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舒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精神倒是很好,有一种无事一身轻的感觉。
不用早起上班,不用每天提心吊胆什么时候公司会被查。
她起床第一件事,就给打电话给秦三川,昨天她没有勇气,今天她忽然想告诉她全部的事情。
刚拿出手机,号码还没拨出去,就有一个陌生的号码进来。
“吕总吗?我是刘佳怡。”
“什么事?”
“有些事情,我想找你谈谈。”
刘佳怡在一家酒吧等她,吕舒馨过来的时候,刘佳怡已经一个人喝了好几瓶啤酒了。
看到她的第一句话,刘佳怡大着舌头说:“他说的没错,你真漂亮。”
吕舒馨点点头,她知道是谁。
“可是你们不能在一起。”刘佳怡说:“他抓贼。”
吕舒馨也开了一瓶啤酒,喝了一口:“我不是贼。”
“可是你是贼的同伙。”刘佳怡的目光清明了些,带着一点点的怨毒:“吕总,你们拍卖行私下拍卖过多少不干净的东西,你心里也有数。”
仿佛是如愿看到吕舒馨的脸色一白,刘佳怡有些报复性的快感:“吕总,勉强的事情一般都成不了,你跟路晟的事情几乎全市皆知,三雕哥很快就会知道。”
“他说了,他会要我。”吕舒馨背着光,目光闪烁。
“呵呵,”刘佳怡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淡淡笑了:“你知道秦唐电子吗?”
吕舒馨点点头,秦唐电子可以说是A市最大的纳税企业,专注于互联网电商行业,可以说占据了整个国内电商行业的半壁江山。
刘佳怡接着说:“三雕哥他妈妈姓唐。”
吕舒馨心中一沉,有一个猜测,呼之欲出。
“五年前我刚出道那会,三雕哥砸了两个亿捧我,我那个时候简直觉得自己遇走了大运了,三雕哥他虽然捧我,外界也有说他包养了我什么的,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碰过我,连牵手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等吕舒馨回答,就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明明我已经脱光躺在他床上了,他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摔门走了。当时我就在想,他这种出身的人,应该看不上我这样乡下出身的吧?可是吕总,我去查了你,你不但是乡下长大的,你竟然还帮着路晟销赃,他那边顺过来的名画、古董,甚至——人,不都是从吕氏拍卖行出去的嘛......”
刘佳怡笑了,像是终于出了一口气。
“你反复试探,问他要不要你,其实你就是心虚。”刘佳怡肯定的看着她:“吕总,你没底气,你怕他知道知道后,不要你。”
刘佳怡靠近她,说:“你放心,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
吕舒馨不知道刘佳怡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说开了也好,不用再每天提心吊胆。
今天是怎么了?
是减负日吗?
压在她身上的所有包袱全部被抖开。
手机在包里震动了两下,是路晟的信息:晚上八点,奥戴尔之眼拍卖会,别迟到。
顺便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了。
她打了个电话给秦三川。
秦三川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市局开会。
最近失窃的那颗奥戴尔之心终于露出了行踪,被发现出现在一个银行的私人保险箱里。
被发现的时机也是偶然中的偶然,银行的工作人员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放在高处的保险箱,里面放的据说是一件古董陶器,她吓坏了,慌忙去检查那件陶器有没有损坏,却在瓶底发现了那枚粉钻,跟近期警方公布的那个“奥戴尔之眼”非常像。
银行职员当即报了警,并且提供了这位雇主的线索,是一位叫吕舒馨的女士,而且还约定了今天下午六点来取走寄存的古董。
散会的时候,秦三川一个人在窗台边抽烟,看着银行职员的口述记录,目光紧紧的黏着在“吕舒馨”三个字上。
“三雕哥。”李百田过来安慰他;“或许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秦三川没说话,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脸颊缩进去,陷下去一个窝,“召集兄弟们,晚上准备抓捕。”
“三雕哥,明天周六。”
“恩,怎么了?”
