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我都在努力的工作着,由于长时间没有跟这些药材打交道,对于它们的药理和药效都有一点点生疏和遗忘了,我一边翻着典籍一边对照着药草研究,短短几日我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进步还是非常明显的,不禁内心欢喜起来。
除了整理药材之外,我还需要去给几位病重的病人们换药,对于一些毒气重的人还需要进行针灸和穿刺,因为对于我现在的医术水平,我也只做的了这些。
每天在神农堂的工作都非常忙碌,但是却非常充实,这里的每一位病人都是诚心来求医的,每一位大夫身上都牵系着他们健康和生的愿望,所以在这里看到的都是一双双恳切真诚的眼睛。
一切与生命相比起来的事,都不是大事,不足挂齿。
这么多天以来,我似乎有点喜欢这里了。
我正在药房里面忙,陈飞拿着几张刚开好的药单跑了过来:“这是师父新开的几幅药,你按照药房配一下,我好拿去药房煎了。”
“看这药方不是什么重病啊,怎么也需要在我们这里煎药啊?轻度的病症药完全可以带回自己家里熬啊。”我疑惑的问道,药方上的药都是一些伤风或者治皮外伤的药,神农堂的药房虽然有专门的人负责熬药,但是那些药都是熬制给住在神农堂诊室里的重症患者的救命药,一般的小病,都是开了药自己拿回家熬的。
陈飞一只手撑着脑袋,趴在放药包的柜台上说道:“你不知道,这是开给南街的那些乞丐们的,最近阴雨天极容易发生湿疹,乞丐们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伤,现在这个天气,如果不好好抑制的话,轻则会感染,重则会发生瘟疫,满城传染。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预防总比最后措手不及好吧!”
“哎呀!原来是这样呀!”我不禁惊叹,看来这天下第一医馆以拯救黎民苍生为己任的职责却是担当的相当好,心底里不禁敬佩了起来,也对这里的喜欢多了几分。
“漴笙!师父喊你去前厅!”外面清洗药材的学徒李虎喊道。
“来啦!”我应了一声,将包好的药材推到陈飞面前,便匆匆向前厅跑去。
三个锦衣华服的男子站在神农堂的前厅。
光是这三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就足以吸引无数的目光。来神农堂就诊的病人眼光全都不自觉的往这三个人身上瞟,暗自揣度着他们的身份与来历。而这三人神色却极其淡定,只定定地站着,丝毫不被外界的惊奇和艳羡所干扰。
来人正是那三个异族男子,不过不同的是,这次他们今天都是汉人打扮。
年长的沉稳男子穿着青色的长袍,双手背在后面,笔直的站在另外两人中间,他一双星目注视着我们到来的方向,像一尊威严的雕塑,他的眼神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表情却依旧是温文尔雅波澜不惊的沉稳。
穿黑色衣服的男子站在他左侧,他斜斜的倚在门框上,双手抱在胸前,腰上配着一柄短剑,黑色的长发高高束起,棱角分明的脸更显得干净利索,他微微皱着眉头,似乎他的招牌动作就是眉头轻轻拧着。不过他的眼神倒是清澈简单的很,恍惚间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不因世事的富家公子哥,这就是那个被唤作骑瀮的男子。
最右边的人脸色微微泛白,从神色看来他还很虚弱,不过已经不碍事了,他那皮球似的胸腹部也已经消肿了,只是长时间的站立让他有些显得疲累了些。
“姑娘好!”看我过来,中间的青衣男子欠身行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我走上前去微微一笑算是还礼:“不知几位公子在此有何事?”
“是这样,承蒙姑娘相救,在下捡回一条命,今天是特地给姑娘还有神农堂的师傅们道谢的。”前几日动过刀的男子说道。
他将手上拎着的小箱子递到我面前,光看那箱子华丽大气的外表,我大致也已经猜到了箱子里会是什么东西。
这神农堂之所以能有这么大的规模这么厚的资本去研究药学,救治病人,甚至会免费医治穷人,就是因为有很多达官贵人在求诊问药之后,都会给予神农堂丰厚回报。
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回报的,直接提了一箱子来!
我被他的气势吓住了,连连摆手:“公子太客气了,我也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公子就不必记挂在心上啦!”
“那怎么成!”他立刻正色道:“汉人有句古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姑娘的救命之恩,我是一定要报的!你看我们都专门穿了汉人的服装以表诚意了!”
