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侯双目凝视,看清楚了月光下的女人,惊奇道:“你是织环?”
此刻在楚千侯匕首之下的女人,正是将楚千侯引到包围圈的皇甫继勋的女杀手织环。
楚千侯在与五十二名杀手打斗正酣后早已把她忘在脑后,谁知皇甫继勋逃跑了,她却并没逃跑反而现身此地,若不是楚千侯刚刚最后的刹那收手,只怕她现在也早已沦为一具死尸了。
楚千侯寒声道:“下次找死明说,不要藏在我的身后!”
织环脸上的惧意稍缓,小声道:“你先把匕首放下,我给你解药,你身上的毒再不解你就真死在此地了。”
“你能给我解药?我们可是敌人!”楚千侯半信半疑地放下匕首,但语气中依旧是杀意不减。
冰凉的刃口一离开脖颈,织环这才敢长舒一口大气,赶忙从衣襟内掏出一个小瓷瓶,瓷瓶倾斜倒出一粒滚圆的褐色丹药递给楚千侯,道:“这粒便是解药,你服下去后此毒三日可解。”
“这是解药?”
楚千侯用指尖轻轻摩擦着丹药表面,坑坑洼洼,纯手工制作,其中还混有几根不知名的草茎等纤维,楚千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粒解药像是羊屎蛋儿。
“放心,你已身中剧毒我还能再用毒丹害你不成?”织环看楚千侯捏着解药迟迟不敢入口,面色不渝说道。
话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是一个敌人送解药给自己,让人总感觉打心底相信不过。
楚千侯将信将疑地将丹药放在鼻尖轻轻一闻,一股辛辣混有刺鼻的恶臭味道直窜胸腔,让楚千侯一时不察连连打了好几声喷嚏。
织环咯咯笑道:“别小看这粒药丸,药性可是很足的,必须囫囵吞下,不然这药味能熏死一头牛的!”
只闻其味道,楚千侯忽然感觉此时胸腔中的气闷感觉稍减,毒性居然被压制下了,双眼一亮,看来此药果然是解药不假。不再踟蹰,张口将这粒丹药服下去。
丹药一入腹,楚千侯立刻感觉到它化作一团热气开始在腹中乱撞,一股辛辣的药味直窜入脑,差点因此昏厥过去。好嘛,这药味居然比喝一瓶五粮液还地道。
“快打坐疗养,莫要散了药性!”织环急声道。
楚千侯闻言赶忙就地盘膝而坐,抱团归一,用意念引导着这股力道刺激着周身经脉。
瞬间,腹中暖流开始随着楚千侯的引导而游走全身,所流经之地伤口一阵酥麻感觉,肉眼可见一股股乌黑的鲜血向外流出。暖流回旋数周最后汇聚在了心口处,化作一片暖洋洋的温河滋养着心脉,药性这才开始缓缓减弱。
约莫过了半刻钟,楚千侯这才慢慢睁开双眼,张口一吐,一口白蒙蒙略有腥味的哈气化作一道氤氲之气飘散,全身上下顿觉无比轻松,好似吃了人参果一般舒服。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流出鲜红的血液,证明体内剧毒已解,楚千侯这才彻底安心。
“楚公子,你感觉好点了吗?那粒丹药可真的是解药的。”织环弱弱的小声问道,看情形还被刚刚楚千侯的执刀杀念心悸不已。
楚千侯点点头,快速撕下身上的长袍将伤口包扎好,拱手对织环一礼,道:“多谢姑娘赐药,我现在感觉很好,已然恢复到白天时的三成实力!”
织环看楚千侯此时已毫无一点杀气,索性大胆地眨眨大眼睛,俏皮问道:“那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要救你呢?”
楚千侯摇头笑道:“救了就救了呗,我何须再问缘由,今日白天我没有杀你,现在你又救我,算是扯平两不相欠了。”
织环这句两不相欠气的直跺脚,娇声道:“你这人毫不讲理,这两者怎么能算扯平?你不杀我只能怪你自己善心放了自己的敌人,我这个敌人救你一命那就等于为你造了一座七级浮屠,你不能感恩戴德也得时刻铭记于心吧。”
楚千侯被逗笑了,问道:“那请问织环姑娘,你认为楚某该怎么感谢你才对?”
织环还真歪着脑袋细想一会儿,笑道:“一般皮影戏上说救人一命必须以身相许,不过你是男儿身,以身相许就算了,那你为我做件事情怎样?”
楚千侯反笑道:“什么,为你做件事情?你以为你再看戏剧还是小说不成,这种老套的情节你也想的到?”
织环嘟着小嘴巴,道:“怎么,本姑娘救你一命,让你问本姑娘办件事都不行吗?”
楚千侯刷一声再次抽出腰间匕首架在织环的脖颈上,脸色微微闪着寒意说道:“织环姑娘,不要以为你救我一命就有指使我的权利,真惹恼了楚某,楚某很有可能不惜辣手摧花了!”
“你说过你不杀我的,你想反悔了不成?”织环转过身来一脸倔强的扬起脖子,将脖颈对准楚千侯,一脸耍赖的表情似乎在说,你这忘恩负义的人,你敢杀,我就敢死。
楚千侯嘴角微微一勾,彻底被这小丫头磨得没了脾气。楚千侯不怕对手耍横,就怕女子耍无赖,女子一无赖楚千侯可就真没有招了。
楚千侯不得不将匕首重新放下来,再说虽不知织环出自何种目的但总归是救了自己的性命,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楚千侯可真没冷血到不分青红皂白就开杀的境界,只得随意地摆摆手道:“我不杀你,也不会为你做事,你现在可以走了,希望下一次我们不会再是对手,我会考虑放你一马!”
