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郭巽一帮人,白启独自到小亭内坐下,叫下人沏了一壶茶,细细抿了一口:“唉,还不知小夏那家伙现在情况如何,也不知曲老有没办法……”
“原来那天的人真的是你!”白启正自言自语,一个细柔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一个朱红色的人影从暗处分离出来,定睛一看,却是朱凤!
原来朱凤从客栈出来之后,本打算一走了之,心里却总是放不下肖云夏,便又半路折了回来,躲进通天商会,一来是想确认那天救人的是不是白启,如果是,便可以知道肖云夏是否无恙。
白启见到朱凤,心弦仿佛突然被人拨弄了一下,突然加速的跳动起来,使得他原本白净的脸上变的通红,尴尬的笑道:“朱凤姑娘的花隐之术果然高明啊!白某佩服!佩服!”
“白公子见笑了,比起修为,朱凤还差了不知道多少——肖云夏、情况如何了?可否让我去看看?”朱凤现身,客气了一番,问到。
“小夏并无大恙,还请朱凤姑娘不要担心,不消几日便能恢复过来,只是,现在他在曲老那里,不方便让你去……不如你在此多住几日,等七日过后,我们一并去拜访曲老,如何?”白启红着脸说道,说完,却又低下头去,假意喝茶。
朱凤知道肖云夏还有命在,便也就放心了不少,当下也答应了白启的要求,在通天商会住上几日,这也让白启开心的差一点忘记了自己姓白,更不要说那每天帮助琼英和她两个孩子修炼的事,惹的那天琼英独自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练了一整天,也没见到白启身影。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甜美过后总是觉得残忍。
七天很快就过去了,这七天里,白启天天找着理由和朱凤呆一起,甚至在指导琼英和兰儿虎儿修行,也将朱凤架上,说是因为朱凤是女人,让她帮助琼英修行效果会好一些。
朱凤自然是说不过白启,加之也是客人,更不好拒绝主人家的意思,这几天也是将就白启的要求,不管白启说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便都答应下来,但七天下来,白启却什么过分的要求也没有提,虽是天天粘着她,但也是保持距离,一副彬彬有礼的公子模样,这倒让她有些奇怪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是吃多了杨梅,看似没什么感觉,但隐隐的总觉得有一些酸。
白启却是丝毫没有感觉到,他虽是饱读诗书,但阅历却是不深,哪里知道女子那特有的骄傲和自负,他这几日来天天围着朱凤转,却不去做一些可拉近两人关系的事情,难免让朱凤有一些失望了。
第七天,白启和朱凤都是起了一个大早,到了曲老的小屋前,在朱凤面前,白启倒是胆大了不少,依旧是在小屋外抱拳稽首,像曲老问好,但话语间却多了一分傲气和自信——虽然是装出来的,但朱凤却是如他所愿一样的没有发现。
来也是奇怪,曲老今天也没有如同往常一样需要白启反复几次才肯开门,白启话音刚落,就听见小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白启见了更是喜出望外,仿佛是觉得老天爷也在帮助他一样,给足了他面子,没让他在朱凤面前丢脸。
“接下来就只剩下最后一步了……”白启虽是面不改色,心却是跳厉害,暗自祈祷:“还希望曲老不要怪罪我突然带个女子一起见他才好。”
白启带朱凤进屋,进屋的瞬间心已经不听话的跳到了嗓子口,要不是他强制压着,恐怕早就咳嗽起来了。朱凤跟在白启后面,心里也是十分奇怪——让白启如此恭敬的一个人,为何住在这毫不起眼的地方,而她还不知道,今日白启已经是非常幸运了,换了往日,白启不叫个十遍八遍的门,是进不来的,就连带孙夏来求救,也是喊了好几遍才进得门去。
小屋昏暗,朱凤有些不习惯,一进屋就斜着眼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却被那曲老盯了一眼,朱凤猛的感觉身上好像被马蜂蛰了一下,打了一个寒颤,暗自惊讶这老头修为了得,便也想得通白启为何对他恭恭敬敬了——想必是通天商会派来的高手吧,这白启身份还真是不简单,朱凤如是想到。
“曲老……这位便是我和你说起过的那位姑娘——朱凤。”白启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不禁感觉浑身有些发冷,赶紧说话,抱拳给老乞丐行礼时才发觉手心全是冷汗。
曲老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朱凤是何人,只是对白启这我行我素的行为感到有些气愤,心想着自己这七天不问外事,专心救治孙夏,你小子却在外面又带了个外人来,还带到我面前来了?所以虽是知道朱凤身份,也难免一口气不顺,给了一些脸色。
朱凤自然也是看出来气氛有些尴尬,心想着修为高的老前辈自然会有一些脾气的,便也接着白启的介绍,乖巧的微微的弯腰、颌首,向曲老问了个好。
曲老见朱凤上前行礼问好,还算十分乖巧,气才消了下去,点了点头,也不回礼,说道:“朱凤姑娘既然来了,就不必拘礼,老朽姓曲,是这商会里专管库房的糟老头子。”
朱凤听的这曲老只是说自己姓曲,也不说全名,更不说名号,突然想起之前她师父好像提起过通天商会里有一个曲姓老者,修为甚高。
想到这里,便悄悄看了一眼曲老手中的半截烟斗,紧接着轻声的、有些颤抖的说到:“世上功名万万千,只做雾里活神仙;神兵利器又如何?不比腰间半截烟——半截烟仙,曲老前辈……”
曲老听罢,脸上的皱纹都颤了一颤,却没有答话,只摆摆手说那只是过往的旧事罢了,让朱凤不要再提,完了便将话题拨开了去:“你的事我也听说了,你来这里,是看那小子的吧?你们去看看吧。”说完,转身过去,摇着头指了指直挺挺躺在床上的肖云夏:“老朽无能,救不得他,但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但何时能醒,却是不知。”
这话一说出口,白启和朱凤都是一震,都是没想到连曲老都没有办法,正待要说些什么,却猛地听见曲老猛喝一声:“谁!敢在我眼皮底下耍滑头!”