他一脸严肃的表情,义正言辞的坚持着,虽然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但是丝毫掩饰不住他一身豪爽的性情和男子汉气概。
我无奈的看了陈飞一眼,陈飞也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是我自己的事自己做决定。可是,我真的不需要眼前这三位异族男子的感谢与报答~即使他们选择资助神农堂,但也完全用不了这么多啊!这份礼还是太厚重了些。
等等,这三人是异族男子,异族男子?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我怎么能把这么有趣的一件事给忘了呢!
我顿时兴奋了起来,瞬间有了主意,便对着三个男子说道:“公子当真非报不可?
那三人一齐点了点头。
“请问三位公子今日是否还是骑着汗血宝马和黑魂前来的?“
青衣男子问道:“姑娘对这匹马感兴趣?“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于这匹传说中的马儿,我真是太感兴趣了!
“这黑魂马儿真的是稀罕,之前只是听人说过,不想前日竟在前院见了一次,这黑魂来自犬戎,想必是公子们的坐骑了吧!公子要是真想报答,提着一箱黄金还不如让我见识见识你这匹马儿呢。”
“嗯!那是我跟大哥的坐骑!”名叫骑瀮的男子一听到谈论他的马儿,他立刻来了精神,喜滋滋地从门框上弹了起来,站在了青衣男子的身边。
他一脸兴奋的问我:“怎么样?我的小黑帅不帅?酷不酷?炫不炫?一定很酷对吧!“
对于骑瀮突然间高昂的兴致和一连串的形容词我和陈飞都被逗笑了,气氛一下子变得欢快轻松起来了。
“那匹黑魂,确实是英武。”
“我就说嘛!我的小黑是最帅的!像小黑这样忠烈的马儿一定要很好的骑手才驾驭得了的!一等一的好马可是要配一等一的骑手的!不然,一般人……”骑瀮开始旁若无人的夸奖起他的马儿,顺带连自己也一起给夸了。
“咳!咳咳……”不等他说完,虚弱的男子便用力咳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他苍白的脸色居然脸红了起来,一脸尴尬怨怒的看着兴高采烈的骑瀮。
这情况让我们在场的几个人都摸不着头脑,青衣男子看我们都面面相觑,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这还要从离琰受伤说起。”
看来那为受伤的男子便叫做离琰。
我和陈飞将他们三人带到了客堂,沏了壶茶,听他们慢慢讲这留有悬念的故事。
青衣男子面带愧色的娓娓道来。
离琰的汗血马是一匹还很年轻的母马,英气漂亮,骑瀮的黑魂是一匹性情刚烈的公马,威武潇洒,而黑魂也是出了名的难驾驭。在我们初来长安城的时候,离琰与骑瀮一路上都在讨论着自己的爱马,而他们也都是一等一的御马高手,不知不觉两个人便争辩攀比起了谁的技能更高明。
最后两人争执不下便决定赛马定胜负,由骑瀮驾驭离琰的汗血马,而离琰驾驭骑瀮的黑魂,两人谁能骑马将对方甩出十里之外便算赢。可谁知道,骑瀮的黑魂和离琰的汗血马却丝毫不理会两位主人的战斗欲望,竟然在你来我往中暗生情愫谈起了恋爱!
这下可好,无论离琰怎么努力,都不能使黑魂离开汗血马两里之外,反而离琰的强行驾驭惹恼了黑魂,它翻身将离琰甩了下去!而翻下马的离琰却正好摔在一块尖锐的大石头上,就这样,离琰的肋骨就被摔断了!
青衣男子说完这段历史后,抱歉的一笑,似乎这段黑历史已经成为了三个人都不愿再提及的耻辱。
我们也被这离奇的事件惊得目瞪口呆!还能再离奇一点不靠谱一点么?前几日那紧张急危的光景究其原因竟然是两匹物种不同的马在谈恋爱?!
“哈哈哈哈……”陈飞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也终于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真是,就为了这点事,连命都豁出去不要了?”
“这不是纯属意外嘛……”
这三人还真是够有趣!
骑瀮一脸得意,离琰一脸郁闷的看着我们其余三个人笑了很久很久!这就是西域来的男儿,把骑马和荣誉看得比生命都更重要。即使这匹马曾经差点使一个人丧命,他们也能如此开诚布公的心无芥蒂。
我笑得肚子痛,脸上的伤口也牵引出一丝丝的疼:“哎呀……我不能再笑了,不行了不行了……”我捂着半边脸强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