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办事的!”莫氏大宅的柳荫胡同这头,莫三老爷府邸前院的偏厅内忽的传出一声怒喝,“先前信誓旦旦说得那么好听,如今怎么又被那丫头给压了一头!”
“行了,你如今冲他发火也没用,这也是那袁慕娘自个不争气,真怪不到韩管事头上。再说千金霞实际上还是沾到了光,老三你就放心吧,我看你这批新缎子不说亏不了本,而且还能赚上一笔。”莫大老爷安抚了莫三老爷两句,然后看了韩四道一眼,顿了顿,才接着道,“不过韩管事心里应该还有别的主意吧,如今那丫头是跟老二联上手了,若真让她这么嚣张下去,我看不说三年,出不了两年,她准能拿出五万两银子,到时我那片桑园可就有些麻烦喽。”莫大老爷说着就转向莫三这边,意味深长地接着道,“而要真到那会,照她如今跟老二联手的趋势,到时老二的腰杆可又该硬起来了。”
莫三老爷脸色即阴了几分,肥厚的手掌忽的往茶几上狠狠一拍,却一下子将那茶盖给震得滑了下去,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即溅到他手背上。莫三老爷被烫得吓一跳,嘴里跟着咒骂了一声,韩四道就要叫人进来服侍,莫三老爷却又不耐烦的阻住他:“你别忙,先跟我说说你心里头的主意,甭管怎么说,绝不能让老二借这事起来。”
韩四道站住,看跟前这两位大老爷一眼,又瞧了瞧坐在另一边,正偷偷逗着蛐蛐玩的莫宝一眼,想了想,然后才道:“三老爷实不必急这么一会,咱得先准备一番,这事儿须慢慢来,只要准备妥当,就借着他们这事,咱至少能令那时兴作坊被查封了。”
莫三老爷听他这么一说,心头一怔,即跟莫大老爷对视了一眼,然后才眯了眯眼,再看向韩四道。
韩四道话说出口后,忽的想起莫璃,他迟疑了一下,随后心一横。只是正要接着开口,却这会莫宝笼子里的蛐蛐忽然叫了一声,声音极大,令莫宝一时忘了收敛,嘿嘿笑了出来。莫三老爷大怒,忽的站起身,走过去,一把将他手里的蛐蛐笼子抢过来扔到地上,然后一脚踩扁。
莫宝大惊,忙站起身哭丧着脸道:“爹,这,这是我花二十两银子跟人家买的蛐蛐王,您这一脚……”
莫三扬起手作势要打:“混账东西,你如今连儿子都有了,还整日里玩这个!买卖上的事却一点都不会,让你跟大掌柜学了半年,你都学到什么了,亏了我的买卖不算,最后连我的都给赔了!”
莫宝立马缩着脖子道:“我不才刚刚接手,再说爹你又不缺那点银子,而且不,不还有表兄帮你的忙,我,我说要跟着表兄学,你又不答应……”
听了这不争气的话,莫三老爷气得脸上的肥肉抖了好几抖,那巴掌却迟迟舍不得拍下去。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因是三老太爷的嫡孙,又是嫡系里最小的,所以一出生就被宠得过了,倒令他不仅学文不成,经商不会,且如今都成家了,性子却一点长进都没有,尽就会些溜猫逗狗的屁事。
其实莫二老爷那边算什么,他这个儿子要有韩四道一半,他就没现在这么头疼了。也不是他不想让莫宝跟韩四道学,而是韩四道太精了,他生怕最后莫宝被韩四道给吃得死死的。
莫大老爷在一旁看了一会,心里暗暗嗤笑了几下,然后才站起身走到莫三老爷身边拉下他的手劝道:“好了,老三,你这会怎么倒冲宝哥发起火来了,还在说正事呢,来来来,咱坐下接着慢慢商议老二的事。”
莫三老爷坐下后,莫宝则还站在那哭丧着脸,看着地上那被踩扁的蛐蛐笼子。
韩四道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他递了个眼神。
莫三老爷喘了口气后,就朝莫宝吼道:“坐下,如今你就好好跟着学学这买卖上的事,四道你也过来坐下。”
韩四道微怔,随即就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末座那坐下。
第二日,莫璃将要出去时,贾黑却找过来不解道:“东家,你这手笔大了点吧,这两成的股,咱不仅花了大价钱,连以后一年的利也许大份给二老爷才得来的,你这就给送出一成。”贾黑说着,就拿起旁边的算盘给莫璃噼里啪啦的打了几下,然后摆到莫璃跟前接着道,“东家的,如今时兴作坊看着低迷,但依我估计,用不了一年,准会起来,到时每年的分红可不止这个数!咱有必要送这么大的礼过去吗?”