说完,一挥手,一道劲风朝着门背暗处卷出,像是将那门的影子撕开一般,一条人影狼狈的滚了出来,趴在曲老面前。
“小八!”见到地上的人,白启和朱凤睁大了眼。
“小夏哥,小夏哥怎么了?谁把他伤成这样的!?”小八没去理会在场的任何一人,只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肖云夏,浑身黑气腾腾,犹如幽魂。
“你们认识他?”曲老见白启和朱凤二人反应,看了看地上的小八,问到。
白启知道隐瞒不过,便见收容肖云夏一行人的事情全部坦白,也告诉了小八肖云夏是如何受伤的。
曲老听完,抽出烟杆,点上旱烟,抽了两口,方才说道:“白公子,你这次闯祸了,我也保你不得,”说着,吐出一口烟圈:“将他们送出去吧,事后,你关一月紧闭,不得迈出罚堂半步。”
曲老说的缓慢而平和,但话语间却有着不容任何人反对的魄力。
“曲老!”白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抱拳,睁大眼看着曲老:“还请曲老宽限几日!”
曲老没有任何反应,自顾抽烟。
朱凤呆住了,曲老虽没说话,但周围的压力使她透不过气来。
小八吃力的趴在地上,咬着牙说道:“走就走!”
“曲老!”白启再次大喊,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走!”曲老似乎没了耐性,一挥手,一阵白烟自烟斗喷出,将几人尽数卷出了小屋,包括昏迷不醒的肖云夏。
几人狼狈的站起身来,白启望着小屋,知道已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咬了咬牙,转身和小八说道:“小八,你去叫上琼英,我在仓库等你!”
小八抱着肖云夏,看着一脸苍白的白启,半响,点了点头。
小八和琼英二人刚来到了仓库边上,就被白启一把拉住,连拖带拽的进了仓库旁边的一个侧门,不等小八二人说话,直接打开了里面的一扇沉重的石门,说到:“小八,你选土行魂属武学,琼英姐,你选水行,兵器里面也有,进去吧,一柱香的时间,必须出来。”
二人这才明白白启是要送他们秘籍和武器,感激的望了白启一眼,转身进去了。
半个时辰,两人才先后出来,小八没有选择秘籍,只拿了兵器,那兵器一共六枚,像是六枚梭子,很是奇怪,浑身黑气缭绕。
琼英手中的秘籍闪着海蓝色流光,像是包裹了一层海水,很是漂亮,一柄长剑,莲花雕饰,冰蓝透亮。
“走吧。”白启看了看两人,也没多说,深吸一口气,说道。
小八自然是知道白启现在是自身难保,本可以不管自己,却在最后还送了如此大礼,心中甚是感激,朝着白启用力的点了点头,也不等琼英说话,便拉着她飞快的走了。
朱凤银牙一咬,瞪了白启一眼,跟着走了;虽说是瞪,但那眼神里,更多的却是让白启琢磨不透的神情——像是怨,又像是担忧。
“对不住啊……”白启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摇了摇头,好半天,才缓缓的离开,直到走到一间漆黑而厚重的阁楼面前,方才停下,抬头望了望,那阁楼大门两边一边站着一个彪形大汉,剑眉虎眼,浑身黑衣,上方的匾额凶神恶煞的横着两个大字:“罚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