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溪流穷怕了,知道没钱的难处,不以为然地说:“爸,怕什么怕?只要是凭劳动赚来的钱就什么也不怕,既然家强在深圳有前途,我也跟他一起去深圳打工,总比在家累死累活看人眼‘色’只拿五十多块钱好!”
汪父说:“蠢妹子,你去又能做什么呢?还不如在家好生带着孩子,培养他考大学才是正路,莫去拖累家强。.最快更新访问:щщщ.79XS.сОΜ。”
杨陆顺没怎么听他们父‘女’争执,心思却飞到了袁奇志那里,一个离了婚的年轻‘女’子竟然在异地他乡开创了自己的事业,这需要何等的智慧与坚强啊,一晃又是两年不见了,她是不是变了很多呢?应该不再是从前温柔脉脉、‘女’儿姿态了,也许多了些风霜多了些成熟多了些坚强多了些果决,眼前不由闪现出一个严肃而刻薄的‘女’老板形象,面沉如水、柳眉倒竖......
‘春’节飞快地就过完了,严冬远去,‘春’归大地,久闲的农村又重新开始了新的一轮繁忙。
由于去年粮食丰收可农民并没得到实惠,倒是家里养殖的生猪‘鸡’鸭收益颇高,不少农民失去了种田的兴趣,认为得不偿失,一年到头投入了大量劳力物质还没喂几头猪养一群‘鸡’鸭划算。可县里的粮食生产计划是硬指标,乡镇干部只得下村下组要求农民继续种植水稻,可农民不干了,说:“国家的‘交’够了,集体的留足了,其他的就随便我怎么搞了,明明种田没效益那还种什么?我的责任田我想种一季就种一季,想种两季就种两季,谁也管不着我。”还有农民干脆水田变旱土,种起了棉‘花’、黄红麻、苎麻等经济作物,一些土制贫瘠的水田干脆就挖成了一眼眼鱼塘。原来被政fǔ重点扶植的农户更是加大了投资,大有发展迅速之势。
对于这一变化,卫书记有喜有忧,喜的是农民们的思想觉悟了,能积极主动响应中央发展农村经济的号召,投身到多种经营中去,忧的是跟风严重,去年怎么劝都不搞,可一见别人效益好就一窝风都搞,并不知道另走‘门’径。而且当时的计划经济还占了主体,县里下的计划各乡镇就得严格执行,又只好动员农民群众积极开展‘春’耕生产,对于不少盲目跟风的农民也只能规劝,搞得农民们怨言载道,而乡干部们也是唉声叹气。
在党委会上,卫书记就强调一定要按照县委县政fǔ的计划行事,而谢乡长则认为强堵不如疏导,如果农民不愿意种水稻也不勉强,到时候可以折钱上缴也行。不能不说谢乡长的办法有点投机取巧,那时执行上级的命令是应该不折不扣的。所以卫书记坚决不同意,认为该种两季水稻就一定要种,对于那些把水田改做旱土的一律要恢复种植水稻,挖成了鱼塘的填了!
对于卫书记这种蛮横搞法党委们怨言四起,可也无法反驳,毕竟卫书记占着正理,他是严格执行县委县政fǔ的命令。
杨陆顺去年在计生线取得了好成绩,不敢松懈怠慢,搞工作也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以他也是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本职工作,成天奔‘波’往来于村组,也不时关心着其他线的工作,对于卫书记的搞法也认为不是非常妥当。
一天晚上刚吃了饭,易老师笑眯眯地进了屋说:“杨乡长,我家老谢叫我来请你去下象棋。”
杨陆顺就去了谢家,一盘还没下完,周副书记也来了,笑着说:“我的棋臭,来学几手的。”三个人几一句我一句就闲聊起来。
周副书记忽然唉了一声说:“我也在农村搞了二十年基层工作了,也不晓得怎么回事,越搞越搞不懂了。”
谢乡长说:“老周,什么事情难着你老基层了?你都搞不懂了,我这半路出家的岂不更‘迷’糊?”
