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城和李保国把抓来的人收拾得哭爹喊娘,终于问清了他们是丰茂车行的人。所以,这一顿毒打就特别解气。
曹昆和平武生两个人正在后花园下围棋,听到汇报后也觉得很有意思。这年头,连丰茂车行的老板也搞起侦察来了?
平武生扔掉手里的白棋子,说道:“曹兄,我们去看看。”
要是放在平时,这样的小事曹昆根本不会过问。哪怕是杀几个人,他这个帮主也不会去想太多。
曹昆问:“长城啊,难道那两个人就没交待一些什么吗?”
赵长城回答:“没有。他们说他们只是车行的黄包车夫,其他的一概不知。”
平武生一把拽过曹昆的手,催促道:“去吧,去看一看。我这心里有些不踏实。”
要是放在平时,平武生也不会去关注这两个黄包车夫。现在形势不同了。自从被困在公共租界,他们连大门都不敢迈。对于外面的情况,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
地下室的门突然打开,从外面走进来几个人。逆光看过去,田螺什么也看不见。等来人走到跟前,他张大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响反应不过来。
平武生看见田螺,一开始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他完全适应了地下室的昏暗光线,又看清楚田螺的长相时,才惊讶万分。
“田螺,原来是你?”
“平组长?”
曹昆站在一旁看傻了。赵长城和李保国抓回来的两名车夫,竟然是平武生的老同事。在南京的时候,他们同属于军情处二处的行动科。平武生是组长,田螺和李晓初是组员。
平武生亲自为田螺和李晓初松绑。这两个倒霉蛋,被打得鼻青脸肿,到处都是竹梢留下的伤痕。
赵长城和李保国见状,脸都不知道往哪放,不住地道歉。
田螺被他们的真诚打动了:“两位兄弟,别这样。我们不是不认识嘛。要不然——’
曹昆爽朗地笑道:“现在认识了。上去吧,好好为你们压压惊。”
说罢,曹昆交待赵长城,让厨房准备一桌好酒菜,又叫李保国带田螺和李晓初去洗个澡,换一身干爽衣服。
等田螺和李晓初洗完澡,曹昆又拿出祖传的“金创药”,帮他们两个人的伤口涂了药。
做完这些,气氛好了不少。
平武生对于田螺和李晓初两个人当车夫很好奇。
田螺把自己如何躲避76号的抓捕、又如何混进丰茂车行当车夫说了一遍,唯独不敢暴露刘达成的身份。这是刘达成事先就交待好的。
平武生毕竟是老特工,知道田螺的汇报有“水份”,但他也不去捅破。干特工这一行,谁没有一点秘密?
平武生眯着眼,狡黠地笑道:“你们真是拉客到公共租界?”
“报告组长,我们根本不知道曹公馆和丰茂车行干仗的事。要不然,我们有那么傻吗?明明知道这是枪口,我们还往枪口上撞?”
“算你有理。不过,我总感觉到你们是带了使命来的。不说也罢,反正我也不指望你们能给我带来更多情报。黄包车夫这个定位太低了,得到的情报也不重要。回去告诉你的联络人,要想找到吴文康,他还是要通过我平武生的。没有我,他永远也找不到他想找的人。”
田螺哭丧着脸,道:“平组长,我们这么鼻青脸肿的,还怎么回去见人啊。”
平武生脸色一沉,说道:“这还不简单?你们就说被曹昆的人抓住,挨了一顿猛揍。反正彼此已经结仇,没有不信的道理。”
刘达成看见田螺和李晓初,不由心头一冷。这两个倒霉蛋,也真是够霉运的。出去几个时辰,受了一顿皮肉之苦。得到的消息,就是曹昆的确收留了军统的行动队长平武生。
刘达成问:“这么说来,平武生在曹昆家住下来了。”
“应该是。今天多亏遇到他,要不然我们回不来了。如果按照青帮的规矩,我们肯定被沉江。”
“嗯。这件事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交给我吧。”
田螺和李晓初转身离去。刘达成一个电话打给小六子,小六子接到刘达成的电话,激动的不行。当他得知田螺和李晓初被曹昆的人打了,要求休息几天,自然是满口答应。
是夜。
曹公馆戒备森严。十几个全幅武装的青帮弟子来回巡逻。他们有的持长枪,有的是短枪,一个个如临大敌。紧张的神经繃得太紧,总有放松的时候。
一条黑影蛰伏在曹公馆两百多米处,一直观察着里面的动静。直到下半夜。曹昆和平武生分别入睡。黑影悄无声息地进入曹公馆,居然没有被巡逻的青帮弟子发现。
平武生还处在半睡半醒之间,听到一丝异响。灯亮了。一个戴着面罩的黑衣人坐在他面前。
“别动。你的手枪已经没有子弹。”
来人威胁着摆弄着自己的勃朗宁手枪,说道:“平武生,军统驻上海站行动组组长。对吗?”
“你是谁?”
“我是你的同志。不过,你不要试图加害我。要不然,我们就是敌人了。”
来人戴着面罩,平武生完全看不到他的面貌。但从声音分析,此人应该很年轻。最多也就二十来岁。
“你想干什么?”
“麻烦你转告吴站长,黑豹已经牺牲。刺杀任务暂时无法完成,让重庆方面另想办法。还有,如果吴站长还想联系我,让他用老的方式联络。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找他,他就像水蒸气一样消失了。”
“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我是蝰蛇。我的真实身份是绝密的。除了局座,这世界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两个人。所以,你还是不知道为好。要是知道了,怕死得更快。”
黑衣人站了起来,两只眼睛如黑夜里的灯泡一般明亮。从身形上看,他长得精瘦无比,绝不是饱食终日、大腹便便的草包。
这让平武生想起突然出现在楼天仁身后扔炸弹的两个黑衣人。
“如果不是潜伏在敌人阵营里的同志,又会是谁呢?”
平武生一阵狐疑,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离开。他很钦佩这个黑衣人,能在十几名巡逻人员的眼皮底下来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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