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的,她一边说,一边紧张地瞟向窗外,真的很担心后面有人跟上来。过了一会儿,叶如峰看见深海风云的门口又多了一个人。
这人穿着白色西装,头发染成黄色,一脸怒气冲冲地捏着下巴,四处张望着。“张诚。”看清那个人的脸,方木喃喃道。
叶如峰皱起眉头,指着张诚问林云:“是不是那个人跟着你?”往车窗外看了一眼,林云明显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就是他。我拿着钱要出来时,他缠着不让我走……”
张诚是个难缠的东西,碰上他,确实很倒霉。叶如峰挺奇怪林云是怎么摆脱张诚的。这家伙阴狠毒辣,他看上的东西一定会想尽办法弄到手。像林云这样的美女,最能勾起张诚的歹欲,不可能轻易放了林云。
林云低着头,脸色涨的通红,连耳根都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不下去的样子:“我,我踢了他的……”噗嗤……叶如峰和方木同时笑喷。难怪张诚看起来像被马蜂咬了一口似的,走路都夹着条腿。“你们别笑我了。”
林云急得都快哭了,“我们快走吧。”哪能这么轻易就走了?对这种恶霸,叶如峰怎么可能不给他点儿眼色看看。
这个时候,张诚还在深海风云门口东张西望,捂着两腿之间,气急败坏地大叫:“给我把那个小娘们儿找出来!”
叶如峰让方木下车,两人换了个位置,他坐进驾驶室,倒车出停车场。看着车头的方向不对,林云疑惑地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她话音刚落,方木笑着说:“坐好咯。”
下一秒,叶如峰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四个轮子响起风一般的声响,仪表盘上的转速表疯狂飞转。阿斯顿马丁的超快提速被他发挥到极至,车子像离弦之箭一般,嗖地一声,朝着还在大喊大叫的张诚飞射出去。
空旷的广场上,回荡着可怕的马达声。前一秒张诚还在大叫,在文峰市,还没有一个女人敢对他这样!他发誓一定要把这个女人揪出来。而下一秒,巨大的冲力在张诚面前戛然而止,差点就把他撞飞出去。
惊恐地瞪着直冲而来的车头,张诚连叫唤都没来得及叫,吓得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这回完了,死定了!咯吱——就在车头离张诚不到半米远的地方,叶如峰猛地一住刹车,狂打方向盘,整个车尾甩出去,在地上拉出一道90度转弯的刹车痕。车头几乎是贴着张诚的身体转开。张诚眼一黑,一下子晕了过去。
就在他晕过去的一瞬间,裤裆里滚出一泡热尿。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愣是给吓尿了!他还不知道,第二天他就会成为文峰阔少圈的大笑话。其他人早就被这场面吓得目瞪口呆,脑袋里一片空白,忘了该干什么事,一个个呆若木鸡。方木摇下车窗,对昏死过去的张诚比了个中指,哈哈大笑:“这回算我原谅你,开破车就别来深海风云。”
听到他的声音,那几个保安才反应过来,拿着警棍追过来:“别跑!”现在不跑,难不成还留下来陪你们救人?叶如峰哈哈大笑,转动方向盘,一脚油门踩下,车子一溜烟儿上了公路,把那几个保安远远甩开。
换了一百万,教训了恶霸,出了口恶气,今天这事儿干得太爽了。
就是林云被吓得脸色苍白,捂着胸口一直犯恶心。方木担心林云吓坏了,转头问她:“你没事吧。”林云干呕了两声,摆手说:“我没事。不过叶大哥你刚才太可怕了,要是真的撞死他怎么办?”
