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鹰羽侧目看了甘予玄一眼,甘予玄靠在椅子后背上,看着手中的军情密函,眼皮不抬。
“请少将军稍候,在下这就去安排。”
白鹰羽没有多言,躬身向甘予玄告退,退出大帐按照赫连曼秋给他的单子,去准备那些东西。当着赫连曼秋的面前,他不好多说什么,准备等赫连曼秋不在的时候,将这份清单给甘予玄观看。
狮子大开口,这几张纸上,有无数军需、武器、骏马、粮食、衣服、铠甲、医药……
数目庞大而纷杂,最要命不是这些,而是这些的数目都远远超出了供应一万多人的份额,这还不算,赫连曼秋另外还要银两,用于支出军饷和安置将士们的家属。
一抹无良笑意,在赫连曼秋唇角勾勒出上弦月般优美弧度,她侧头看着甘予玄,她的十万两白银,却不是如此好拿的。
归尘看到赫连曼秋唇边妖娆的笑意,魅惑波光流离的眼神,不由得用诡异的目光看了甘予玄一眼,这位少将军,在他眼中颇有几分怪异,主上一再的纵容恩待,却不知要纵容他到什么地步。
“主上,末将想继续在军州各地招募新军,未知可否?”
她蹭到甘予玄的桌案边,坐了下来,托腮看着专注处理军务的甘予玄,随手拿起甘予玄桌案上,不曾处理过的军情和密函翻看。
归尘眉峰紧蹙,眸子中闪出一抹浓重杀机,有谁敢翻看主上的军情密报?这位少将军,也太过没有矜持,大胆放肆到了极点。
甘予玄似没有看到赫连曼秋在翻看那些东西一般,眸色却是沉暗起来,目光并未移动,眼角却没有离开赫连曼秋的手。
赫连曼秋百无聊赖地将军情密函随意翻看着,顺手分门别类,各自排列在桌案的一角,很快就将军情和密函分成几堆,按照顺序排放在甘予玄手边。
她一言不发,将这些事情做好,重新托住腮帮,看着甘予玄处理公务,这个家伙果然生的俊朗。和辰王的俊美不同,如果说辰王是一块琢磨多年的美玉,温润剔透,甘予玄就是雪山顶峰的一块冰玉。
“主上的字真好看。”
“上次爷给你的字还回来。”
甘予玄抬眼看了赫连曼秋一眼,赫连曼秋撇撇嘴:“主上的字太好了,末将舍不得还给主上,留下私藏了起来。主上,不如您再赐末将几幅字,如何?”
“等。”
“主上,刚才末将所请,主上可是肯答应吗?”
“准。”
“谢主上恩典,这些人招募过来,都是主上的部下,军饷该是主上拨给才好。”
“给你三个月时间,爷来亲自验看,合格者才算是爷的部下,不合格者,你自己处置,爷不养无用之辈。”
冷凝的语调,透出无情冷酷,带着雪山之巅的寒意。
三个月!
赫连曼秋掰着手指头,三个月够做什么?
三个月的时间,用来训练新军,且不去说这三个月要先把新军招募起来,就是这三个月的支出,也是一笔巨大的耗费,她从什么地方去偷来银钱,应付着一笔开支?
最近和方家合作的烧烤业,也开始筹备开业,需要大笔的银钱,这笔钱,她该从何处筹备过来?
向辰王再去伸手敲诈,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但是今日刚刚敲诈了十万两银子,辰王那只小狐狸,可也不是好对付的。
“主上,末将囊中羞涩,向主上借点银子先用,来日奉还。”
晶莹羊脂白玉的纤纤玉手,伸到甘予玄的面前,晶莹剔透,风中舒展的花瓣一般。
甘予玄看了眼前的纤纤素手片刻,忽然伸手握住赫连曼秋的手,用手指在赫连曼秋手上轻轻揉捏了几下。
赫连曼秋微微眯起眼,带笑看着甘予玄,这人是要当面调戏她吗?
归尘瞪大眼睛,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主子,主子……竟然去握住一个少年的手,还放在手中揉捏,难道主上……
不,不可能。
主上如此英武了得的男子汉,怎么可以喜欢一个少年?
虽然那位少年,的确是一位少见的美少年,但是他跟了主子有五年,可从来没有见过主子对美少年有过半点兴趣。
看看甘予玄,再看看赫连曼秋,二人的手握在一起。主上脸色一如既往地冷峻无波,目光久久落在那位少年的手上。那位少年笑颜如花,眼神妩媚,分明有勾引主上的意味。
莫非这位少将军,对主上有意思?
归尘更看不懂了,急忙低下头去,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擎宇练武有多年了吧?”
“末将自幼练武,是有许多年了,主上肯借给末将多少银子?”
甘予玄松开手,抬眼看着赫连曼秋,神色冷峻无波,幽深的眸子一望无际:“擎宇想借多少?”