织环气呼呼地说道:“楚千侯,这是什么逻辑!我救你难道只为了你下一次放过我一次吗?你可要知道我救你一命可是冒着很大的生命风险,皇甫继勋知道你中剧毒未死必会察觉是我用解药救了你,只怕过了今日,无需你动手我就因为你而先死了。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心中难道不觉得愧疚,不能为我办一件事来补偿一些吗?”
楚千侯脸色微微有了几丝暖色,缓声道:“你放心,只要我活着,皇甫继勋是不会让你死的!”
“哦?为何?”
楚千侯眼睫微微一弯,道:“织环,只要你继续待在我的身边,将我的一举一动传给皇甫继勋,皇甫继勋反而就会以为你已得到了我的信任,更不会伤害你分毫。再者,在我身边,没人能伤得了你!”
织环眼神微微一闪,细品楚千侯此话轻点点头,楚千侯此话虽是假设,却是一语点出了皇甫继勋性格上的缺点——极富自信。只要织环接连不断地将楚千侯的一举一动传递给他,皇甫继勋心中虽有疑虑,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信心,反而更不会对织环怎样,甚至还有可能派人悄悄地保护她还说不定。
想到此织环心中大定,接着笑颜展开,娇声问道:“那么楚公子,以后织环可要多托您照顾喽,你可要多泄露点隐秘踪迹给我才可以哦。”
楚千侯森森冷笑道:“放心,我到哪儿都会带着你,我的一举一动,你完全可以全都报告给皇甫继勋!”
织环不解,问道:“那你岂不是会更加危险,你要知道皇甫继勋可是堂堂的神卫统军都指挥使,手下有五万多城防守军,今日刺杀你的杀手在他手中也只不过是个小队而已,你孤单一人岂能是他的对手!你还真让我向他暴露你的行踪,这岂不是找死的举动?你应该速些离开江宁府才对!”
楚千侯嘴角一咧,双眼内曝露着寒意,低声冷笑道:“你不会懂得的,我和皇甫继勋的争斗,胜负未分,我岂能先把性命给丢了,你要操心的,应该是你家皇甫大人的性命才对!猫捉老鼠的游戏,今日才刚刚开始而已!”
织环看楚千侯那嘴角勾勒出的笑意还有那眸间寒星,想起今日在乱葬岗的惨状,只觉一股冷意霎时袭遍全身,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个楚千侯,杀意真的好重!”
此时月已正中,一轮半月悄然跃在了薄云星海上,夏日银灰色月光辉映大地,整座江宁府和护城河外空旷的原野一目了然。
“踏!踏!踏!”
马蹄声越来越响,皇甫继勋手下的神卫统军居然开始如鬼子扫荡一般展开地毯式搜索,看情形,这皇甫继勋也是如楚千侯一般坚定了一颗必杀楚千侯的心。
织环脸色大变,急声问道:“楚公子,现在怎么办?皇甫继勋正派人搜捕我们,这荒郊野外的又无遮盖,如何能藏得下我们两人,要不我们去城里躲躲?”
此时本该城池闭关之时,城门还打开四方,城外又用地毯式搜索,不用试探傻子都能猜到皇甫继勋定在城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守株待兔,静等着楚千侯向里钻套。
楚千侯此时的功力仅是平日的三成,手中又无一把黄金AK47或者是一颗爱国者手雷,此时领着织环进去真是自投罗网找死的行为。此时为今之计,莫不如就地隐藏,等挨过了今夜,明日趁着人多混进城中才是上策。
楚千侯一拉织环的手腕道:“走,随我隐藏起来,等明日进城!”
“你认为你能躲得过这些搜索的神卫统军吗?我可不想跟着你去送死啊,还不如偷偷地潜进城去呢。”织环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脸不相信。
楚千侯自信一笑,道:“你尽管放心,今日你救我一命,那我就还你一命!我的伪装之术,普天之下除了我的死鬼师傅无人能发现的了!”
织环却竖着手指头轻轻地摆了摆,狡黠一笑,道:“不行,你也是为了活命这才带上我的嘛,所以只能算是还了一半情分才行哦。”
楚千侯无言的翻翻眼睛,道:“好吧,随你怎么说吧,现在再不走,可就只怕连一半也还不上了。”
织环立刻跟被猜到了兔子尾巴一半跳起来,“哎呦,你不早说,快走!”
“你,你稍等,容我细看一番!”
楚千侯也不再废话,借着月光向着周围地形打眼一扫,双眼如炬,上一世的观方定位之术映入眼帘。周围的一景一物登时被空间中无形的丝线分割成数块模块,在楚千侯的脑中折叠、分解、拼凑,找寻最最理想的隐藏地点。
几息时间,楚千侯双眼闪过一抹星光,把手一指,道:“走,跟我来!”
随即拖着织环的手,身形化成一道奇异的曲线,快速的向着神卫统军搜索的相反方向跑去。
同时,江宁府的城门中传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马上军士依旧是银甲、弓弩、长枪,但其数量足有两千余名,在一名一身黑衣、壮硕如牛、手持一把狼牙棒的汉子带领下策马出城。
汉子一双虎眼向着空阔的原野一扫,伸出大手先前一挥,喊道:“全军地毯式搜索,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找到楚千侯!”
“是!”
两千人齐声大吼,在寂静的夜空中声震数里,半座江宁府都能清楚听到。
奔跑中的楚千侯只闻喊声已经算出皇甫继勋又加派了两千多人,心底冷冷一寒。
“这私自打开城门和调兵可是叛逆的罪名,看来这皇甫继勋真是为了杀我而不遗余力啊,好,很好,我楚千侯不怕猪一样的队友,也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
这一刻,楚千侯眼中星芒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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