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一旦发展到极致,便会重归于野蛮。
白羊星座望升星,石市郊外监狱。
一个身影有些瘦削的青年背着洗得发白的行囊,蹒跚着从监狱大门走出,伸出布满褐色疤痕的右手,挡住中午有些刺目的骄阳。
这青年的肤色不似其他人那般健康,好像在监狱过得都是暗无天日的日子一样,有些病态的苍白。
一位矮矮胖胖的白衬衫小胖哥在监狱外等了很久,一见这人出来,忙嬉笑着凑了上去:“哟,甘草,你这娘的老小子终于舍得从这破监狱里出来了。嘿,这日头可晒死胖哥了!”
甘草放下挡着日头的手,眯着眼睛瞧了这胖子老半天,这才叫道:“孙望。”
孙望高兴地应了一声:“诶是我。难为您老贵人没多忘事,还记得我这么个人。”
孙望边说着话,边将甘草背上的行囊摘了,背在自己身上。
甘草也不阻止,反而左右张望了两下,嘴里絮絮叨叨:“孙阅那小子没来?啧啧啧,至于吗,不就是坑了他点小钱钱嘛,瞧这性子小气吧啦的,跟个女人似得,还说是我兄弟呢。”
孙望苦笑连连,不过这话他可不敢接。
甘草和孙阅是正儿八经的结拜兄弟,当年因为某些原因,甘草坑了孙阅一把,事后孙阅意识到是甘草搞的鬼,气得不行,但到底也没舍得跟这兄弟真正绝交,只不过将他的堂弟孙望推了出来,自己倒是在那边闹着别扭。
当然了,孙阅闹别扭这说法是甘草说的,在家族产业中职位只是集团下属子公司的销售经理的孙望,可不敢这么编排他家有钱有势的大堂哥。
甘草在这边抱怨了几句,见孙望这小胖子鬼精着,死活不搭话,甘草觉得一个人说话没趣,跟个二傻子似得,渐渐也就没了声。
“走吧兄弟,难得你终于想开了,不当这破狱警,我带你去吃顿好的,就当是洗洗尘了。”孙望冲甘草一挤眼,便想要拉着甘草往他的那辆40w星币的GF_II悬浮特驾车上走。
没错,正如孙望所说,他甘草不是刑满释放的犯人,而是正正经经递交了辞呈的狱警。
谁也不知道一个令孙氏集团大公子孙阅在被坑之后,仍旧念念不忘的人,怎么就放弃大好前程不要,去考公务员还当了一个小小的狱警。
这里面当然是有原因的,只不过啊,这个原因,甘草一直不肯说,旁人自然也猜不到。
知道孙望也是好意,甘草随意地笑了笑,回头瞧了瞧身后的监狱大门,金属质感,冷厉气派,他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吐出几个字,之后大步离开,将所有有关于监狱的记忆狠狠甩在身后。
——我不会再回来的,永远不会。
甘草离开市区,跑到监狱一待就是两年,他进去的时候25,如今便是27,在这个普遍提倡晚婚晚育的星际社会,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
一个27岁的正常男性青年,居然没谈过女朋友,不是性无能就是gay。
孙望冲他挤眉弄眼的,不是嘲笑他不能,只不过有了一点点自得。
瞧,咱在把妞方面还是能略胜甘草一筹的。
孙望带甘草上了车,设定目的地为本市最大的私人会所——富贵人家。
要说这富贵人家,也不简单,早年只是乡村结合部这样的一个马杀鸡小店,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夜爆红,越做越红火,最后发展成为石市地面上最大的私人会所,会所的大股东如今更是处在跟龙头老大一样的地位。
富贵人家在石市,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一个励志故事,足够人津津乐道好久。
也是赶巧,甘草进监狱那会儿,正是富贵人家发家时候,甘草也是第一次来这富贵人家。
一进来,嚯,大气。
甘草面上不显,心里暗暗惊奇。
甘草本人倒是孤零零一个,但他的背景还是相当惊人的,不然一个平头小民,怎么也不可能跟孙大公子交上朋友,坑了人,人家还推了孙望出来,巴巴地上赶着讨好他。
甘草不是没见面市面的那种人,他惊奇的原因是这富贵人家够狂野的,没整其他人家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一上来就整硬菜,拿干货,把会所里的小姐拉了一半,直愣愣戳在大厅里,跟大白菜似得供人挑选。
瞧瞧人家这气度,连块遮羞布都不稀罕拉,直截了当告诉别人:别瞎想,我这儿不是正经会所,就是鸡窝。
穿着高叉裙的美女,黑丝高跟御姐型的美女,三点式的反差萌小萝莉……甘草的目光随着孙望,在大厅里划来划去,目露惊奇。哟呵,连学生妹小太妹都有,果然不是正经会所。
“兄弟,你是第一次来,不知道也正常,”孙望心里有了目标,收回目光,同时搓了搓手,跟甘草解释起来,“这富贵人家的经营模式可跟外面那些绿茶不一样,人家摆明了自己就是妖艳贱货,说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甘草和孙望两人从门外进来,正说着话呢,就听见大厅某个角落突然大声喧哗起来,不时还伴有女人的惊叫声,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孙望好奇地望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
甘草没孙望那么大的好奇心,或者说,跟那些形形色色的犯人呆了两年,他已不再那么急躁。
直到,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甘九宫,你个王八蛋!你放开我!”一个浓妆艳抹的短衫包臀裙美女怒气冲冲地吼道。
甘这个姓并不常见,甘草甘九宫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很容易就能让人有联想,以为这两人有血缘关系什么的。
事实上,还真有。
甘草微微地勾了一下唇,笑得有些讽刺:“嘿,甘九宫。”
“我说,你这臭女人也该闹够了吧。”甘九宫撇撇嘴,右手死死地禁锢住女人的手腕,毫不怜惜地加大手中力度,在她皓白的手腕上留下青紫的抓痕。
那浓妆美女声音一声声高起,心头怒气难平:“什么叫我闹够了,分明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