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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度秒如年(一)(1 / 1)

<>忽听那大和尚叫了声“结阵”,五个小和尚便渐渐围了过来。

八名壮汉眼见是几个小和尚,不觉长笑道:“小和尚,你军爷爷不打吃奶的娃娃,”向大和尚道,“你来。”

大和尚却不应声,只听方才那问话的小和尚道:“这位施主,你虽长我们师兄弟几岁,论起单打独斗想来比我们可要强得多了,但这金刚伏虎阵却不是你们能破得了的。况且我们师兄弟自小便吃素,何曾吃过那……那……那……”小和尚本欲说奶水二字,可那了半天也没说出那什么来。岳巍然见他纯真质朴,有趣的紧,忍不住接话道:“那抚育婴儿之物。”小和尚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岳施主所说不差,”向大汉道,“我明悔师叔武功高强,你们可万万不是敌手,倘或一不留神,便要受伤的。”

另一小和尚向那小和尚道:“法尘,休要与他们废话,”又向那壮汉道,“你等只管放马过来。”

八名壮汉互望一眼,暗道:“这小和尚口气忒也大了。凭他金刚伏虎阵如何厉害,在这几个小和尚的手里又能有多大威能,竟敢狂言说将我等困住?真真可笑!倒不如先将这大和尚制住再说。”四人想罢便同时抽刀,四柄明晃锃亮的钢刀上下左右齐向明悔大和尚砍去。

明悔觑了眼来刀,并不加以理会,反而转向穿水靠之人说道:“有劳磬章施主守好门外了。”

岳巍然暗道:“不妙,这下无处可逃了。”

石磬章正欲点头,却听那厢云无凭抢道:“让他们把守门外,你们反倒去抢夺经书,大和尚这条计策可真不赖。”

明悔见那老人竟当面将自己心思说破,心下颇为恼怒,冷冷道:“老施主,可别多管闲事。”

云无凭又道:“我老人家爱说便说,你小秃驴不爱听也得听着!”

明悔闻言大怒,拔杵便要向云无凭攻去。石磬章见状赶忙将之拦下,悄声道:“明悔师傅慈悲为怀,何必跟个疯子计较,”他顿了顿道,“我派这四位师兄弟前去守门,你看可好?”明悔见他出手拦阻,略一沉吟,便即罢手。

原来石磬章初见云无凭时,便觉此人穿着诡异,再一听他说话,更是觉得这人言语之间忽左忽右,似是颇不知晓人情世故。现今承蒙他点破明悔诡计,心下便生了感激之情,如是才借“疯子”一语以拦下明悔,聊表谢意。谁知云无凭却高声骂道:“你他娘才是疯子!你全宗门都是疯子!”直把个石磬章气得脸上青白交错,缓了好一会儿才强压下怒气。

岳巍然扫了几人一眼,便不再理会他们,转眼却见那五个小和尚,不待钢刀近前,便各自或左或右,或前或后踏将出去,抽出降魔杵擎在手中。这降魔杵却与别的不同,只二指粗细,长三尺有余,拿在手中恰似钢鞭铁锏。四名大汉击来,只见这五个小和尚身形飘飘穿梭不休,钢刀所落之处正是五人间隙。内中一个小和尚降魔杵轻挥直指一个汉子软肋,那汉子心内一惊,忙挥刀攻其心口,旁边又一和尚擎杵却戳其腕骨。只顷刻间,几人便斗在一处。

原来这金刚伏虎阵乃释门浮屠宗开派宗师显华禅师基于五行阵法所创。阵中隐含阴阳变化、五行生克之理,又杂糅佛门五戒于其中。倘或受困阵中之人不起杀伐争斗之心,无有恐惧战栗之性,胸怀坦荡,不骄不躁,佛门弟子慈悲为怀,阵中人自可无忧。倘或被阵法困住的人愈是逞强斗狠,这阵法变化愈是趋于繁复精妙,只待阵中人心力交瘁弃甲投戈方才止住。是以这阵法实实在在乃为困人之法。

