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没有想过杀的易家一个不剩,不是她心善,是这样大规模的灭口行动,她一个人根本做不到。
当初,她把瘟疫引上秋心岭,也就只是着重关照了一下知道她秘密的那几个人而已。秋心岭上的很多仆从,他们都活着。二房的人,几乎都好好的。已经嫁出去的大房的易锦瑾,易清也抬手轻轻放过。就是她的四哥五哥六哥,还有她那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妹妹易满秋,易清都没有管过。
她那几位长辈,有把巫蛊之术这样的东西,透露给这些她没有去收拾的人知道的可能。但这个概率毕竟小,小到只要她那几位长辈有脑子,就不会发生的地步。
这些人,易清没必要管,她也不敢闹出很大的阵仗,去一个个将这些人杀了灭口,只能放过。但有两个人,易清却是怎么都不能忽视的。
易修肃,易家他们这一代,在身份、年纪和实力上,都算是绝对的第一的大哥,他是第一个。
她的大伯直接亲口承认,他把一些不能说的事情,告诉了她的这位二哥,死了都要利用四房的人去对付四房的人。
虽然易清觉得,她的大伯有可能是在骗她。不过,到底是不是受到了欺骗,易清现在也已经无法再去追究考证。她只能把这些她没办法确定真假的话,都当成真的了。
而易修安,他是第二个。
易清很理智的分析过,易修安知道她的秘密的可能性,不大。就算是她的大伯,想要给自己最疼爱的独苗苗一个掣肘她的把柄,巫蛊之术这么大的事情,只要考虑清楚了,她的大伯还是不会给一个孩子说的。
只是,不管易修安知不知道她的秘密,易清都对这个孩子感到很抱歉。要不是他的老爹太不会饶人,他根本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说起来,易修安是真的无辜的。当初因为她要自救,所以被蛊虫折磨的痛苦。因为她现在还要自救,所以让他不能活多久……这一切,本来都不是他该受的。
但是,他父亲于他有生养之恩,又给了他那几年的亲情宠爱,所以,他还是帮他的父亲付出代价吧!
就算是他不知道她的秘密,她也无论如何要让易修安不能再存在下去。她销毁了所有当初她直接动用了巫蛊之术的痕迹——那条蛊虫,帮她把蛊虫引到了易修安身体里的九哥,当初给易修安看过“病”的大夫,还有当时在易修安身边照顾的人……所有一切,除了她后来查到的漏过的一个大夫之外,都已经被她抹除干净。
她连这些都不愿意放过,都要花费心思再回头去查一遍,再处理一遍,确保不会有什么遗漏,更不要说是易修安了。他可能不知道小时候那样的剧痛到底代表什么,可他到底痛过,他到底记着,到底确确实实的中过她的蛊。留他活着,他的一条命,就是她易清懂得一点巫蛊之术,最好的证据!
易修肃是易清现在根本连衣服角都碰不到的人,就算是再想要杀人灭口,她也是有心无力,只能先把这个人放下,去注意另外一个隐患——抹杀易修安的存在,虽然也有点难办,可在易清看来,到底还是有机会的。
东山府上,除了评选擂台之外的地方,弟子们之间如果打架斗殴,别说是闹出人命,就是只要挥拳头了,都会被罚的极重。内院弟子可能还有认错的机会,外院弟子则只有下山一条路。
有夫子们在这里看着,东山府里,就算弟子们有再大的矛盾,他们也还是要乖乖的。就算是想要打一架,也必须要等到外出历练的时候。而就算是下了山,打架都还要藏着掖着。万一被到处巡逻的筑基弟子看到,回头给夫子告一状,情节一样严重。
修士的命,是很金贵的。尤其是在这样的小世界,多少个人当中才能出现一个有资格前往东山府的修士?虽然说夫子们看不上小世界的这些修士,却也没有乐意看着他们对自己人挥出兵刃的癖好。
荧珑界的妖兽被压制的没有任何气候,但葬剑大陆可就不是这样了。修士应该去与妖兽对战,自相残杀,是万万要不得的。修士针对修士,本来就是一件会传出坏名声的事情,更不要说是同门弟子之间互相争斗了。
上界的修仙宗门,规矩很严,尤其是对同门弟子不团结友爱的惩罚,每个宗门都是格外的严。从这些宗门出来的夫子们,也就把这样的规矩,带到了荧珑界。
每一年前往上界山的半筑基修士们,他们心中对东山府的想象,都是觉得这里只有一群冷冷淡淡,连话都很少,只是一门心思的修仙,追求大道的人们。这样的一群人,别说是什么激烈的争斗了,可能就连稍微有些剧烈的情绪波动都不会有。
可是,易清从没有这样想过。她只知道,不管是任何地方,都有黑暗面,都有绝大部分人永远不知道,永远也无法涉足的灰色地带。
都说东山府上很和平,可她自从来这里,亲眼见过的人命都已经有不少了。别的不说,几年前林家的探路队伍,差点儿没有在玉下水全军覆没,那时候不就死了人吗?
