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曾团长坐上出租车离开的那一刻,沈禾就已经打开出租车APP,准备叫车,并不打算让徐京墨送她回家。尚未输入地址,手机就已经被人夺走。
玫瑰金的外壳与洁白修长的五指形成明显的对比。
沈禾问:“你在做什么?”
徐京墨说:“我送你回家。”
沈禾不愿意,说:“不用麻烦你了,我叫车也很方便。”她伸出手:“手机还我。”
然而,徐京墨却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
沈禾咬咬牙,直接动手抢了,刚碰着手机边缘,徐京墨挪动了手臂,让她扑了个空。沈禾有些生气了,说:“徐京墨!有人像你这样吗!非要强迫送人回家?”
沈禾生气了,徐京墨却露出一丝笑意。
“嗯?不喊京墨哥哥了?”
沈禾说:“我在生气,喊什么京墨哥哥!手机还我。”
徐京墨往后退了两步。
沈禾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说:“你是不是喝酒了?怎么这么幼稚?徐京墨,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把不把手机还我?”
他看着她,不说话,眼神很深很深。
忽然,他似是让步了,伸出了手。
掌心上是沈禾的手机。
沈禾正要碰上时,徐京墨又缩回了手,让沈禾险些踉跄了下。她的眉眼间缓缓地蹙起,像是有两个小疙瘩。也是此时,徐京墨开口说:“果然。”
他把手机还给了沈禾,沉声说:“沈禾,不要胡闹,出租车司机能送你回家,他能送你上楼吗?”
“我为什么要让出租车司机送我上楼?”
他笃定地说:“沈禾,你扭到脚了。”
“我没有!”
“你动一下。”
沈禾灵活地动了下右脚。
徐京墨说:“左脚。”
“我不!你有完没完?我自己有没有扭到脚自己不清楚?我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家。”她又要打开出租车APP,然而这一回还未解锁,徐京墨整个人已然逼近。
他离她很近很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与多年前一点儿也没有变化。
“我不许你拿身体胡闹。你扭到了脚,万一变得严重你以后想怎么唱昆曲?沈禾,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抱你上车,二是我把车开到这里,你自己上车。二选一,不说话我默认你选一。”
沈禾下意识地说:“我选二。”
徐京墨终于露出笑意,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
沈禾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被徐京墨套路了,更悲惨的是明明已经过了四年,可当徐京墨一沉声,板着张脸说话时,她就会下意识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都四年多了,这个套路对她竟然还管用。
她微微动了下左脚,疼得钻心,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想来是跑进便利店的时候扭到了,起初只是有点疼,没想到吃了一顿晚饭后会疼得这么厉害。
她明明装得很好,也不知道徐京墨是怎么发现的。
.
沈禾坐在副驾驶座上。
徐京墨开车。
两人一路上都有些沉默,九点整的时候,沈禾陆续接到了两位哥哥的电话。
“……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打车?”
“……是。”
沈禾结束通话后,对上了徐京墨幽深的目光。
他问:“是你哥哥?”
沈禾说:“嗯,是。”莫名有些心虚,但仔细一想,无论是大哥还是二哥,说话嗓门都不大,想来徐京墨是听不到的。可是转眼一想,又考虑到徐京墨听力特别好,不由更加心虚。
她移开目光。
此时,徐京墨又问:“家里有药酒吗?”
沈禾说:“好像没有。”
他停了车。
沈禾见到他高挑的背影消失在一家药店里,没多久,他出来时手里拎了个纸袋。车停在对面马路边,中间有一个红绿灯,正好是红灯,他停步等待。
徐京墨大概是属于上天偏爱的宠儿,有一副相当好的相貌,随意站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尽管是黑夜,尽管周围有那么多人,可是沈禾依旧能第一眼就见到他。
她曾以朋友的名义默默地爱着他,可是后来发现,真爱一个人,是无法当朋友的。不管做了多少思想准备,幻想了多少处理情绪的场景,可当一个鲜活的人站在她的面前,她捂住了嘴巴,眼里却藏不住爱意。
车门打开。
徐京墨重新坐回驾驶座。
沈禾回了神,很是惊讶他手里的纸袋:“你怎么买这么多药酒?”
“买了三瓶,你以后用得着。”
沈禾又说:“你这是诅咒我以后经常扭到脚吗?”
徐京墨沉默了下,说:“等你开始练身段了,容易受伤。”
沈禾问:“我都没答应曾团长呢,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去红昆?”
“红昆和青昆都是国家重点保护和扶持的艺术表演团体,隶属事业单位,薪水虽然不及新兴行业,但胜在福利不错,而且我知道你会去。”
“为什么?”
“因为你和我一样,发现了昆曲的魅力。一旦品尝到这种魅力,你永远也摆脱不了。”提起昆曲的徐京墨和以前的他一模一样,一张嘴就能说上许多。
沈禾听着他说,渐渐的忘记脚踝上的肿痛。
直到到小区门口后,她才记起自己现在是个病患。
徐京墨问:“能走吗?”
动了下,勉强可以。
她点头。
然而徐京墨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蹲了下来,说:“我背你。”仿佛怕沈禾拒绝,他又说:“小时候后我也经常背你。”
沈禾又动了下左脚,想了下单跳右脚回家的画面,实在有些滑稽,一咬牙上了徐京墨的背。
.
开门,开灯。
沈禾想下来自己跳回去,可惜徐京墨一进门就直接把她背到沙发上。她嘴里的“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默默地吞了回去。
她的身体陷在柔软的沙发上。
她随手楼了个抱枕,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我现在行动不便,下次再仔细招呼你。”
赶人之意很明显。
徐京墨却像是听不懂似的,完全忽略她的话,伸手拧开了药酒瓶,慢声说:“你力气小,擦了药酒没效果。现在你肿得厉害,今晚得化瘀了才能好得快。”
沈禾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叹了声,说:“好吧,听你的。”
她正想自己脱掉十厘米的高跟鞋,徐京墨已经半跪在地,替她脱了高跟鞋。他擦热了自己的双手,才往掌心倒了药酒,揉上沈禾的脚踝。
他低声说:“会有点疼,忍一忍。”
宽大的手掌覆盖住她纤细的脚踝,力度不轻地揉搓着。他揉得很是仔细,也很是认真,微垂的眉眼一如当初。其实沈禾很怕疼的,可现在脚踝明明疼得钻心,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只懂得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徐京墨。
眼睛眨也不眨的。
目不转睛。
全神贯注。
直到徐京墨再次抬眼时,她才硬生生地移开目光。衣帽间的门未关,从她这个角度,正好能见到满墙的奢侈品,摆列得整整齐齐,像是陈述过往走出感情的艰辛。
此时,徐京墨起身,说:“好了,你明天后天早中晚各擦一次,休息上一周差不多能好。如果你觉得麻烦,给我电话。我以前……”
沈禾打断,说:“我不想提以前。”
徐京墨微微一怔。
沈禾意识到自己语气的不好,垂了眼,说:“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今天特别谢谢你,改天再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