老周晃着脑壳说:“本来就是嘛,去年老卫开会说要搞活农村经济,大力扶植养种植户,那时侯农民思想老旧,专‘门’为说服农民费尽了我们干部的口舌,好不容易在发动自家亲戚的情况下,勉强算完成了老卫的预定计划;可今年倒好,农民们的积极、主动‘性’提高了,应该是好事吧?可老卫又搞一套,不仅农民们不理解,嘿嘿,我也不理解了。小杨,你也是天天在村里跑,应该听到了点什么吧。”
杨陆顺本不愿意‘插’嘴,可点头了头上就躲不过了,他抬眼看了看谢乡长,谢乡长没什么异常,可周副书记明显带着点期盼,就斟酌着说:“农民对政fǔ的决定一时间不理解,多做工作就行了,我倒没听到什么太多的意见。”
谢乡长笑着说:“小杨,你虽说是专职计生乡长,可也得目光开阔点,不要总是闷头搞计生线,你是大学生,党委非常重视你的成长,将来是要委以重托的。”
老周干脆说:“小杨,你虽然不是党委成员,可近段时间政fǔ是工作重点你也是很清楚的。你大胆地汇报一下对目前党委搞的这套行不行得通!”
杨陆顺捏在手里的棋子就摆不下去了,老周的口气带着命令的成分。杨陆顺忙正襟危座,说:“谢乡长、周书记,时下农民确实有点不同意见,但我认为乡党委的决定是正确的,至少也是正确地执行县委县政fǔ的工作指令。农民们急于致富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但盲目跟风也存在风险,致富路径非常多,只要我们党委政fǔ指引得当,农民应该会收益匪浅的。不过硬让农民把已经转型了的田土恢复种植水稻,我认为还是不怎么妥,毕竟一来一去,增加了劳动成本,关键是怕耽误了时节,造成更大的损失。”
谢乡长和周副书记对望一眼,老周点了点头说:“小杨,你看问题还是蛮准的,可不转又不行啊,乡里已经把耕地面积上报了县里,那就得按面积完成计划任务,看来还得用行政手段迫使农民种水稻。”
谢乡长笑着说:“老周,六子是大学生,应该有他独到的见解,只怕早就‘胸’有成竹了吧。”
杨陆顺摇了摇头说:“谢乡长您高看我了,确实我也想了很多,可实在想不出一劳永逸的好办法,关键是不劳命伤财的好办法!”
老周呵呵笑道:“小杨,你看我这办法怎么样?既然已成了事实,强迫农民去转确实增加了农民的负担,还不如放手让他们去搞,这样就不会造成农民的抵触情绪,至于皇粮国税农民是不会不‘交’的,可以折现金,也可以买别人的粮再‘交’公也一样啊!只要完成县里的计划,怎么‘操’作就不是问题了。”
杨陆顺说:“可粮食政策是统购统销,‘私’下买卖粮食又怕会违反政策哟。”
老周沉重地说:“对于农民的利益来说,我们党委政fǔ承担点政策风险又算什么呢!”
谢乡长亦是语气沉重地说:“中央的各项农村政策无非就是要保障农民的自身利益,使农民尽快走向富裕的道路,当然农民也有农民的弱点,文化程度低、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这就需要我们政fǔ正确指引他们而不是扼杀他们的积极‘性’,更不能今天一套明天一套搞‘乱’了民心。老周是一针见血,怎么着也要保护农民的实际利益啊!”
杨陆顺隐隐明白了什么,果然老周又说:“现在卫书记坚持他的观点,偏生听不下我们其他党委的意见,小杨,你不是党委成员,可也是党员干部副乡长,为人民服务是你常说的话,不能眼见着农民利益受到损害吧。这个时候,你应该‘挺’身而出去尽自己的义务,实现自己的承诺了。为了维护农民的利益,哪怕我们集体被县委处分,也是值得的,个人荣誉跟广大农民利益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谢乡长不失时机地说:“杨陆顺同志,我希望你能找时间把情况跟卫书记反映反映,你是大学生,分析问题见解独到,也许卫书记会采纳的。”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杨陆顺自然不能拒绝,何况维护农民的利益容不得他不尽心尽力。
于是杨陆顺便找卫书记,把情况如实汇报,还做了细致的分析,也不知道卫书记是特别信任杨陆顺还是在实际工作中确实发现了问题,卫书记在几天后的党委会上调整了工作思路,居然也说出了:“对于农民的利益来说,我们党委政fǔ承担点政策风险算不得什么”的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