公冶正正自与郑士瑰缠斗,斜眼间但见那四人被困阵中,一时半刻无法破阵而出,忙向另外几个壮汉叫道:“保护巍然要紧!”紧接着就地一滚使了招“翻身斩马”斫向郑士瑰小腹。这一招本自是两军交战时,置身于马腹一侧,提刀斜砍对方马足之技。此时公冶正使出,刀刃自上而下正迎向郑士瑰的小腹。郑士瑰又一按抓柄,那精钢爪化指为掌在长刀侧面上用力一拍,借力向岳巍然飞去。公冶正见此大惊,叫道:“当心!”却见内中一个壮汉自旁而来,提刀劈向郑士瑰当头去,不觉舒了口气。

便在此时,公冶正但听耳后一声轻响,忙向右斜跨两步,再一转身,正瞧见石磬章挺剑刺来。公冶正就地一翻,平刀削他双足。石磬章足尖轻踏,剑刃横扫便是一招“水何澹澹”。公冶正赶忙再翻,手中长刀狂舞,又是一招“势破楼兰”。石磬章横眉微怒,翻剑上下纵挥,一招“洪波涌起”直罩公冶正周身要害。公冶正小腿直立,身子打横,一招铁板桥,将将躲开。石磬章唰唰唰连出几剑,剑光闪烁,宛若星辰,又是一招“星汉灿烂”。这二人顷刻间便交了七八招。公冶正心系岳巍然等人安危,是以出手之际全是杀招,未曾想这石磬章以杀止杀,竟将他逼得一再躲闪,心中叫苦不迭。

院中几人正自酣斗,忽听岳巍然房中一声高喊:“都住手!”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自西北方向传来。

公冶正闻声一惊,忙退后几步,但觉这高呼佛号之人气息悠长,声如洪钟,似远在十余里外,心下暗道:“此人是谁?”

石磬章见他退却,也不追赶,掉转长剑,看向明悔。明悔立在院门上,正向西北望去。

郑士瑰正待将那壮汉撂倒,忽听这声佛号,心下大惊,当即转身,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叶博之闻言高叫道:“我的娘啊!他,他,他怎么来了!”

那五个小和尚见众人停手的停手,跑的跑,当下互望一眼,便纷纷后退,扯了阵法。内中四个羽林卫却仍自呼呼哈哈的在那里狂挥乱斫不止。

岳巍然回头却见冯老长身而立,站在叶博之身边,便顾不得理会那声远远传来的佛号和院中众人,跑向冯老,喜道:“冯老,你醒了?”说着便伸手握住冯老的左臂,又道,“你好些了么?”

冯老点点头,宽慰他道:“没什么大碍了。”

“云施主,且慢动手!”方才高呼佛号的人似又近了二三里。

叶博之闻声连忙跑到冯老身边,低声叫道:“这可怎么办才好?”

公冶正闻言又是一惊,忖道:“这人好快的脚力,只一句话的功夫便赶了这般长的路来。听他所言,似是来劝云无凭罢手的。”

“奶奶个熊的,”云无凭翻眼骂道,“这老东西来做什么!”

公冶正听了不觉忧心忡忡,暗道:“就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了。”他略一沉吟便即收刀抢到冯老近前。冯老见他来了,便悄声道:“你速去报与王爷,就说觉慈大师来了。”

公冶正闻言一怔,当下不及多想,便即领命而去。

原来这公冶正本是皇家侍卫,对武林中人只闻其名,却不曾得见真颜,更别说闻声识人了。

众人见他离去,也不阻拦。冯老向八名羽林卫道:“大开学馆正门,”说着又向在场众人道,“请诸位随老朽同迎贵客。”

石磬章答道:“既是觉慈大师来了,自当远迎。”

明悔略作沉吟,便也点头应下。

先前角门上蹲坐那人也跳下墙来,叼着狗尾巴草,拧眉沉思。

冯老紧抓岳巍然手臂,当先向外行去。待等他们出了小院,明悔才领着石磬章等人紧随其后。叶博之随在冯老身侧,偷眼看了看,悄声对岳巍然道:“完了,被包饺子了。”

众人出了小院转而向西,顺着花园边的游廊,穿过偏殿,来在一座丈许宽的黑漆雕梁大门前。此刻门已大开,对面影壁墙下站着一众人。为首是个垂耳长眉,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岳巍然想来,这人必是觉慈了,却听叶博之悄声自语道:“都来了啊,要死了。”

在老和尚身后左侧跟着一个四十来岁年纪的黑脸道人,右侧则是一个身背长剑,矮胖敦实的蒙面粗眉汉子。岳巍然心下纳罕,只见老和尚合掌向冯老说道:“冯施主,老衲不请自来,多有得罪!”他说着又向云无凭看了看,叹道,“老衲终是来迟一步!”