顾敬也在一旁劝莫璃要三思,毕竟时兴作坊这两成的股,几乎将帐上现有的银子都提了出去,还搭了店里近一年的纯利,可如今东家却白白送出一半,这不比死死的银子,这可是每年都能生出红利的金母鸡啊,怎么不让人肉疼。红豆瞅了瞅那算盘,心里有些咋舌,然后就怀疑地斜了贾黑一眼。
莫璃沉吟了一会,然后才站起身道:“贾掌柜,咱们的对手比你想象的还要不择手段,也比我能想象的,藏得还要深。我若不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最后可能又是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死的,都不知道。”
贾黑一怔,莫璃接着道:“永州这用不了几年,港口会大开,而市舶司提举那个位置,不说现在,那向来都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上去的位置。且莫说谢大人身后还有一个谢氏大族,就冲他忽然被提拔到那个位置,咱都得将这个靠山给拉住了,机不可失。如今因市舶司那边新旧权力没交替完,很多人都还在观望,我若不趁着现在将关系拉牢了,再过些时日,我就是将这两成的股整个送过去,怕是也入不了人家的眼了。”
“可是……”顾敬还是觉得心疼,他跟了莫六斤大半辈子,哪曾见莫六斤有过这么大的手笔。
莫璃轻轻一叹:“顾叔,大堂伯和三堂叔那边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他们那边人脉的深广是你不可想象的。云裳阁才刚开张,他们是算准了我撑不了多久所以才没怎么搭理,但如今他们怕是已经开始在意了。以后要真有个万一,就咱手里这点银子不见得会有用,所以唯一的好办法就是利益共同体。”
“东家确定那谢大人会收?”贾黑琢磨了一会,似已认可了莫璃的顾虑,只是想了想又道,“昨天那足足八千两都给退回来了呢,我瞧着那谢大人不一定……”
莫璃看了他一眼:“你之前不是打听出那谢大人是被直接从京调派到市舶司那个位置的吗。”
贾黑一怔,迟疑了一会才低声道:“东家的意思是,谢大人……身后的人要银子?”
莫璃未应声,只是垂下眼,略微出神了片刻,然后才抬起眼道:“我出去了,接下来的事你们照着我之前说的那么办就成。”
青云路,容坡巷,阿圣将马车停下一处不甚起眼的宅院前,然后下车去敲门。
很快,平安就出来开门了,瞧着他们后,马上请了进去。
“昨儿,大人是怎么看出来的?”坐了片刻后,莫璃知道谢歌弦想问她这事,偏对方却迟迟未开口,她便待他一曲终了,然后先递了话。
谢歌弦手从琴弦上离开,然后抬眼一笑:“我与乔先生有不浅的交情,故我只需略打听姑娘这几天在百花苑内都特意接触过谁,再一猜姑娘这颗玲珑剔透心,于是当日的答案就指向了那位藏奸的丫鬟。”
莫璃看了一眼刚刚她送过去的那个锦匣子,此时还搁在琴案边上,对方既未拒绝,却也未让人收下,更不曾打开看过一眼。她心里一叹,便微垂下眼道:“我知道袁师傅的手艺,前面两场袁师傅若是都赢了,我店里的‘十八名士’就露不了脸了。”
谢歌弦面上倒没有意外,只是接着问:“那第二场是临时改了规矩,你也预料到了。”
莫璃摇头:“正是因为比斗将开始前,袁师傅说了第二场有可能会改规矩,所以我便知第二场最多只能平,所以袁师傅的第一场即便是输,也不能赢。”
“为何?”
“若袁师傅赢得太容易,大家的心就很难被吊起。唯有前面连着意外平局,才能让第三场成为决定输赢的关键,如此大家的目光才会真正放到十八名士上。而最差的打算,即便柳老夫人偏了心,最多也只能将第三场判平,不过那会我的目的也达到了,而且下注的银子亦不会输出去。”
谢歌弦低低一笑:“莫姑娘如此坦白,就不担心我将这话传到袁师傅那里。”
莫璃抬起眼,看着他道:“我对谢大人以诚相待,今日亦是抱着十足的诚意前来,自是不会有隐瞒,至于别的,我还未想那么多。”
谢歌弦忽的笑出声,然后摇了摇头:“莫姑娘这话可太过谦虚了,姑娘才走一步,就已经想到后面十步了,还会有不曾想那么多的时候。”
顾叔,大堂伯和三堂叔那边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他们那边人脉的深广是你不可想象的。云裳阁才刚开张,他们是算准了我撑不了多久所以才没怎么搭理,但如今他们怕是已经开始在意了。以后要真有个万一,就咱手里这点银子不见得会有用,所以唯一的好办法就是利益共同体。”
莫璃看了他一眼:“你之前不是打听出那谢大人是被直接从京调派到市舶司那个位置的吗。”
贾黑一怔,迟疑了一会才低声道:“东家的意思是,谢大人……身后的人要银子?”
:“我知道袁师傅的手艺,前面两场袁师傅若是都赢了,我店里的‘十八名士’就露不了脸了。”
谢歌弦面上倒没有意外,只是接着问:“那第二场是临时改了规矩,你也预料到了。”
莫璃摇头:“正是因为比斗将开始前,袁师傅说了第二场有可能会改规矩,所以我便知第二场最多只能平,所以袁师傅的第一场即便是输,也不能赢。”
“为何?”
“若袁师傅赢得太容易,大家的心就很难被吊起。唯有前面连着意外平局,才能让第三场成为决定输赢的关键,如此大家的目光才会真正放到十八名士上。而最差的打算,即便柳老夫人偏了心,最多也只能将第三场判平,不过那会我的目的也达到了,而且下注的银子亦不会输出去。”
谢歌弦低低一笑:“莫姑娘如此坦白,就不担心我将这话传到袁师傅那里。”
莫璃抬起眼,看着他道:“我对谢大人以诚相待,今日亦是抱着十足的诚意前来,自是不会有隐瞒,至于别的,我还未想那么多。”
贾黑一怔,莫璃接着道:“永州这用不了几年,港口会大开,而市舶司提举那个位置,不说现在,那向来都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上去的位置。且莫说谢大人身后还有一个谢氏大族,就冲他忽然被提拔到那个位置,咱都得将这个靠山给拉住了,机不可失。如今因市舶司那边新旧权力没交替完,很多人都还在观望,我若不趁着现在将关系拉牢了,再过些时日,我就是将这两成的股整个送过去,怕是也入不了人家的眼了。”
莫璃这招高呀,一箭双雕!这下韩四道想封店就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