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家大院此时仿佛笼罩着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看不清楚数丈之外的房舍。
屋檐下的两盏灯笼散着昏黄的光,在夜风里不时左右轻摇,灯影摇着树影,平添了几分神秘。
院子里静悄悄的,当然不会有人等着给盛蓝蓝开门。
盛蓝蓝试探着推了推木门,木门竟然吱呀一声开了。
盛蓝蓝心里砰跳,看来魏淑梅还记得今夜她会来,给她特意留了门。
进院几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感觉倒像自己吓唬自己。抚一下心口,心想既然魏淑梅说在后院小屋等她,便径直朝后院走去。夜色虽暗,盛蓝蓝的眼力还能辨认去后院的小道,可是走了有好几分钟,明明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却还不见走到。
抬眼望去,两盏昏黄的灯笼在屋檐下飘摇,竟然走了半天,还在原地踏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一定是幻觉,她闭上眼睛屏住心神,再睁开眼,径直朝屋舍旁的小道走去。
眼睛的余光里,那两盏昏黄的灯影似乎在跟着她的脚步,她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去,灯笼依然在屋檐下左右摇摆,而她的身子依然在原地没有移开半步。
盛蓝蓝意识到不对了,脑袋里飞快地冒出一个念头,鬼打墙。
额上不由得冒出冷汗,看一眼前面的路,闭上眼扫除一切杂念,再睁开时心神宁静,抬步目不斜视,快步朝后院走去。
后院比前院更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感觉脚下像无边的深渊,不敢挪动一步。
咬咬牙,凭着以往的记忆,摸索着到了小屋门前,拍了拍门。
门里没有回应,拉了两下门像是被人从里面锁住了。
“大娘,我是蓝蓝。”
盛蓝蓝壮着胆子喊,感觉她的声音一出来,就被黑暗吞噬了。
她突然想起欧苏阳,他应该就在附近吧!他说他会保护她,时时都在她的左右。这样想,她感到没有那么害怕了。
“大娘,我来学医术的。”
这回她的声音坚定有力,没有半分犹豫胆怯。
几秒钟后,门里有轻微响动。不知是不是错觉,盛蓝蓝感到脸上拂过一缕轻风。
她试着拉一下门,这回门无声地开了,顿时泄出一室的桔光。
迈步进门,随手带上门。一室的桔光立刻聚在她身上,让她有些灼热,她知道她又有点害怕了。
许久没来,屋里的布置和以前很大不同,搁在地上的长桌后,重重垂下黑色的幕布,如果是白色的还以为是要放映电影的银幕,黑色的幕布灯影都吸了进去,背后像是藏着无数的秘密。
“大娘。”
盛蓝蓝觉得魏淑梅一定就在屋里,轻轻叫了一声,没人应她。害怕的感觉让她有点站不住脚,看见地上的蒲草垫子,顺势坐到垫子上。
屋里静得只有盛蓝蓝的呼吸,紧闭的门窗让空气都凝滞不动。桌上桔色的烛火突然跳了两下,盛蓝蓝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她四下打量,不见人影,双手绞在一起,强压心里的恐惧。她感觉到黑幕后一定有人,不然烛火不会突然跳动。正想着,感觉眼前一道黑影压来,让她无法抬头,不能呼吸,眼里的余光,瞥着跳动的烛火,希望它不要熄灭。
“蓝蓝……”
这时烛火又疯狂地跳动起来,像音频调试器,忽高忽低左右扭曲。
盛蓝蓝听到这声叫,差点吓死过去,绞起的双手死死掐着,确定这不是幻觉。她缓缓抬起头。
魏淑梅的脸在桌对面有些变形,宽大的袍袖铺在桌子,一双眼睛盯着盛蓝蓝,眼里闪着鬼火似的幽光,还盛着莫名的笑意。
“大娘!”
刚刚听到的声音明明不是魏淑梅,掸上魏淑梅的目光,盛蓝蓝还是忍不住叫一声大娘。此刻大娘的称呼倒像一棵救命稻草,让她抛去恐惧,直面诡异的局面。
“我不是你大娘,你听不出来我是谁?”
魏淑梅的右手不自觉地摸在左手大拇指上,下意识地转着圈。
盛蓝蓝不想说话,从小到大的无神论,让她不敢去接话。
“我是你爸爸,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魏淑梅露齿笑,在烛影里,显得狰狞可怖。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我也伤害不到你,我是被你大娘招唤来,让你看看她的本事。你大娘想知道我给她的《葛氏珍方》是不是真的,你肯定知道真假。我都死了,要那个珍方还有什么用。你说是不是?”
魏淑梅嘴里说出万浮山的腔调,更显得诡异吓人。
“你妈的骨灰被我撒在老宅后院的鱼塘里,你把我的骨灰也撒进去,我要和你妈在一起,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意思,反正我从来都是强迫她的……”
魏淑梅笑,笑得忍不住咳,好半天才停下来。
“就这么多吧,我也没有什么好交待的了,我这么多年忍辱负重攒下的一切都是你的了,你是我的女儿,这是谁也改……”
最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魏淑梅突然浑身发抖,猛地跳起来长出一口气,再坐下,冷哼一声,恢复了她本来的语气。
“刚才你见万浮山了?他的家业都给你了,你可以少奋斗几十年了,不用再辛苦办什么杂志服装厂了。那些都不抵万浮山收藏的一件古董。”
“大娘,我来学医术。”
盛蓝蓝也镇定了,目光清亮地望着魏淑梅,想看看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嗯,你有心也有天份,又是葛家后辈,我当然可以传给你。怎么肖芝雅也死了?”
魏淑梅只听儿子说万浮山死了,还不知道肖芝雅也死了,刚才从万浮山的嘴里说出来,她吓了一跳。如果早知道肖芝雅死了,她肯定会请她上身说道几句。今天时辰不够,只能等过几天再说。做这种事特别劳神伤身,她年纪大了,有点吃不消了。
“是,她犯了罪,也是罪有应得。”
“嗯,丑话我可说在前头,你找的男人是当兵的,你要是跟我学了这种符咒之术治病救人,会不会影响他的前程,你要考虑清楚。”
“我来就已经考虑过了,我学医术不一定要帮人瞧病,既然大娘也说葛家的这种术法需要传承,我乐意。”
“那好!先去进香。”
魏淑梅说着起身推门,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葛家供奉祖宗牌位的房间,进香磕头,再次回到小屋,魏淑梅拿出一张写满梵文的纸,递给盛蓝蓝,让她背熟了再来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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