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常一样,三人练完剑之后,就上私塾去了。
日子过得朴实又舒坦,似乎,这一生根本就是无以附加的美丽,或许,活着就是一种美丽,当然不要卑躬屈膝的活着,因为自打娘胎出生的时候,人就是直的,怎么越来越有些人就变成了盗版。就好比:“人之初,性本善”走着走着,许多人就忘记了起点。
“恩恩,让将军见笑了。”
莫嘉华温柔道,心就像语言一样的平静。
“适才看你正忙,不敢打扰,只得躲到了树下远远看之,有偷窥之嫌,还请见谅。”
吕虢承拱拱手。
“噗嗤”
莫嘉华一笑莞尔。
“什么嘛?我们只是练练拳脚,哪里是什么高深功夫,何曾有偷窥之嫌?将军见笑了,将军可是正经的武状元,又岂会在意这些花拳绣腿?”
莫嘉华谦虚道。
其实到底是莫嘉华谦虚了,要是真的动起手来,再多来几个吕虢承这样的,莫嘉华只是摆摆手而已。只是,莫家的人都不太习惯太过张扬。如果看起来比较孤傲,那根本就是骨子里面渗透出来的。
“来,你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了,我带你去看看这股骨镇里的美好景色,虽然比不上你呆过的京城,可是,这里的景色是难以复制的。”
莫嘉华总是很善解人意。
说着莫嘉华拉着吕虢承的手就急着往外走,莫嘉华这是一个经常拉着莫嘉琦的手的经常性的动作,习惯了。
吕虢承,此时木偶了,看着莫嘉华纤纤如细的手指,白皙的肌肤,他呆呆的站着,良久没有反应。
“怎么不走呢?”
莫嘉华看拉不动,就回过头来看了看。
“哦,对不起,我这样时常拉着嘉琦的手拉习惯了,还请包涵。”
要知道莫嘉华可是非常保守的。
“嘿嘿,没事”
吕虢承不好意思道。
莫嘉华到底是轻功了得,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目的地。这地方独孤颖和莫嘉琦也曾来过。
只见莫嘉华双目紧闭,双手张开,随着风的吹动,衣袂翩跹。
吕虢承倒像不是来欣赏风景的,他的眼里早已忽略了一切风景,或者说,在他看着莫嘉华的瞬间,莫嘉华身后的一切,全是衬托。
“我戎马半生,一心报国,到头来,竟然还落得个不被人信任,从小习武,昼夜不分,从来不知道生活是什么,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享受?可是,今天,我似乎明白了许多。”
吕虢承嘴里泛起呢喃。或者是出于感慨,或者是出于欣赏,也或者有些许无奈。
夕阳中,渐渐模糊了两个身影。
死一样的夜里,有一个英俊的脸庞,吕虢承,辗转在床上,难以入睡,或许是因为他睡得太久了,现在该歇息了,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经历,一个有了经历的男人总是很耐读,好像是一本厚厚的书。夜显得特别的漫长,可是,黎明的到来却是不可抵挡的。
“噗嗤,噗嗤”
院子里,传来练武的声音,这次吕虢承没有出去看,因为,吕虢承也是习武之人,自己仿佛也自我感觉良好,毕竟,曾经用剑敲进了自己的人生。
当剑练到了一定的境界,是可以感受出来练剑人的心境的,可以感觉到,莫嘉华的心是那样的稳如泰山,没有丝毫的涟漪,这是剑法没有到达一定境界所不能感受得到的,似乎,这剑意里面蕴藏着莫嘉华的经历,貌似非常的坎坷。可是剑意中看不到丝毫的悲伤和无助。
当然,像莫嘉琦和独孤两兄妹,是看不到意境的,他们的剑只有形,而没有意。
时间就像是流水,根本拽不到它丝毫的影子,一转眼,半个月就过去了。吕虢承的身体看起来比以前好得太多了。当然,在莫嘉华的带领下,吕虢承可是一饱这股骨镇里方圆百里的美景的眼福。
看着自己渐渐趋于恢复的身躯,吕虢承半喜半忧,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矛盾。
“哎,不行,我是一介武夫,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说不定。”
“可是如果——恐怕???再也没有了。”
“我是一个将军,生死从来不由自己做主。”
微弱的灯光之下,吕虢承,来回踱着步子。
黎明划过长空,不带丝毫怜悯。
“噔噔噔”
“打扰你吗?”
