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阚书记的言传身教,杨陆顺立即就开始了“活动”,连接几天去了刘书记家顾书记家,刘书记家有阚书记领着倒也顺利,顾书记家幸亏有老钟牵线,那顾书记起初对杨陆顺是冷若冰霜,好在老钟在旁边‘插’科打诨,杨陆顺也是曲意奉承,才换来顾书记淡淡地笑容:“小杨啊,你曾经在下面乡镇当过副乡长党委委员,还有目前在县委办的表现,当个副主任的能力是有的,但县委办副主任是直接为县委服务、为刘书记服务,又涉及不少领导事务,仅仅靠能力是不够的,还得靠长年积累的经验、个人的领悟力才行哟。-79小说网-刘书记对身边的同志要求一直是非常严格的了。当然,对你这样有才华的年轻人,我是很看重的,近来的工作还是不错嘛。”当说起乡镇时,明显‘露’出的不信任神情令杨陆顺背心里飕飕冒冷汗,他知道这是一辈子也洗刷不去的污点,也就难怪人家忌讳了,惟有低头检讨反省,用低姿态求得领导的谅解了。不过顾书记的用意只是借机敲打敲打杨陆顺,免得他好了伤疤忘了痛,也是告戒他莫仗着有阚书记就目空一切。
其实就在杨陆顺忙于“活动”的这几天,表面平静的县委办实则暗流汹涌,碰头会才散不久,就有电话从县政fǔ那边打来,秘书科、行财科、政研室的几乎就全知道碰头会的内容,顿时就触痛了某些人的神经,一但证实不是谣传,那些人就迫不急待地上串下跳,为自己的前途利益奔走呼号,为了打击对头不惜搜肠刮肚莫须有地营造网罗种种罪名,而不管那个人他背后总有支持者总有利益相关的人来说情道好。暂不说几个书记,就连老江也头痛得很,认为自己有资格有能力担任副副主任的科长们先后找到他,哀求诉苦发牢‘骚’甚至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翻来覆去就是说自己怎么怎么样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却得不到领导赏识云云,还有就是接不完的电话,这局长那个乡书记还有大人政协的,无一不是来说情道好,‘弄’得老江听到电话响就害怕,看到进办公室的人就发怵!
对杨陆顺被提名担任副主任,老江从内心来说不很愿意,你杨陆顺再有本事,资历威信确实不能胜任,其他科室的科长们哪个拿出来不是独挡一面的人物呢?‘弄’得科长们怨声载道,以后还怎么同心合力搞工作?你老阚再怎么看重杨陆顺,也得顾及整个县委办的群体利益吧?但老江得知县委刘书记、顾书记都同意了,他没道理去跟书记们顶牛,只是心里隐隐也产生了怀疑,难道真如传言中的那样,杨陆顺卖邮票发了财,就拿钱去买通了书记们的‘门’路?当杨陆顺乘夜提着礼物上‘门’寻求支持时,老江见了不算厚重的东西,心里居然泛起一阵酸来。
杨陆顺再次从人们的脸上领略到了地位的变化,综合科的廖红霞等人自然是欢呼雀跃,提前叫起了杨主任,何华强则主动把办公室让了出来,摘下了科长室的牌子,虽然杨陆顺正式任命副主任后有专‘门’独立的办公室。但这充分表面了何华强的态度和立场;其他科室的科长们虽然都很有风度,见面依旧会打招呼,可眼中闪烁的嫉妒与怨恨是怎么也隐瞒不住的,反倒是那些本就不觊觎副主任位置的人,都及时地向杨陆顺道喜他请客吃饭,而有些本就势利小聪明的人则更是热情谦恭,不管这杨陆顺多么年轻,他总也将是县委办的副主任,是领导就巴结,这总不会出错!
