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之前南宫适的来信,顺民帝更是怒火中烧,南宫适信中说到因为他与温娆缘分浅,所以让外甥女嫁给温娆的儿子,成全他毕生所求的心愿。
呵,且先不说卫容的命格,单单就说南宫适这封信,顺民帝就不想叫他如愿。
南宫适想让笛娜嫁给卫容,他就偏不让南宫适如愿。
大燕与胤西并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和平,两国之间暗潮汹涌,稍有不慎,便会交战。
但是大燕现在,已经没有确定的保障了,那个可以保障大燕立于不败之地的人,已经死了。
被顺民帝亲手害死了。
这是顺民帝心底深深埋藏的一个秘密。
所以现在大燕是不会公然的与胤西交恶。
但是,笛娜公主想嫁给卫容,绝无可能!
笛娜公主莲步轻缓,一袭绿衣明亮动人,脸上挂着甜美妩媚的笑容,随着宫婢去宝云轩,她的心底一片冷然。
南宫却倬说的果然很对,顺民帝不会同意,佑安郡主如此狠毒,竟然撺掇她来求顺民帝,若不是她着急卫容,绝不会来求这道旨意的。
看来以后,要经常去“叨扰”镇南王府了!
不管卫容和佑安郡主之间是否是真的有情,这个佑安郡主,依旧是笛娜在大燕的眼中钉肉中刺。
镇南王府。
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哦,应该是两位……
但是在卫保儿眼中,只有一位,卫祁来镇南王府,很正常。
可是卫秋……德王世子竟然纡尊降贵来镇南王府,卫保儿敢用她大伯和二叔的人头做担保,一定有什么猫腻。
卫保儿此时正坐在小马扎上和卫长安钓鱼,一听卫秋来了,鱼竿都差点扔池子里头了,卫容立刻将手覆在卫保儿手背上,大掌包着她的手,一道握住了鱼竿。
很快,卫容就接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带有敌意的眼神。
卫容神情自若,“郡主,拿稳一点。”
然后松开了手,卫保儿随即瞪了卫容一眼,叫陆渊把卫祁和卫秋带进来。
“阿姐,这样接客是不是有些不妥啊。”卫长宁戳着木桶里钓上来的鱼。
卫保儿将鱼竿重新套好鱼饵甩进湖里,“有何不妥,让他来体会一下我们没权没势落魄的镇南王府过得有多辛苦,连吃个饭也要本郡主亲自动手来钓鱼。”
好吧……您当家做主您厉害。
陆渊领着卫祁和卫秋直接弯过长廊,从一条捷径小道转过几座假山。
卫秋很是纳闷,难道镇南王府的格局和别的府邸不一样?
这种路怎么也不像是去大堂的路。
当到达目的地时,卫秋眼角不由得抽了抽,倒是卫祁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卫秋本来准备好的一套说辞,此时此刻,在悠悠闲闲钓着鱼的卫保儿面前,似乎什么都说不出,他只能偷偷的瞟着卫容。
他来镇南王府,正是为了卫容。
卫保儿早早就在借着钓鱼观察卫秋的神色,见他竟然对卫容关注颇多,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冲着卫秋咧嘴一笑,“这不是秋世子吗,怎么有空来找本郡主玩?”
卫秋淡笑,英俊的脸庞浮上一丝温和有礼,“郡主安好,此次前来,正是因为卫容公子,舍弟……”
“鱼上钩了!阿姐!”卫长安猛地出声,扒着鱼竿,声音高亢把卫秋的话都掩了下去。
卫保儿见状,立刻朝卫容努努嘴,“灾星,快去帮世子爷提鱼,送去厨房,今晚本郡主想吃清蒸鱼,你可得好好做,别又放多了盐。”
卫保儿话一出,卫秋瞳孔收缩,佑安郡主这是把卫容当做奴仆了?
而且……她竟然让卫容去做饭?
卫容沉默,听从着卫保儿的命令帮卫长安拉上了鱼,然后从卫保儿手中接过之前钓起的鱼。
他低垂的星眸溢着点点清冷碎光,在触碰到卫保儿指尖那一刹那,在卫秋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顺势握紧了卫保儿的手,还捏了捏,看到卫保儿脸上渐渐升腾起的怒火,他即刻松开,转身去了厨房。
啊啊啊啊!这个死卫容,总是抓着机会就占她便宜!
总有一天,她要占回来!
侧过头,卫保儿脸上的愤怒就被笑意取代,“让世子见笑了,我们府里穷,请不起厨子。对了,方才秋世子说什么来着,本郡主耳背,没听清。”
卫秋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卫容,见卫容在镇南王府过得如此生活,他暗暗叹息,又觉得佑安郡主实在是不知礼数,刁蛮跋扈。
“今日来,只是因为舍弟说几日没见到卫容公子,毕竟舍弟对卫容公子极为仰慕,所以想接卫容公子到府中小住几日,不知卫容公子可否答应。”卫秋斟酌着说出,扭头看着卫祁,眸中隐隐含了几分警告。
只要将卫容带回德王府,他才能将卫容收于麾下。
卫祁身形一抖,瑟瑟缩缩走上前,“对,对啊,这几天我可想容四哥了,郡主姐姐可不可以让卫容哥去我们德王府小住几日?”