只要愿意去动脑筋,只要实力再强大些,想要杀死一个东山府弟子,最后自己还不被调查出来,只要别是有灵灯供在迎山殿里的筑基弟子,其实还是有可能的。
当初在秋心岭上,她的大伯可是说过,他对易家四房的所有人,除了易秋心和易修肃,可都是动过手脚的。除了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一命呜呼了之外,剩下的几个又幸运又倒霉——他们的确是没死,可是这辈子都只能到筑基。
她大伯做的手脚,现在就能看出些效果了。反正,易清现在是几乎已经听不到有关于易家子弟的新闻了。当初名气那么大,几乎就是第二个她的易满秋,这些年好像也渐渐的平凡下去,夫子都不怎么多在意了。
大约是被这些堂哥堂妹们给严重影响了,没有被他老爹动手脚的易修安,也并不算是很优秀。林二公子给她送来的消息,让易清一直掌握着易修安的修炼情况,易修安还在拂尘,拂尘的速度,差强人意。
易清觉得,等到她筑基了,易修安说不定还在拂尘,最多就是到明台。一个筑基弟子想要偷偷的弄死一个明台弟子,还是容易的。甚至,她到时候也可以效仿一下几年前许家和伯家人针对林家探路队伍的手段,让易修安莫名其妙的死在像玉下水那样的地方。
应该没有人会多想的,当然,要除过她眼前的这位林二公子。她对易修安这一份怪异的关心,关心到总要掌握他的行踪和修炼情况,多少会让林二公子记在心里。到时候如果易修安死了,就算是她抽身的再干净再快,也肯定会被林二公子记上一笔。
不过,这是没办法的。她宁可让林二公子怀疑,首先也要把易修安这个麻烦清除掉。
林二公子不知道易清想要随时随刻掌握易修安的行踪,是为了有一天可以更方便的杀死他。他打量着面前这个似乎没有人可以预料到她下一步准备做什么的女子,虽然他们好几年都没说过一句话,没有任何交集,但对方给他留下的印象和种种疑惑,实在是深之又深。
现在很多人都能够看清易清的价值,他自然也是。他也想过借着之前那一点点的交情,彻底将易清纳入林家。可是,易清的态度很明确,她不准备再跟林家有任何关系,反倒是回头就跟许家有了来往。
他倒是并没有被轻视的恼怒,因为他多少也看出来了,易清即便是亲近许家,好像也没有彻底加入北海珠岛的意思。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想法,她对她的以后究竟是什么打算,他竟然也是完全没有点思路。
因为看不透,所以才格外好奇。好奇对方的打算,甚至有些好奇对方真正的实力。他们林家自然也有大队伍,但可能是没缘分,易清的名声渐渐大了,可在外面,他们林家的队伍却从来没有遇见过易清一次。那些在弟子们口中已经传开了的易清那堪称恐怖的战斗力,他是没有亲眼见过的。
擂台上的这种小打小闹,并不算什么。要看出一个人的真正实力,当然还是要先把他逼到绝境了。在易清的周围丢上那么十几头妖兽,她到底有多少本事,自然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不过,除非刻意,否则易清是绝不会主动招惹许多妖兽的,就算是招惹了,他也没那么好运的刚好看见。所以,要看看这女子的真实实力,他够不够呢?
林二公子是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子,跟什么魁梧壮硕完全沾不上边,瞧着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甚至有些清瘦。但一直在胜者组站到现在,偶尔还能拿走前三奖励,他体内蕴含的能量,肯定不像他的外表那样。
易清也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她想要拿第一,也不知道要过多少个拦路虎。上上场遇到的那只“老鼠”,勉强算一个了。眼前的林二公子,肯定又是一个了。
“几年不见,都不知该称呼你师姐还是师妹了。总之,还请手下留情。”
易清没有用兵刃,林二公子便也没有拔剑。他算是易清今年遇到的最和气的对手了,比上一场的许世锦都还要好说话,姿态低。
总是这样的,越厉害的人越谦虚。没什么本事的,对着易清这样的废物,都是恨不得鼻孔朝天走路的。
“师兄过谦了。”林二公子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易清,易清倒是痛快地给出了答案。头一次,易清没有称呼他公子。在这擂台上,按实力叫师兄师姐,是一种礼数。
两人互相行过礼,即便是擂台下的观众,也感觉到了擂台上那瞬间转变的气氛。宝儿他们三个人,立刻打起了全副精神,眼珠追着擂台上的易清跑。像许世佳这样身份的,则是一边好奇着易清和林二公子怎么看起来一副关系很好的样子,一边一样紧紧的盯着擂台上的战况。除了他们,还有一部分人更紧张。
每年这争排名的比试,快到最后的时候,是有一些夫子们也不多管的小赌局的。今年易清的比试,惹得不少人下注了。易清之前还打听过,甚至有弟子赌她这第一年就能拿到奖励。当然,赔率高的吓人。
易清没有去押自己,但是她让宝儿帮她押了。所以,这还是一场能够帮她赚点东西的比试。
易清是主动出击的,赤手空拳,迎面而上,一出手便是杀势。她之前也看过林二公子的比试,但没有用,不管是跟谁比,林二公子都是很快便决出胜负,根本看不出什么。似乎只有一场是很激烈的,他打败了一个往年也在前十的弟子,将对方淘汰到了败者组。但可惜,易清当时也在擂台上,无缘观看那一场比试。林二公子的实力到底如何,现在只能她自己试了。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易清的手稳准狠的一出就要掐他的脖子,虽然双方都清楚这只是试探,可即便是试探之举,林二公子也隐隐惊心。
易清的手很快,而且看她的另一只手臂的姿势,林二公子清楚,如果他做不出最有效的应对,接下来,易清的拳脚就会铺天盖地、接二连三的上来,一直无缝连接的打到他喘不过气来,逼得他疲于防备,只能认输。
而这一份速度还只是其次,一旦开始动手,易清身上便散发出了一种沉沉的杀气。那种气势,从她的眼中冲出来,从她的指尖像刀一样的刺出来。如果不是他心智坚定,易清几乎可以在瞬间,瓦解掉他的斗志。
这样的气势,林二公子很熟悉。毕竟,他跟雷鸣打过擂台,那个天王老子来了都会被他按在擂台上打,谁的面子都不会给的男人,站在擂台上就是这样的气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