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仁正亲王来上海还有三天。川岛秀子天天加夜班,刘达成弄不清楚她在干什么。
清除了汪新,刘达成总算能睡个安稳觉。而吴文康交待的任务,又让他觉得难比登天。
汪新的背叛,使盗窃仁正亲王行车路线图的计划暴露。吉田正男肯定不会那么傻,或许他正在以某种方式等待自己上钩。
李士群找到曹大力,希望能从他这里找到吴文康的下落。曹大力面带难色,实言相告,十有八九,吴文康已不在法租界,很有可能躲进英租界或公共租界。这些地方并非自己的势力范围。
李士群问“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曹大力用力抽了一口鸦片,闭着眼睛享受着飘然欲仙的感觉。李士群不由皱眉。如果自己的手下敢如此放肆,他不介意亲手杀了他。曹大力是青帮头目,是一支重要的可以利用的力量。所以,他选择了忍。
良久,曹大力才悠然说道“办法也不能说没有。公共租界的青帮头目曹昆是我堂兄。不过,这个人骨头硬,不好对付。英租界那边的李合,是我的师兄。这个人两面三刀,笑面虎,光收钱不干活。”
李士群气得想吐血。曹大力说的都是实情。租界的情况就是这样,日本人的势力暂时还达不到。巡捕房的华人也把自己当成人,根本不买76号的帐。
“曹兄,难道你的堂兄,你都没办法说通他吗?”
李士群心有不甘!在这大上海,有权有势也不是万能的。各种各样的势力错综复杂,谁都没办法一手遮天。
“李主任,我试试吧。曹昆的性格我了解。他很倔,而且仇恨日本人。我估计他不会为日本人办事。”
“感谢大力兄弟。”
李士群走后,张新走了进来。作为曹大力的贴心徒弟,他站在门外偷听了李士群和曹大力的对话。
张新问“师傅,你真的准备帮李士群吗?”
曹大力以训导的口气说道“张新呀,你还年轻,见得太少。这世道从晚清开始变,变到现在这个样子,经历了多少大王?我们当老百姓的算什么?人命贱如草!我算是看透了,谁得势我就跟谁混。什么正义、真理,全他妈都是扯蛋!现在上海是日本人的天下,我们不跟在日本人屁股后面,能有饭吃吗?你们这些人一天到晚吃香喝辣,还不是李士群关照我们的生意,让我们开烟馆、赌场、妓院,赚到一点钱。如果他要对付我们,不用动刀动枪,只需要对我们门下的产业征高额的税收,就能让我们在短期内破产。”
“师父教育的是。徒弟有一条信息,不知有没有用?”
张新上前半步,小声说道。
“说。”
“前些日子,曹昆和丰茂车行的楼天仁干起来了。双方各有死伤。听说楼天仁撬了曹昆的墙角,把曹昆的一个外室给搞了。曹昆带人去找楼天仁干了起来,楼天仁吃了大亏。”
“这消息对李主任有用吗?”
张新微微一笑,淡定地说道“消息本身对李士群是没有用。大不了都是黑帮火拼。但据我所知,帮助曹昆出手的人可厉害了,全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楼天仁手下二十几号保镖,不到五分钟,全让曹昆的人给杀了。要不是溜得快,估计楼天仁的小命就没了。”
“你怀疑帮曹昆出手的人是军统的特工?”
张新点点头“江湖高手,至少没有那么训练有素。我估计曹昆可能是和军统挂上了钩。说不定军统把他的家当成了据点。所以,李士群让你去找曹昆,我估计没戏。”
曹大力狠狠地把烟杆敲在桌子上,怒道“曹昆真是一个蠢货!日本人是我们这样人惹得起的吗?国军几百万人的军队,被人家打得节节败退,连国家都快没了。凭他一个曹昆,难道还能翻天不成?备车,我要去见一见这个草包!”
曹大力的手下准备了四辆车,带了二十多名保镖出门。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公共租园的梨花园。他们在门口被曹昆的保镖拦下来了。
曹大力气不打一处来,吼道“我是曹大力,你们让曹昆出来见我。”
保镖赵长城不但认识曹大力,而且还很熟。
“曹帮主,我知道你和我们师父是兄弟,但规矩还是要的,我们通报一下也是必须的。”
“行。你去通报吧。这家伙,翅膀硬了,连兄弟都不认了。”
曹昆正在和平武生下围棋,接到手下通报,不由有些发愣。这位兄弟的实力比自己强很多倍,平时可是不容易请动他的。今天自己上门,肯定是有事。
“平先生,你先避一下。我去会一会我家兄弟。他可是日本人养的一条走狗呀。”
平武生和黄桂芝按照预备方案,全部撤到曹昆家里,成了曹昆的远房亲戚。他们并不知道曹昆还有这么一个兄弟。
曹昆来到大门口迎接曹大力。
曹大力带着那么多保镖,显然是为了摆阔。有钱人,要是出门没保镖没佣人,就会觉得没面子。
“大力,你怎么来了?”
“哥,我可是很少来你这里呀。没想到差点吃了闭门羹。”
曹昆看了一眼赵长城,知道曹大力有所指,讪然笑道“手下人得罪你了,请不要见怪。”
“一笔写不出两个曹字嘛。何况我们同一个祖父?”
“那是,那是,大力请进。”
曹大力有钱有势,又比曹昆年幼十岁。他摆出来的势头可不是小弟,而是大爷。曹昆还是忍了,不想和他一般见识。
曹大力看见院子里摆着围棋,便知道曹昆家来客人了。这客人肯定也喜欢下围棋。
“哥,你怎么有这雅兴,竟然下起了围棋?来客人了?”
由于太过匆忙,曹昆竟然忘记了这个细节!曹大力能把事业做大,当然不是普通人可比,一看就知刚才曹昆和外人在下一盘棋。更重要的是,茶几上还摆放着两个茶杯。
“这两天我一个人无聊,刚才便和管家一起琢磨着围棋玩。”
管家权叔六十出头,戴着顶瓜皮帽,年轻时是个私塾先生。曹大力不太相信他懂围棋。他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权叔,说道“权叔,你们避一下。我们兄弟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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