绽了,找到温叔,他们只有认输。”
林宛儿道:“我已经把所有能派的人都派出去了。终于轮到我和姐正面交锋了,一战定胜负,如果输了,我们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李晓眉头一耸,道:“需不需要我也出去帮忙?”
林宛儿道:“不用,我已经请了很可靠的人去办,是爸身边的人,他们对这里更熟悉。我唯一不愿看到的是……”她的手指停了停,然后飞快的打道,“……姐也参与了此事。”
李晓不知怎么去安慰她了,因为答案不存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很难想像这一切都是赵利剑一个人在自导自演,那样这个人也太能忍了,以一个假面目骗倒了所有人,而且心思敏捷,手段毒辣,是个人杰。
大厅里的气氛此时十分热烈,林雁儿博得了大多数人的拥护,包括群叔在内都在向她表示友好,她继任龙头看来已是水到渠成。这时林宛儿企盼已久的电话终于响了,她面露喜色,握着拳头回头李晓一晃,道:“成功了,温叔被救出来了!”
接着她游目四顾四下寻找赵利剑的身影,咬牙道:“真的是这个混蛋下手暗害我爸,我要杀了他!咦,这个混蛋人呢?”
李晓在她耳边道:“在你接到电话的时候,我看到他也在接电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接的是温叔被抢走的报丧电话……”
林宛儿还是没找着赵利剑的影子,急道:“那现在人呢?”
李晓道:“我看见他从大厅左侧那个门走进去,现在还没出来,会不会是见大事不妙就开溜了?”
林宛儿看了一眼正被众人围在当中满脸喜色的林雁儿,不可思议的道:“接了一个电话就跑,他未免也太敏感了吧?他甚至还不知道对手是谁。而且我姐还在这里,他连老婆都不要了?”
李晓却赞道:“是个做大事的人,当机立断,如果他再慢一步,恐怕连他自己都走不了了。”
林宛儿白了他一眼,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是吗?你们男人就是这么该死!”
李晓一愣,道:“你都往哪里想?我这是就事论事。而且这也可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你姐她被赵利剑给利用了,她根本不知道她的丈夫干了些什么,或许赵利剑的第二个目标就是她,没一个男人可以忍受一辈子被一个女人骑在头上。”
林宛儿低头想了想,道:“我希望你的猜测是对的,不然伤心的是我爸。”她摇了摇头,道,“我们走吧,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她转头对六叔耳语了几句,六叔点点头,起身快步离开。
李晓知道她一定是下命令拦截赵利剑,也不多问,推着她悄悄离开大厅。直到上了车嘴里兀自在赞叹对手:“连我都替他可惜啊,只差一步就成功了。他应该在昨天擒获温树的时候果断的把温叔给处理了的,估计是太心急了,怕事情发生变化,直接就把温树送到这里来了,之后的忙乱让他忽略了这个最可能招致失败的因素……”
林宛儿仰脸看着他,道:“你在替这个混蛋可惜?”
李晓道:“不管怎样,他的隐忍和心计还是让我很佩服的,失败只是源于偶然。”
林宛儿不屑的撇撇嘴,道:“偶然吗?偶然也总是隐藏在必然当中。”
走了一会儿,李晓见车子竟不是开回别墅的方向,奇道:“这是去哪里?”
林宛儿道:“去医院。”
李晓不问了,虽然林福衡不能视事,但林宛儿去医院的次数并不少,她是个极孝顺的女儿。
林福衡的加护病房外警卫重重,等闲人根本进不去,李晓平时陪着林宛儿来也只是呆在门口,毕竟一个昏迷不醒的植物人需要亲人不停的在耳边说话以唤醒他的意识,这是一种治疗的方法,这些亲人间的闲话李晓既不愿也不想去听,但这一次林宛儿让他也陪了进去。
进了病房,李晓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件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一个人在对着他微笑,是的,是病床上的人在对他微笑,林福衡醒了?
林福衡醒了!
这个念头让李晓猛地一惊!
“爸,你今天感觉好了点没有?”林宛儿亲热的投入了林福衡的怀里。
听到林宛儿话李晓心中一凉,彻底的感觉到自己被耍了,林宛儿早就知道父亲没事了,原来这些天来她一直在欺骗自己。
“嘿嘿,我在感情上伤害了她,现在她也耍了我一回,这算不算是一报还一报?”他这样苦笑着问着自己。
林福衡回答着女儿:“我很好,你不要担心。”说着伸手抚摸着女儿的头发,道,“这些天表现的不错,没输给别人,不愧是我的女儿。”
林宛儿娇羞的看了李晓一眼,道:“爸,你说什么呢,哪有你这么当着别人夸自己女儿的?”
林福衡哈哈大笑道:“别人?这里还有外人吗?”他一双眸子精光四射,望向李晓,道,“阿晓,现在你该想通了吧,到底要不要我的女儿?”
李晓冷然道:“我的答案不会变,对不起。”
林福衡霎时收起了笑容,林宛儿见李晓脸色铁青,知道他生气了,忙上前挽着他的手,低声道:“你在气我骗了你吗?其实我爸出事的第三天晚上就醒了,记得还是你先发现我爸清醒的,不过我爸买通了医生,不准他们说出去,连我也是极晚才知道的。爸说这样一来可以考验我一个人应变的能力,二来只有这样,才能把幕后的元凶引诱出来……”
李晓冷冷的道:“你不用向我解释那么多,这都是你的家事,对我毫无意义。”
林宛儿见了他的态度,真的有些着慌了,道:“我向你道歉成不成,你别生气了。”
李晓心灰意懒,不愿多言,道:“我说了,你没错,也不需要道歉。你爸身体刚恢复,你去照顾他吧,我这里不需要你的照顾。”
林宛儿也算是了解李晓,他越是这样,就表明越愤怒,吓得她扯住他的手不敢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