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榆下意识就想走,可是门刚刚已经被她关上了,如果再打开肯定会发出声音,要是被她爸妈听到,说不定就是一通骂。可是如果现在要进去,那会更尴尬,她真的一点也不想看到里面的场景。
正进退艰难的时候,就听客厅里阮爸爸含着怒火的声音:“考不了大学你至少也要上个大专,想结婚?你脑子怎么想的?”
“我喜欢他怎么了?我们是真爱。”阮榆歇斯底里地大叫着,听起来像是个疯子。
“你这说的什么话?还真爱?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脑子里都进水了。多大点的小孩就在这里说这些,你学习不好是不是整天光想着这个了?”
杯子磕到茶几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阮爸爸似乎是站起来走了几步,继续说道:“我告诉你,你不想上学也要上,今年考不上就明年接着考,想结婚?做梦。”
“我不上,反正学校都已经开学了,我也没有报名,早就上不了了。”
“你信不信我把你送回老家去?到时候我看你那个什么男朋友怎么见你,我让他见都见不着。才多大一点,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东西?我看是a市玩的地方太多了,让你这么无法无天,心都野了。”
这句话却惹怒了阮玥,阮榆在玄关都能感觉到她声音里的尖锐:“你送啊,我已经成年了,你根本管不着我,你信不信我去警察局告你。”
“啪!”清脆的巴掌声突然响起,吓了阮榆一跳。
“哎呀,好了好了,别打了。”阮妈妈有些慌张的声音接着响起,就听她劝慰道:“你就别说傻话了,更别跟你爸顶嘴,那什么男朋友趁早分了吧!”
“凭什么?我又不是木偶,你们有什么资格操纵我的人生?”
阮榆捂住耳朵靠门蹲下,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听到那么没完没了的争吵,可是那些声音却还是在耳边转悠。
“我告诉你阮玥,以后你一分钱也别想从我这里拿到,就你这样,你出去问问看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要能养活你自己你趁早给我滚。”
“滚就滚,谁怕谁啊?”
“哎,小玥,你想去哪儿啊?别走。”
一阵拉扯声传来,接着客厅又恢复了安静,并且长久都没有声音响起。阮榆又等了几分钟才敢出去,加上之前争吵的时间,前前后后她在玄关站了将近二十分钟,四肢都快变僵硬了。
路过客厅的时候也没人搭理她,阮榆暗暗松了口气,不吭不响地回到房间。
过几天就是星期天,因为刚考完试,下午有小半天假,阮榆趁她爸妈房间没人,偷偷问阮康铭:“阮玥怎么回事啊?”
阮康铭正在打游戏,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后才说:“还能怎么样,就是不想上学。”
“那咱爸妈怎么说?”
“说是让她回老家呆半年,回来接着上高三,然后再高考。”阮康铭把键盘敲得啪啪响,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电脑上的游戏人物。
“阮玥不是不愿意吗?”
“不愿意又怎么样?”
阮榆沉默下来,坐在一旁看他打了一会儿游戏,就起身离开了。最近因为家里这些事,她都不敢明目张胆地找孟嘉越,就怕被她妈骂,甚至有时候都不想回家。
只是阮榆没有想到的是,她突然就要转学了。
按照a省的政策规定,只要是省内户口,那么考生在任意城市都可以考试,更何况阮榆的户籍是跟着父母,所以她在a市考就可以了,但是现在阮爸爸却要把她送回老家上学,在那里考试。
没有说原因,只是通知了阮榆一声,甚至于阮榆都没有时间去告诉孟嘉越,因为阮爸爸是在晚上下了晚自习的时候说得,第二天就要和她一起去学校办理相关的转学手续。
而现在都已经十点多,阮爸爸和阮妈妈还没有睡觉,在客厅看电视,阮榆如果想出去找孟嘉越,基本是不可能。可偏偏因为这几天家里的紧张氛围,阮榆害怕手机被发现,所以交给孟嘉越保存了,导致她也没办法通过手机告诉孟嘉越。
阮榆脑子里乱糟糟的,她不想离开,所以在阮爸爸告诉她之后她就直接说:“爸,我不想回老家,我今年就要中考了,而且都已经开学了,现在回去我怕跟不上学习。”
“没事,老家那边教育落后一些,中考比a市简单多了。”阮爸爸毫不在意地说。
“可是我真不想回去,爸,我能不能不回去啊?”阮榆努力想说服阮爸爸,可是她本来就不擅长表达,实在说不出多余的什么能够劝动阮爸爸的话。
“回个家怎么那么啰嗦?老老实实按照我们说的做不就行了。”一旁的阮妈妈不耐烦地说:“幼儿园和小学就能在老家,怎么初中就不行了?想学你姐是吧?长能耐了。”
阮榆被她说得心头一颤,还没说出口的话立刻就吞回了肚子里,平时被阮妈妈骂得多了,她心理上就有点畏惧,所以阮妈妈一开口,吓得她也不敢再说了。