云无凭白了他一眼,却道:“老和尚一来准没好事!”

不知为何,岳巍然初见觉慈便觉得他有意无意的向自己笑了笑,心下好生纳闷,暗道:“难道他认识我?”

岳巍然正自想着但见觉慈又向身后那黑脸道人欠身道:“惊扰了玄青道长,”转而向另一人道,“和端木先生,老衲好生过意不去。”

岳巍然心道:“原来这矮胖子就是总派门下弟子前来学馆搅扰的端木祯!”

玄青稽首道:“贫道有礼了。”冯老还礼道:“道长来此已近三年,你我虽毗邻而居,老朽却因俗事纷扰,以致未曾登门拜会,还望道长能恕老朽礼数不周。”玄青却道:“岂敢岂敢,这是贫道的疏忽。”

原来这玄青早已来此,三年来更是数次向慕王爷递拜帖以谈真经之事。但慕王爷念及兹事体大,每次召见玄青都顾左右而言他,却将经书之事委婉推却了。期间玄青也曾借故给冯老递过贴子,想着顺便一探岳巍然知情与否,然则这帖子在慕王爷手中转了一圈,便又递回玄青。那送帖子的人既得了慕王爷首肯,只向玄青说些“冯老俗事繁忙,无暇顾及”之类的言语。玄青念及慕王爷乃当朝帝胄,平素又无什么劣迹,想想便也只能作罢。是以冯玄二人虽住得近,却从未相见。

端木祯向冯老拱手道:“老冯,咱们可又见面了!”岳巍然听了便低头向他看去,只见这人五短身材,高不足四尺,斜背长剑,剑比身长,不由心中暗笑,却听冯老略一拱手道:“端木兄弟翻墙的本事可令冯某钦佩的紧呐!”端木祯道:“冯兄的‘龟息功’也让兄弟心服口服!”冯老冷冷瞧了他一眼,便即转头向觉慈问道:“大师不远万里而来,冯某多有怠慢,还望大师入内一叙。”

原来那端木祯亦曾随玄青拜谒慕王爷,却遭慕王爷冷言相向,自此他便怀恨在心。回来后不但亲命弟子们每隔几日,趁夜进学馆寻经,更是撒出风去遍邀武林豪杰同来王府寻衅,而他自己也数次进馆与冯老交手。

端木祯上前一步道:“且慢!”他环视四周,朗声道,“大师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必与武林安危相关,”他转向冯老,又道,“冯世兄却要将大师让进馆内叙话,岂不是有意要隐瞒我等?”

当下便有那好事之徒随声应和:“端木兄说得不错!”“大师有什么话只管当面讲来,何必背着人说?”“可不能让大师进入!”

冯老见众人拦阻,不由暗叹口气。

觉慈看了端木祯一眼,便向众人道:“诸位稍安勿躁,老衲便在这里讲来也没什么打紧。”他转向冯老言道,“老衲来此,一为劝云施主罢手;二来还有一事相烦。”

冯老闻言眉头微动,道:“还望大师释疑。”

觉慈转而向玄青道:“此事老衲只略知一二,内中详情还是请太极宗的玄青道长自己来说吧。”

玄青听了叹口气道:“这件事原本是本门秘闻,若非今日大师到此,贫道万不会对人说起。”玄青说着向岳巍然看了一眼,才道,“三年前,我师叔祖玉玄子云游到苍梧县,在一书贩处偶见《上元真经》。”人群中有人闻听此言不由低低“嘁”了一声,却听玄青继续说道,“师叔祖初见之下,只当其是仿制赝本,他老人家闲来无事,随手捡起略一翻看便知晓自己猜错了。”那出声之人听到此处,却又小声惊呼,玄青不理会那出声之人,只自行说道,“师叔祖自知兹事体大,当即将真经买下装入随身锦盒内,便马不停蹄赶回宗门。”玄青说到此处,深叹口气,才道,“待等他老人家回到宗门时,已是身负重伤,气息奄奄。师叔祖心系真经,顾不上疗伤,就将锦盒交付贫道掌门师兄。谁料锦盒一开,内中空空如也。师叔祖一见之下,大恸咳血,当即强运功法,掐指推算,只说了句‘重山获救朱门内’便殒命归天了。”

