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朝春毕竟人老步粗,步履数踏便追上前面小鬼头,斥问道:“突然走那么快作甚,你还未说化劫转运的奇闻,快些道来让老夫听闻听闻……”
寒蒙不屑道:“你不是能算吗?你先算算看呀!”
牛朝春脸色微肃道:“这个算是能算,但只能算出丁点犄角,如果想要什么都能算出来,那得到达羽化升仙之境。”
寒蒙冷哼一声,白眼道:“说你是江湖骗子,又不承认,整天说些奇奇怪怪的道哉,东拉西扯骗吃骗喝,也不知道脸皮哪里那么厚。”
牛朝春喉咙处咽下口水,心里有些不当爽快,当即鼻子里也是透着几分粗气,小指轻抠,神情变得有些窘迫。
他双手负背,忽然言道:“风水师也是一门正统职业,想当年,老夫十二岁拜师学艺,不久之后便得过真传,经过不断地历练之后,如今已经坐拥七品风水师的美誉,可谓成绩优异,出类拔萃。在各个地方见过的事情,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哼!你个小娃娃还敢小觑于我,井底之蛙。”
寒蒙翘着嘴角,嘀咕道:“你个糟老头儿,就知道想当年,如果遇见青蝠那种赤眼獠牙的怪物,估计两下就翘鞭子了,我才不相信你有多厉害,最多就是替死人找个坟地,然后蹬蹬脚,胡乱摇两下招魂幡,就叫人家快点拿钱,以为我年纪尚小,没有见过世面,尽管天南地北的鬼扯,我才懒得理会你。”
牛朝春双眼忽然鼓得像两个老大铜铃,喝道:“你小子在嘀咕什么,有种说大声点呀!”
寒蒙微微蠕动小嘴,不再说话。
牛朝春伸出一根手指,倒退走路,教唆道:“我们学风水的主要修炼奇门遁甲,你以前见过的只不过是一些学得半生不熟的小辈,他们与我这种大人物比起来,简直没得谈。”
寒蒙问道:“你很厉害?”
牛朝春眉头轻挑,说道:“那是当然!我的档次都比他们高一头,再说,我读过,《乾坤经》、《善水经》、《墓经》……等,所以一般许多大富人家……”他忽然又想说些什么,结果却是一声惊呼,掉进一个水沟之中。
见状,寒蒙站在水沟边,忽然嘲笑道:“牛老头!你有没有算到,今天你会湿身呀!”
牛朝春从水沟里面爬了起来,一脸漆黑,抹了两把脸上的泥土,嘴里大声骂道:“娘的,哪个兔崽子在这山上打的水沟,若是让我知道,非揍得他亲爹都不认识!”
寒蒙幸灾乐祸道:“对哦!你可以算下是谁打的水沟。”
牛朝春将腰杆挺得笔直,一本正经地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我就不信你从来没有摔倒过,说不定比我还惨,不许笑,没大没小!”
他本想与这个小鬼,嘴上争个高低,结果一时没注意,失足掉进了水沟之中,但幸好不是很深,要不然就得洗个酣畅淋漓的冷洗澡了。他当即也不再退步倒走,伸手从黑金蚕丝制作成的八卦包袱取出一张毛巾擦拭着老脸,说道:“小子,其实关于风水师的事情,本人的风光事迹非常之多,我可以一一述说,保证你大开眼界。”
寒蒙瞟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之意,摆摆手道:“你那些风光事迹,还留着说给有兴趣的人听吧,我可没有那个闲功夫……”
时间流溢,走走停停,晃眼便是三天,两人来到一处山峰顶端,空气清醒,阳光温和。山间柔软的风,迎面扑来,带着一丝静谧暖意。
这里是一座大山的顶峰,中间是一片碎花平地,整个环境比较惬意,有些触景开怀。寒蒙当下心情忽然犹如舒展一般变得豁然开朗。他静静地坐下、深深地呼吸,看着山崖烟雾弥漫任由微风吹拂着长长发丝。
牛朝春也是席地而坐,前段时间,这老家伙明明有时间却偏又不洗澡,而此刻的他,身上依然隐隐发臭,自若不知。寒蒙感觉此人本就一副邋遢模样,却偏装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因而极度藐视。
寒蒙挪动身体,背转脸去,不愿意看他,这老家伙太过吝啬,从来不给他东西招呼就想玩空手套白狼,由于经常都在唱对台戏,因此,也没给过好脸色看。另外,这老家伙睡觉打鼾不说,偶尔拿出浓烈的好酒与酥香的肉块一味自顾自的品尝,看得寒蒙牙痒痒的,不过所幸的是,好在出门之时,寒蒙勤快地摘了些野果,所以偶尔也掏出两个解决温饱所需。
忽然,远方传来一阵悦耳的琴声,犹如大海上的轻风,时而悠扬而高雅,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
寒蒙微笑道:“怪老头,这里竟然有人在弹琴,真好听。”
牛朝春疑惑道:“这荒郊野外的,怎会有人弹琴,况且我们已经走出了最后一片山田之地。”
寒蒙陶醉道:“这琴音太美妙了,听得令我真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唉!不说了……我最近被你打呼噜吵醒了几次,不如就在此地休息两个时辰。”
语末,他脸庞之上忽然浮现了两团如醉酒的绯红,伸了个懒腰、静静地躺在柔软草地上。
牛朝春卧眉紧锁道:“不对,小鬼快捂住耳朵。”
寒蒙已是不闻其声,眼角忽然流出一丝鲜血,霎时,惊心动魄!!!