“二十万两白银。”
赫连曼秋狮子大开口,在被甘予玄拿走的银两上,再加了一倍。
听了赫连曼秋的话,甘予玄片刻没有说话,淡淡看着赫连曼秋。赫连曼秋走到甘予玄的身边,俯身弯腰低头,唇几乎是贴在了甘予玄的耳边,低低耳语了几句,连归尘也没有听清楚,这位少将军到底说了些什么。
目中波澜微动,沉暗一望无尽的黑,甘予玄忽然抬手,从袖口抽出一沓银票,放在桌案上,再没有去看赫连曼秋一眼,低头继续批阅军情。
伸手从最靠近的一堆中,抬手拿起一份,打开看完批阅,再拿起一份。
赫连曼秋轻笑从桌案上拿起银票,塞入腰间,连一个谢字也不曾说出,转身离开甘予玄的身边,回到床榻上趴伏了下来,用笔在纸上继续写着什么。
归尘看着被赫连曼秋拿走的那厚厚一沓银票,不知道主上到底给了那位少将军多少银两,这位穷困潦倒的少将军,又用什么才能还给主上,何时才能还给主上。
在主上耳边低语几句,就从主上手中拿走了数额巨大的银两,这位少将军乃是第一人。
大帐中静了下来,甘予玄批阅完一堆,再拿起另外一堆,他忽然停下手,将几堆摆放在不同位置的军情和密函,都拿起来翻看了几本,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这些军情密函,都按照紧急重要程度,还有回禀的事情,分门别类排列在他的手边,处理起来就快了一些。
回眸盯了趴伏在他床榻的那个少年一眼,甘予玄沉默片刻,继续低头批阅。
一直到了傍晚,赫连曼秋才从床榻上爬了下来,在大帐中活动踱步。
“主上,今夜主上是留宿此地,还是回府?天色已晚,主上请休息片刻吧。”
甘予玄停手,也略感疲惫,起身在大帐中走了几步回头看着赫连曼秋:“擎宇,爷要离开军州,你如何打算?”
赫连曼秋抬眼看着甘予玄:“主上走到何处,末将自然是跟随主上到何处,只希望主上莫要嫌末将是个累赘才好。”
“你要跟爷走,不想留在军州吗?”
赫连曼秋嘟起粉白的唇,从穿越过来后,她脸上和唇上的血色就不曾恢复,一眼看上去娇弱不胜,大病未愈的模样。
“我这些年,连军州的城门都没有出过几次,有机会和主上出去见见世面,主上,您可莫要将末将扔下才好。”
她伸手孩子气地拉住甘予玄的衣袖,摇晃着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甘予玄,至于是留下还是带她走,她不是很介意。虽然想和甘予玄一起走,形影不离继续探查到甘予玄的隐秘,但是此刻的军州,她真的有些离不开。
一切才刚刚开始,需要她布置做的事情太多。
甘予玄盯了赫连曼秋片刻,这小子说话是真是假,他看不出,带着几分纯真稚嫩的孩子气,撒娇和哀求,眼神中没有隐藏另外的东西,或者是隐藏了他看不到。
“想跟爷走,军州你能放得下?”
“有主上安排,我何须费心,跟在主上身边吃闲饭蛮好。”
一句话,说的甘予玄无语,若这个小子是肯安安生生吃闲饭的主儿,他会吝啬养一个白吃饭的人吗?
“擎宇,你若是肯安生在爷的治下吃闲饭,爷总不会少你的衣食,你以为,你是那样的人吗?”
“唉……”
赫连曼秋扶额叹息,不是不想,问题是太多的人不允许她这样做。先是被无良的赫连山父女盯上,把军州的烂摊子丢给了她,然后就被甘予玄盯上,连番试探为难。
现在被辰王盯上的她,知道很快将有更多的人盯上她。
“我就那尘土的明珠,瓦砾中的金子,想低调安生,也是求之不得。”
甘予玄唇角微微撇一下,看着赫连曼秋灿烂略带无良的笑意,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也轻松起来。
“你还是暂时留在军州,处理好军州的事情吧。”
他把双手放在赫连曼秋的肩头,微微用力按了一下,赫连曼秋回手把手盖在甘予玄的大手上,触摸着,感受着:“主上何时启程,要去多久才能回来?”
“几日后启程,何时回来无期。”
“主上,若是您离开太久,末将日后可以过去拜见主上听命吗?”
甘予玄收回手:“等爷的军令。”
“是,末将遵命。”
赫连曼秋低下头,如今是在军营中,上下尊卑有别,能暂时留在军州也好,可以趁这段时间,实施她的计划。
甘予玄起身回府,赫连曼秋也回到府中,后宅中路可羽为赫连曼秋重新换药包扎。
白鹰羽进入甘予玄的房间,将今日赫连曼秋给他的单据呈给甘予玄:“主上,这是今日少将军给属下的单子,请主上过目。”
甘予玄接过单子,细细地看了片刻,那个小子还真是敢要!
“给他!”
甘予玄低声说了一句,把单子还给白鹰羽。
“是,属下遵命,咳咳……”
白鹰羽轻声咳嗽了几句,退后几步:“主上,属下告退去准备这些,尽快给少将军送过去。”
“准备好什么明日先送过去,爷离开之前办妥此事。”
“主上要离开军州?何时离开?”
“过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