可是回老家就意味着她要和孟嘉越分开,阮榆只要想想就接受不了,她在沙发上磨磨蹭蹭了半响也不起身,想着父母能多问她一句,但是阮爸爸和阮妈妈都没在意她怎么了,客厅里安静了一段时间后,阮榆还是默默起身走了。
路过厨房时,鬼使神差的,阮榆想起来自己之前得了肠胃炎时候,她回头看了看阮爸爸和阮妈妈,见他们都没有注意自己,立刻转道去了厨房。
案板上还放着晚上的剩菜,做的腊肉炒千张,现在已经完全冷掉,快要黏成一坨了。阮榆从筷笼里抽出一双筷子,伸到盘子里夹菜吃,她的胃不好,如果大晚上吃凉菜,而且吃很多,说不定明天胃病犯了,到时候就不用去学校了。
可是冷菜一点都没有刚炒好的菜好吃,才吃了几口,阮榆突然就想哭,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又往嘴里塞了满满的菜,心里默默祈祷孟嘉越能知道这一切。
害怕被她爸妈发现,阮榆吃的很快,才几分钟就把一整盘剩菜都吃完了,感觉胃都撑的饱饱的。
离开厨房后,阮榆装作若无其事地回房睡觉,躺床上胡思乱想了一夜,也没有怎么睡,第二天一早醒过来,摸摸肚子没有一点疼得迹象,肠胃炎更是没影,她身体好得很。
那一瞬间阮榆突然就想认命了。
食不知味地吃完早饭,阮榆又默默祈祷着出门能遇见孟嘉越,这恐怕是她为数不多的机会了,可是一直到下楼上车后她都没有见到孟嘉越。
到了学校,站在主干道那里的雕像旁边,阮爸爸问她:“你学校办公室在哪儿?”
阮榆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给他指了方向,然后她就被阮爸爸带着往那里去,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也不少,可她就是没有看到孟嘉越。
“爸。”要上楼的时候阮榆突然喊道。
“啊,怎么了?”阮爸爸回头看向她。
阮榆悄悄攥紧了手指,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她平淡地说:“我去班里收拾东西。”
“哦,去吧!等会儿来这里找我。”
“好。”
转过身阮榆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笑,等转过弯离开了阮爸爸的视线,她立刻朝教学楼跑去,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孟嘉越。
第一节课已经快要上课,路上都是行色匆匆的学生,阮榆一路狂奔,甚至都没工夫去想自己什么时候体力这么好了,一口气爬到五楼居然都没有累瘫。
还差一层楼梯就爬上五楼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叫她。
“小榆。”
阮榆回头,就看到孟嘉越站在楼梯下面,她下意识笑起来,喊他:“孟嘉越,”笑着笑着忽然又哭了。
“怎么了?”孟嘉越忙上楼走到她身边。
“我爸……我爸要把送回老家。”阮榆攥住他的衣服,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心里的害怕委屈一瞬间都宣泄了出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别急,你慢慢说。”孟嘉越扶住阮榆的肩膀,心疼地擦掉她脸颊上的眼泪。
阮榆抽噎了几下,勉强找回声音:“他不让我在这里上学了,说以后都让我呆在老家,高中也在那里上,我……我不想回去……孟嘉越,我爸他已经在办公室了,要给我办转学的手续。”
孟嘉越沉默了片刻,乌沉沉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阮榆,脸上的表情彻底消失,然后他轻轻搂住阮榆,凑在她耳边问:“乖,怕疼吗?”
“嗯?”阮榆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上课铃突然响了,孟嘉越静静抱着她没有松开,一直到铃声结束。
五楼这里因为楼高,爬楼太麻烦,而且还都是初三年级,所以很少有学生会下课跑下楼玩,相对下面几层也冷清许多,等铃声结束后整个楼道就彻底恢复了安静。
孟嘉越忽然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对阮榆说:“乖,别怕。”
阮榆张了张嘴,想问他为什么别怕,可是又突然感觉自己被推了一下,话就没有说出口,然后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朝后面倒去。
滚下楼梯的时候阮榆才后知后觉得想起来,她身后是整整十三阶的楼梯,她数过无数次,记忆最深刻,因为这里比别的楼层阶梯要多出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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