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一笑百媚生,一颦一笑自有风情,作为揽芳阁的头牌,拢翠的美貌自是无须多言,何况为了见陆渊,她还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就连见惯了各色美貌的陆小公爷都有些晃神。
“哦,是拢翠啊,近来可好?”陆渊和她还是有些交情的,以前来揽芳阁喝酒,作陪的基本上都是拢翠,那时她还没成为揽芳阁的头牌,不过兰心蕙质,体贴入微,为人处世甚是得体。
拢翠抬头看向陆渊,盈盈双眼似是欲语还休,“蒙小公爷眷顾,拢翠一切安好。”
陆渊点点头,“那便好。今日我有公务在身,就此告辞。”
“小公爷慢走。”拢翠和胡丽娘一起送陆渊等人下楼,最后一步楼梯时,拢翠似是被什么拌了一下,一个趔趄就朝陆渊身上倒去。
陆渊眼疾手快,堪堪将她扶住。拢翠稳了稳身子,对他低头含羞一笑,“多谢小公爷。”
这种戏码胡丽娘已经见得多了,只掩嘴在一旁咯咯笑着,陆渊神色丝毫未变,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像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出了门扬长而去。
揽芳阁对面街角缓缓走来两人,一个是穿着粗布短打衣衫的少年,面色黝黑,衣衫破旧,身形单薄。他搀扶着的老人更是衣衫褴褛,拄着一根竹节棍,一瘸一拐,步履蹒跚。
少年看着陆渊三人骑马远去的背影,对老人说道:“七公,这就是你说的,当朝定国公陆昱幼子,陆小公爷陆渊?”
“就是他了。”老人点点头,“丫头,老头我在这京师要饭十多年了,依我看,你的事情,找他最合适。”
“我知道了。”少年原是女扮男装,她搀着老人继续往前走去,“多谢七公指点。”
“我老叫花只是给你指了一条路,就当是还了你当日的救命之恩了。”老人语重心长地说道:“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还得靠你自己啊。”
“我明白。”女孩低语,“事在人为,一定会有机会的。”
她黑黢黢的脸庞上,一双眼睛显得格外明亮。
陆渊回到定国公府,夜已深。他把马交给守门的下人,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随身侍从吉庆早已候在院门口,见到陆渊,忙一路小跑迎上来。
“爷,您可回来了,今儿辛苦了吧?”他跟着陆渊进房,自有端着洗脸水,拿着洗脸巾的丫鬟进来,伺候他洗漱。
吉庆拿出一套常服,“爷,咱换个衣裳早点休息吧,明儿早起还要去大理寺办公呢。”
“爷心里有数。”陆渊对那两个伺候他洗漱的丫鬟挥挥手,道:“你们两个,退下吧。”
“是,公子。”两人应声而退。
陆渊对吉庆道:“先别忙着换衣裳,你去把那盏油灯给爷拿过来。”
“怎么了,爷?是嫌这屋里不够亮堂?”吉庆不解地问道。
陆渊作势要打他,喝道:“叫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
“是是是。”吉庆一溜烟地把房里那盏油灯放到他面前,见陆渊从腰封处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团。
“爷,这东西是……”
“闭嘴!”陆渊瞪了吉庆一眼,把纸团慢慢展开。上面只有两个字:危险。
这是刚才拢翠倒在他身上的时候,暗中塞给他的。可是就这么两个字,拢翠到底是想告诉他什么呢?是她自己有危险向他求助呢,还是提醒他对揽芳阁的调查有危险,让他小心行事呢?
陆渊把小纸条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还是不得要领。吉庆在一旁埋怨道:“这拢翠姑娘也真是的,既然都想着给爷您报信了,多写几个字又会怎样,就这不明不白的俩字儿,什么意思嘛!”
“就你话多!”陆渊敲了一下吉庆的头,“只会瞎嚷嚷,也不知道帮爷一起分析分析。”
吉庆摸了摸头,苦着脸道:“哎哟,爷,您可别为难小的了,小的我就是个奴才,哪里会分析查案这种高深莫测的事情啊!”
“说你蠢你还有理了,”陆渊气得抬脚欲踹,“还不赶紧把衣裳拿过来,给爷换上。”
“是是是,爷您消消气儿,消消气儿啊。”吉庆忙趁势躲开。
其实陆渊也只是做做样子,吉庆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这小子就嘴皮子功夫好,连字都认不全,在查案这件事上他就根本没指望过会给他带来什么帮助。
一夜苦思冥想的结果,就是第二日起晚了。待陆渊赶到大理寺,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见到另一大理寺少卿沈宴步履匆匆地来找他。
“陆大人可算是来了,”沈宴年纪与陆渊相仿,只是平日里总喜欢板着脸,看上去显得老成一些,此时他语气有些不善,脸上则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周大人紧急相召,请吧。”
说完也不待陆渊回应,扭头便走。他为人孤傲耿直,素来看不惯如陆渊这般跋扈轻狂的勋爵子弟,得父亲庇荫才得了大理寺少卿一职,这才任职几日啊,就迟到许久,简直不知所谓。
“哟嗬,你个冰块脸,还挺拽的啊!”陆渊被沈宴直接无视的态度给气到。看在同僚的份上,这口气我忍!他喝了口茶顺了口气,才慢慢悠悠地去见大理寺卿周正年。
大理寺卿周正年正坐在议事厅内翻阅卷宗,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见到陆渊和沈宴两人一前一后进来,抬手免了他俩的寒暄行礼,道:“请坐。今日请二位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崔敏一案的进展。”顿了一下,他看向沈宴,“那就由沈大人先说一下崔敏这条线调查的情况吧。”
“好。”沈宴颌首,“下官这几日对崔敏的尸体进行了再次查验,证实其为自行咬破手腕,流血过多而亡。崔敏乃山西人氏,家境平常,进国子监不足一年,经询问其同窗,崔敏一心向学,并不经常外出。他与柳轻烟相识不过三月,因柳轻烟于书法上颇有造诣,两人因此结识,时而一起品读字帖作品。上月初八,即柳轻烟被害那晚,崔敏确实去过揽芳阁,且在柳轻烟房内两人单独会过面。”
“切,这些案卷上都有,还有必要废话吗?”陆渊嗤之以鼻。
沈宴没理他,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但是下官逐一比对了案卷中的口供,发现一处可疑。”
“哦,何处可疑?”周正年问道。
“据那日负责给柳轻烟房间送酒食的下人供述,那晚崔敏与柳轻烟曾品评过一幅名为酒花的字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