杨陆顺还有最后一个障碍。他叫上沙沙,提了大包的礼物去了人民医院看望老严,虽然老严的爱人不停地谢谢杨陆顺的帮助,老严总是带着点淡淡地笑容注视着杨陆顺,一句一句回答着杨陆顺的问候。杨陆顺也是有点心虚,毕竟是叫老严让位,就只想找个合适是话题委婉地切进要害,可不知怎么的,老严的微笑总让杨陆顺开不了口。
最后老严不想再兜圈子了,叫他爱人陪沙沙到外面走走,这才说起实际问题:“小杨,我知道你今天所来为何。”杨陆顺讪笑着说:“严主任,又有很就没来看望你了,只要是来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老严起身把病房里的小杂物柜打开,里面豁然有不少礼物水果,还都是一袋一袋装着没来得及整理,老严用脚尖踢关上柜‘门’,说:“从前天晚上开始,县委办许久没见了的老同事们,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了我这老病号,齐刷刷来的差不多都是科长副科长,还有些从前行局的老朋友,也前后来了不少,呵呵,我真是感动得很啊。都说请我为了革命工作赶紧把身体养好,还有人听说我要病退,很是抱不平呢,只嚷嚷什么现在医学昌明,鼓励我赶紧养好了去上班。”
杨陆顺干笑着说:“是啊,严主任,县委办真少不了您。”老严盯住杨陆顺的眼睛,说:“小杨,说实在的,我真不想去劳神费力了,天天在医院养着,我都浑身无力疲倦得很,还有什么‘精’力去写文章充枪手呢?如果谁答应我,以后去地区看病帮我调车,我真就愿意把这位置腾出来。”
杨陆顺一惊,却见老严发黄的眼睛里满含~着笑意,绝对是善意真诚地,由不得杨陆顺不脸上发烧,说:“严主任,你、你莫非听到了什么风声?”
老严点点头说:“不怕说出来你心里不痛快,县委办自诩有资历接任副主任的科长们全来了,都叫我死霸着位子不让,绝对不能给杨陆顺那小子便宜拣了去,还有些行局的老朋友们劝我推荐谌某胡某当副主任,没人看好你哟。”
杨陆顺垂下头说:“严主任,我今天来确实是劝说您病退的。我难得遇上这次好机会,并不是我当官有瘾,实则是不愿意把到手的机会轻易地放弃。严主任,您放心,病退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你只管传个口信,我会尽力去做的。”
老严无声地笑了笑,伤感地说:“你呀,你们都小看了我的觉悟哟,我是组织上的人,组织怎么决定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服从,可笑有的人居然鼓动我死占着位置不让,为的就是阻止一个有才华的年轻人进步,真是小人之极、小人至极!小杨,哪怕你今天不来,我明天也会主动去县委找领导,提出病退的。当然我还是谢谢你以后帮忙调车,我是不想死的,我死了,老婆孩子怎么办?我一辈子是非分明、原则‘性’强、作风严谨,是吃了很多亏,连老婆的单位都是集体‘性’质的,我不后悔,多年来接受的教育让我不容忍已权谋‘私’,我心安理得地退了下去让政fǔ给我养老,小杨,这仅仅是我唯一能心安理得的了。”
望着老严单薄枯瘦的身子,听着落寞的叙说,杨陆顺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并不是因为老严多么高尚他自己多么卑鄙而不是滋味,他是觉得一个好人不应该是这样遭遇,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可偏偏为什么这些好人,到最后总也会是这样落寞悲哀地遭遇呢?他想不清楚也想不明白,但有个声音在恶毒地告诫他:看吧,看吧,你是愿意当这样的好人,还是愿意做自己想做的人呢?!杨陆顺无言,只是久久地凝视着老严那灰黄的脸,几根‘花’白的头发晃来晃去,凌~‘乱’而凄凉。
说来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杨陆顺才乔迁之喜,立即锦上添‘花’般地迁升之喜。也许是他打点得当,平素办事效率最低下的组织部也高速运作起来,顺畅无阻地通过了走过场的考察,一纸任命,就成了南平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县委办副主任,杨陆顺五年的副科终于转了正。
虽然正科级在中国行政干部级别等级上仅仅倒数第二,比古代七品芝麻官还差了整整两级,但在县级政权中,也是响当当的硬级别了,毕竟一个县里的正副县(处)级干部是十个指头数得清的。纵观全县那么多干部,许多人却为毕生能进了正科退休而苦苦挣扎,不能不说杨陆顺的幸运的。不少人对杨陆顺当县委办副主任就羡慕不已,一但得知还升了正科,犹如一把食盐洒进了沸油,顿时就炸开了锅。中国人特有的‘性’格就被表现得淋漓尽致,不去反省自己为什么上不去,却怀疑每个进步的人背后是否有猫腻,于是表面上恭维‘交’结,背地里搞小动作,噫想揣测、流言蜚语、造谣生事,更拿手的则是八分钱邮票的告状信,‘阴’险恶毒地把升官发财、发财升官诠译地入木三分。偏偏事情的主角却全然不知,很多事情确实也蛮有趣,似乎全世界都知道了,独独你一个人不知道,就好象被‘蒙’在鼓里的妻子,浑然不会觉枕边人会有婚外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