“你说这周末,带我见嫂子。”
秦三川把烟头从窗户扔下去:“是啊,看看你们两个谁运气好,是你去见她还是她来见你。”
五点半,4·12特大盗窃案专案组成员已经在市局集结完毕,局长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一身正气,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经过我们大半年的摸排,初步确定这个犯罪团伙涉及上百人,从盗窃到销赃再到分赃,一条完整的犯罪链条已经很成熟,在对以往的卷宗进行调查的时候,发现可以并案调查的有上千起,团伙内分工明确,而且还设置有不同片区的小头目和小团体。刚加入的人于街头、公共交通上行窃,数额较小,资深的扒手直接把手伸到了世界名画、贵重宝石身上。”
局长指了指身旁的秦三川:“这是反扒大队的大队长秦三川同.志,此次粉钻失窃案就是由他负责主导调查,在火车上发现了团伙成员的踪迹,顺藤摸瓜的查出了一个庞大的盗窃网络。其中还有一个年轻的同志因此而殉职,今天,将是我们利剑出击,将这个团伙头目一网打尽的日子,都准备好没有?!”
市局的场地中间整整齐齐的站着一个方阵荷枪实弹的武警官兵,齐声呐喊,士气高昂:“准备好了!”
“好,注意安全,出发!”
局长一声令下,十几辆警车如乘风破浪一般,开出市局的大门。
吕舒馨看着屏幕上来自于路晟的信息,按下删除键。
她打了个电话给乡下的老阿公,阿公叫没有电话,只在村口一个小卖部,那里有一个公共电话。
“阿公,我要去国外了。”
老阿公叹了口气,释然的说道:“去吧,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就不回来了。”
“哦,那你在那边好好的,别操心阿公。”
“阿公,我上次回去的时候,在你的枕头下面放了一张卡,密码是你捡到我的日子,你要是不会取,就让村里的张大哥帮你取。”
“你这孩子,没事给我留钱干嘛?多给你自己攒点嫁妆,阿公还想看着你出嫁哩!”
“阿公,别让我爸和我哥知道了,你自己留着慢慢花。”
“好,阿公知道了。你啥时候走啊?”
吕舒馨拿开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就走了。”
阿公的声音也染上了点落寞:“早知道上次多留你一会了......罢了,你去吧,有空给阿公打打电话,听到没有?”
吕舒馨想了想,在里面能打电话吗?
电视上好像演的都是家属去探视的时候,隔着一层玻璃蒙子打电话。
能不能往出打,还真是不清楚。
“阿公,你也别操心我。”
“傻闺女,阿公不操心你,难道操心吕振那个混蛋?行了,快走吧,别耽误时间了,打电话挺贵的。”
阿公先挂了电话,粗糙的手抹了抹泛红的眼睛。
小卖部的人问他:“咋打个电话还哭了了?”
老阿公摆摆手不说话,“走了。”
“诶老爷子你等等,我扶着你回去!”
吕舒馨挂了电话,又给路晟打了一个。
他没接。
她收起手机,赶往机场。
三个小时后,她到达了T市,这是一座现代化的海滨大城市,经济发达,高楼林立。
她打了车去到东流路30号,才发现这原来是一片别墅区。
出租车在一栋独栋别墅门口停下,吕舒馨付了钱,下车。
犹豫了半天,她最终还是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个保姆样子的人,带着警惕的目光看着她:“你找谁?”
吕舒馨说:“我找蒋盼盼的家人。”
保姆一听,向屋内喊了一句:“大姐,有人找盼盼。”
“谁呀?”一个衣着考究的五十多岁的女人走了出来,打量了一下吕舒馨,问道:“这位小姐,你是?”
吕舒馨说:“我替盼盼带话来。”
女人的眼中一瞬间蓄满了泪水,嘴唇嗡动,却一声都发不出。
可是她已经频临情绪崩溃的边缘。
吕舒馨有些受不了她这样的注视,狼狈的错开了眼睛,从包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她:“阿姨,盼盼在大西北支教,那里的孩子太可怜了,她.....忍不下心走,托我来给你们报个平安。”
女人的泪顷刻间流了出来:“盼盼她在哪?!”
吕舒馨说:“在石河子的一个小村庄,”她把卡片塞进了女人手中,“她让您别担心她,等一有空她就回来看您。”
说罢,吕舒馨转身飞速的逃离,她再也受不了来自于一个母亲殷殷的目光。
办完最后一件事,她去了T市的地标,电视塔。
此时,已经晚上十点,黄浦江畔灯火阑珊,沉淀着世俗的烟火气息。
她站在电视塔的最高层,俯瞰着这座城市,
等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