牛朝春立时捂住寒蒙双耳,分别用大拇指按住他头顶“百会穴”。
“蓬莱仙谣!”牛朝春惊讶道。
寒蒙当即清醒过来,问道:“我这是咋了,怎么有血?”
牛朝春双眼骨碌碌盯着他的脸庞,厉道:“小鬼,为何黑煞组织的天魔琴女,会对你一个小孩出手?”
寒蒙也疑惑道:“我也不知道呀!你说她是黑煞组织的?”
牛朝春瞳孔收缩:“你小子居然也知道黑煞组织,看来你惹了一个不小的麻烦,如果想保住小命,立刻向老夫如实说来。”
寒蒙见他神色肃穆,也不敢再抬杠抵触,于是,简略把所有事情,向牛朝春说了出来。
牛朝春听完事由,那眼睛蹬得老大,恍然道:“原来是遇见了凤年觉易,难怪你小子没有死。”
寒蒙头脑有些发胀,昏昏欲睡。
牛朝春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心思起伏:“我已隐隐算到有凶险之物出现,没想到竟然是辟寒鹅毛。现在太云黑煞已经注意上了,这件事情务必尽快告诉师兄,不然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他转念轻叹:“唉!当初在村口遇见这小子之时,我就发现他死劫隐隐凸现,既然相遇是缘,唉!罢了,帮他一次。”
言念及此,牛朝春蹲身从那只黑金蚕丝制成八卦包袱快速地拿出笔墨纸砚、朱砂、灵泪、雄黄……等。手绞笔动,潦草絮乱地画出两道清心符咒,当即折成两朵梅花塞进寒蒙的双耳之中,急手下撩,立刻又将其胸膛衣服拨开,二指齐并,一丝像力轻快地钻入膻中穴之内。顿时,寒蒙感觉有道暖流在周身筋脉中不断游走,头顶冒出枭枭白雾。
滋……
不一会儿,牛朝春额角溢出了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汗滴,最后探测到了隐秘的印记之时,指点梅花,绕圈成环,将其封锁禁锢,手如海潮般连浮三掌。斗然间,一道蝙蝠黑影自头顶飞出,微光波动,灰飞烟灭。
见到印记化解,牛朝春也是松了口气,随即用一些石头、树枝、泥土、摆了个奇异的阵法,背起昏迷的寒蒙,发足远涉……
山崖边,一道妙曼倩影幽幽地迈着碎花小步,轻轻走出。三千青丝如瀑布般披散香肩之上,背上斜倚着一把青花古琴,宛如谪仙浮现云中。
女子脸颊妖艳,红唇柔润,她轻盈地走到云端之所,目光轻转,犹见地面有个孤蛮简别的阵法。
阵法看似简朴,却暗藏玄机,当下分别由八颗山石;明确地摆了八个方位,次以树枝为香,直竖在壬水、庚金、已土、甲木、四个重要的风水灵位,红线牵引,一只符咒包裹的泥兔安静卧在丝线密布的阵法中心,一明一暗地闪烁着灵动碧辉。
“儒木生香,引地音走,好一个干净利落的秀灵脱兔阵。”
她温柔地走了几步,微风吹拂着白裙、两条紫色丝带如柳枝飘絮,一双剪水般的眼眸望向云雾弥漫的山崖:“黑煞的猎物,没有谁能够救走,纵然天涯海角,亦是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