背对着卫秋,卫祁眼中闪过几分明亮的笑意,卫保儿心底一乐,就上去捏了捏卫祁的微胖的脸,笑道:“这可不行,好不容易找到个月钱可以少给的厨子,他要走了,谁来给我们府里做饭啊,你要知道,我们府里穷,请不起那么多丫环厨子。”
卫祁忙往后退,躲在卫秋身旁,眼神怯怯,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卫秋暗暗的瞪了卫祁一眼。
“如果郡主不嫌弃,我可以帮郡主寻几个厨子来。”卫秋表态。
卫保儿思考了很久,久到卫秋快要站不住,她才突然说:“好啊,除非他们不要月钱,而且做的好吃,对了,卫容除了做饭,还要帮我们洗衣服,打扫庭院,买菜也是他。”
卫秋:“……”能一次性做这么多事我敬卫容是个好汉!不要月钱的下人去哪里找??
“等等!我嫌弃!小爷已经吃习惯了容四哥做的菜,并不想换厨子。”卫长安蓦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眸底划过淡淡讽刺,“可别告诉本世子,你想和本世子抢人?不管是小住几日还是别的什么,本世子不准就是不准,我屋里头还有十几件衣服都没洗。”
卫秋的笑僵在脸上,脸色渐渐发青。
卫保儿忙出来打圆场,“长安,胡说八道什么,小心我揍你!秋世子见谅,家弟行事鲁莽,着实是失礼,对不住,对不住啊。”
卫秋挤出一丝笑容,“无碍,小世子真性情,其实,实在是舍弟太过于仰慕卫容公子了。”
本来如此说了二人应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偏偏卫长安还不是个见好就收的主,而且更不用说卫秋将所有错都推在卫祁身上,他将鱼竿往卫长宁身上一放,对着卫秋道:“嗯,即使你说的很可怜,但是小爷也不会把人给你。”
卫秋雄赳赳,气昂昂的来,最后灰溜溜的回去。
德王府的马车上。
卫祁掀了掀眼皮,瞥了一眼卫秋,旋即换上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问道:“大哥……为什么要去找容四哥啊?”
卫秋心情很不好,眼角都带着凌厉的怒火,他一个眼刀子扫过去,卫祁立刻噤声,端端正正做好。
“你不是和卫容交情最深吗,连邀他来府里做客这么一件小事也做不好!”
卫祁当真是无语凝噎了,他来时还问过卫秋为什么要来镇南王府,卫秋根本没告诉他。
转念一想,卫秋竟然会特意去寻容四哥,其中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以前他和容四哥交好时,卫秋还将他骂了一顿,甚至还对容四哥嗤之以鼻,满脸不屑。
今日,卫秋的态度真是让他大吃一惊。
卫祁眼珠一转,道:“容四哥在镇南王府和长宁小公子的交情好,大哥可以从长宁小公子那里下手。”
卫秋猛地睁眼,面上神色莫测的注视着卫祁,将卫祁所有的神情收于眼底,见他仍是一副揣揣不安的模样,才在心底冷冷一笑,他还以为,卫祁这这小子变聪明了。
卫秋轻声嗯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就再也没理会过卫祁了,自然而然的错过了卫祁眼底的一抹冷嘲。
镇南王府,卫保儿收起鱼竿,笑着看向拎着空木桶走过来的卫容。
“灾星怎么不去做饭啊。”带着调侃的语气,卫保儿笑眯眯的说道。
卫容将木桶放下,面色如常,“卫秋有问题。”
“我当然知道,卫秋一向是不屑于来镇南王府,没想到今日居然为了你而来,看来你到真是招人喜欢啊。”卫保儿蹲在塘边,往湖里头抛了一把鱼食。
卫长宁在一旁说道:“其中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
他笑了笑,眉眼间带着一股自信,“不过,有卫祁在,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了。”
卫保儿点头,盯着池里的鱼看了半晌,突然开口,“明日把这些鱼换去云深水榭。”
景画懵了一逼,“哈?”
“天天吃这么贵的鱼,我心里过意不去。”卫保儿从容淡定的说道,“把它们弄走。”
众人:“……”你吃的还少吗?
卫长安本着大无畏的精神问道:“那以后不吃了?”
卫保儿起身,裙摆微扬,两缕发丝飘在耳侧,唇角弯起,“明日叫古叔去买一些草鱼鱼苗回来,镇南王府很穷,买便宜一些的吧。”
草鱼,不就是民间百姓饭桌上常见的鱼么……
卫长宁眉梢挑着,只觉得额角青筋在活蹦乱跳,“阿姐,我们不穷,真的不穷。”
帝都有一座临贵坊呢!长溪还有一座金矿呢!
想到金矿,卫长宁突然问道:“怎么陆涯和江岸去了长溪那么久也没个回信?”
“明日他们就回来了,路上碰到了几只小老鼠,不碍事的。”卫保儿背着手,站在卫容身旁,一袭红衫耀眼异常,张扬的红给她本就明媚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光彩。
卫容看着近在咫尺的她,感觉有些虚幻,甚至是觉得缥缥缈缈,可是真实的,他的眼中倒映着的,就是她明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