莫嘉华站在书房门口。
“哪里的话,进来吧。”
吕虢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这是人家的家里。吕虢承,端坐在书房里,桌子上,摆着一幅刚画完的画,墨迹还没有干。
画中出现一个儒雅的老头,虽然白发丛生,可是很明显能够感觉到一种难以反抗的威压,他一只手抚摸着胡须,衣袂飘摇,站在一断崖处,可以俯瞰到一片江山无限。
其实画如人生。
画的旁边,一手霸气磅礴的词,俨然落于纸上:
山高徒仰息,风萧袂连衣,荒草萋。乌(鸦)黑唱残枝,廖可栖。汹涌波涛黄河畔,无奈江山半。默看水浅鲈鱼岸、鲶鱼憨,怎问瓢可堪?晨鸣五更鸡,布衣锄起缄,田里豆苗滥,无力谒江南,祖祠黯。
少时堂前燕,飞信达临安,乡思情难断,誓雪耻,满河山。昼夜勤剑,一过十数年,未间断,君幸武状元,铠甲及眼,将兵数十万,清山平海,赴狼胥。岂料宦官侍朝前,万岁耳根软,无主见,碎了将帅心,葬了前程灿。
——吕虢承
莫嘉华可是文武全才,可以看到这个将军的无奈和蔓延的不甘心。
于是提笔,只见不一会儿,一手清秀的词落于纸上:
冷眼看江山,一隅偏安,人间锦绣唯江南,拱手碍人眼,布衣天下篇,生死附国难,共苦同甘,巾帼岂可闲?
无语仰君贤,报国心黯淡,空余热忱幸此偏,心系万民难,力不堪,后方长欠安,粮草断,百姓岂不耽?
——莫嘉华
看完,两个人相视一眼,仿佛黯淡了一切的语言,词——足以说明了一切,说话显得非常的多余。
人生总是聚散无常,一转眼,过去的一个月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李恒峰,看过之后确定了吕虢承已无大碍,这就好像是给吕虢承说——他该走了,毕竟,军队里需要他。
收拾好行李之后,吕虢承来告别莫家人,吕虢承一一拜别之后,来到了莫嘉华的身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是没有开口,莫嘉华显然是在等着,眼神里透漏着担忧。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似乎莫嘉华对于吕虢承似乎也有好感,可是莫嘉华是个女孩儿,她又是一个比较保守的人,对于这一类的女孩儿,她们宁愿错过,也不会主动。可是这类女孩儿,一旦错过,绝对不会再回头的。
莫裴北夫妇可是看清楚了女儿的心思,可是他们尊重莫嘉华,他们只是默默地看着。
终于吕虢承没有说一句话给莫嘉华,准确的说:他没有说出那句莫嘉华期待的话。
看着吕虢承远去的背影,莫嘉华久久的缄默,呆呆的失神的杵着。
“女儿,如果他连给你幸福的勇气都没有,你又何必伤感呢?我知道他是将军,是怕万一自己……可是难道他不应该自己努力,不让这件事情发生吗?而不是选择逃避。”
莫裴北很了解自己的女儿,毕竟,如果连自己的女儿都不了解的人,是作为父亲的失职。很显然,莫裴北不是。
“嚓嚓嚓”
人走路的声音。
就在大家准备回府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个人。
“嘉华跟我走,好吗?”
是吕虢承的声音,明显感觉到有些企求。
莫嘉华眼里噙着没有流出的泪,点了点头。
“啪啪啪”
登时掌声四起。
本来,莫嘉华只是想简单举行一下婚礼即可,可是,作为股骨镇里第一美人,结婚的消息,必然是不胫而走,来送礼的人,已经让堂堂莫府无处容身了,在一片喧嚣之后,安静了下来。
“嘉琦,你怎么了?”
独孤颖可是不离不弃。
“是不是,不舍得呢?”
见莫嘉琦沉默不语,独孤颖又问道,言语中充满了关心。
莫嘉琦还是没有说话,就这样坐在书桌前发呆。独孤颖也不再说话。
只是看着,看着。
渐渐地,独孤颖躺下睡了起来,莫嘉琦还是在发呆,夜深了,莫嘉琦给独孤颖的身上盖了一张被子,就开始练字,他不想说话。
一缕晨光,划过天际,黎明又来了。
“咕”
伴随着一声鸡鸣,独孤颖起来了,一看一切正常,欣然到院子里去练剑去了。这次,没有了莫嘉华。她跟着吕虢承走了,全镇好几万人送他们到了鹰嘴谷——这个与外界唯一的通道。
莫嘉琦没有去,他在院子里大喊了一声,说来也怪,只见无数鸟雀,盘桓到鹰嘴谷上方,一齐鸣叫,叫声撕心裂肺,哀转久绝,余音似乎舍不得散去。
莫嘉华,走了,走时给莫嘉琦留了一支毛笔,刻着“莫嘉华”;一把剑,刻着“玉女剑”,莫嘉琦知道,这个自己最亲的姐姐,再也不会给自己叠被子了,说是长大了就可以再见,可是,“长大”一词,距离莫嘉琦似乎还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