岳巍然听到此处心口狂跳不止。叶博之也惊在当地,直道:“这,这,这不说得是你么?”说着便向岳巍然看去。

觉慈合掌叹气道:“阿弥陀佛,老衲初闻此语时,也是惊讶不已。”

冯老闻言大惊,他略一沉吟,便向玄青道:“道长今日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玄青听了不由怒道:“贫道师叔祖因这真经而死,你却问我什么意思?”

冯老想了想便道:“道长莫要生气,老朽今日得闻玉玄子前辈的噩耗哀叹不已。老朽和玉玄子前辈虽无交情,却久仰他老人家慷慨侠义之举,对此极为钦羡。”他顿了顿道,“老朽有几件事百思不得其解,想请教二位。”说着便看向觉慈和玄青。

觉玄二人互看一眼,便道:“但说无妨。”

冯老接着道:“玉玄子前辈武功卓绝,已臻化境,世间少有敌手,究竟是何人能将他重伤至此;他老人家得书之后定会贴身保管,世间又有谁能在他老人家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书盗走呢;更甚者,巍然父母也是死于三年前,二位对此又?”

觉慈及玄青听了,低头不语。

岳巍然见二人不答,忽然向玄青问道:“道长可认识魏高知?”

玄青听了摇头答道:“贫道不认识此人。”他略顿了顿,便问道:“这人和经书有什么关联?”

原来岳巍然听玄青讲到玉玄子死于三年前,便自犹疑其或许与自己父母身死之事有关,是以一问。但听玄青答道不认识,且不似作假,却又颇为失落,当下便只对玄青摇头不语。

“喂,”长街边角处一彪形大汉喊道,“不管玉辰子道长为什么受伤,怎么受的伤,也不管书究竟是怎么丢的,他老人家临终时推演出来书在你这,就必定是在你这,武林中谁不知道玉辰子道长的外号叫妙算神机。”

“就是,”外面又有几人应和道,“快把书交出来,至于其他的咱们可管不着。”

岳巍然正自心中懊恼,忽听几人意在真经,不由朗声道:“诸位武林前辈,请听小可一言,”说着便向众人抱拳拱手道,“三年来,众位之中有和冯老切磋过的,也有直接试过巍然功夫的,所幸大家都能点到为止,也不曾因此伤了和气。不管如何,巍然都先谢过诸位多年来的切磋指教之力,”他顿了顿道,“多谢诸位前辈及师兄弟了,这三年巍然着实受益匪浅。”岳巍然躬身下拜,“巍然知道诸位所来,切磋指教乃在其次,那本真经才是重中之重。实不相瞒,这本经书对巍然也是如此,只因这经书事关父我母生死之事……”

咣……咣咣……

未等岳巍然说完,便听几声锣响,众人转首望去,却见当先两个鸣锣开道的官差引着一队羽林军簇拥着两匹高头大马转过街角向众人行来,马上二位老者,正是慕王爷与赵老先生。

“慕王爷,”觉慈转首躬身道,“老衲不告而至,望岂恕罪。”

“岂敢岂敢,觉慈大师乃是大德高僧,老朽有幸得见,足慰平生。”慕王爷驱马向前,赶到觉慈近前。他艰难地翻过马匹,面皮涨得发红,粗喘着笑道,“老了,倒叫大师见笑了。”

觉慈合掌道:“王爷久居高位,所操劳的都是家国大事,”他转向马上赵斌道,“这位想必就是学安老施主吧?”

“贱名不足挂齿,”严载德虽是清瘦,却也年迈,他谨慎小心地下得马来,从挂在马鞍的包袱里取出一方锦盒,递与觉慈道,“请。”

“你们说这里面装的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真经了。”

“我说怎么搜不到,原来叫这老小子给藏起来啦!”

“这学馆严老头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小心他使诈。”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机关暗器?”

觉慈听了不语,暗运真气护住全身,一身僧袍被真气吹得鼓荡,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见其中乃是一本无字新书,大惑不解道:“学安施主,请恕老衲愚钝,贫僧不知施主是何用意?”

“真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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