对叶如峰来说,张诚十恶不赦,因为他差点害死方木,还调戏林云。林云并不知道这些事,她本来就心地善良,不但担心会撞死人,还担心叶如峰会因此惹上人命官司。
叶如峰淡然一笑,车速渐渐慢下来:“撞死他也不冤,说起来这小子还欠我们一条大腿呢。”
林云听得一头雾水,歪着脑袋问:“怎么回事?”方木双手撑着脑袋,把上次和叶如峰在深海风云的遭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当听到方木说,张诚开车把出租车撞了出去,害得方木差点受伤时,林云气愤地撅着小嘴说:“这家伙真是十恶不赦。叶大哥,对不起,刚才我错怪你了。”
叶如峰笑着摇头:“用不着,今天我们要谢谢你才对。没有你,我们这一百万可换不出来。”林云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说好了哦,你要记得谢我。”叶如峰会心一笑。经过这件事,叶如峰感觉和林云亲近了许多。
他正想问林云,要不要先送她回家,城北的天桥太乱了,一直带着她不安全。这时,叶如峰从后视镜看到,方木把脑袋探到后面去,腆着脸问:“小云,我也想谢谢你,我请你吃饭怎么样?”咯吱——随着一声急刹车,方木一个没注意,脑门猛地撞上椅子。
“你干什么?”方木看出来叶如峰是故意的。叶如峰忍住笑,装作无辜的样子:“红灯刹车,谁叫你自己脑袋往后长的。”看着方木憋屈的样子,叶如峰憋着一肚子坏水,越看越想笑,把要先送林云回家的事情忘在脑后。
按照张凯旋给的地址,叶如峰驾驶跑车,开进一处逼仄的贫民区。方木皱着鼻子:“这是什么地方?这么臭。”上次来这地方还是十年前,柳三儿曾经住在这里,是这条“老街”一霸。这条又脏又臭的街,叫老街。
老街里四处是低矮的民房,垃圾乱堆。行动不便的老人在小巷子中间晒太阳,呆滞的眼神像已经死了一样。小孩子光着屁股在石板路上乱跑,有的还穿着冬天的棉鞋,有的连鞋子都没有。这地方还和十年前一样,穷人还是穷得这么没尊严。高级跑车一开进来,顿时吸引住众人的目光。
七八个小孩子围上来,对着跑车又看又摸,不一会儿车上都是脏兮兮的手印。
叶如峰叹了口气,神色黯然:“这儿是老街,文峰市最穷的一条街。木头,你和小云不要下车,这里很危险。”尽管很同情这些穷人,但叶如峰也明白一个道理:穷山恶水出刁民。
他们俩是大男人,没什么好怕的。但林云不一样,林云长得漂亮,还穿得那么漂亮,下车十有八九要遭咸猪手揩油。不一会儿,车子就被几个小孩堵住,开不动了。
叶如峰正准备开门下车。这时,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分开众孩子走了出来,稚嫩的脸上带着可笑的杀气。
少年拖着根铁棍,眼睛一亮,抡起木棍,敲了敲车子发动机盖:“此路是我开,要想打这儿过,给钱。”“小兔崽子这么狂?”方木挑起眉头,不耐烦地按了两下喇叭。
叶如峰按住他,平静道:“给点钱打发了算了。”听叶如峰这么说,方木很吃惊。叶如峰可不是认怂的主,揍陈万金,张诚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手软过,怎么今天对这几个臭小子那么客气?
“正所谓大官好过,小鬼难缠。叶大哥说的对,给点钱打发了算了。”
见方木不理解叶如峰,林云一语道出叶如峰心中所想。方木将信将疑:“真的么?我读书少,别骗我。”
“拿来吧。”一把夺过方木的钱包,抽出三张大红钞票,叶如峰开窗递出去,“拿去买糖吃。”一看到钱,那几个小孩一拥而上,抢走钞票,然后一哄而散。他们的爹妈大多没文化,又没钱。
十年前有个慈善家,想给城北捐个学校。他独自一人到老街逛了逛,本想看看被资助的孩子。
谁知道,被抢的只剩一条内裤,跑出老街时,这慈善家吓得半死。慈善学校建成后,没一年就倒闭了。他们读了一年的书,发现读书不如做混混赚钱,又重新离开了学校。
当年那批孩子长大后,就成了混混,继续在文峰市偷东西,抢劫,要饭,捡垃圾。他们不知道善恶和对错,只要能弄到钱的手段,就都是对的。柳三儿刚离开“老街”前,曾开玩笑地对叶如峰说过一句话。
“姐姐我有一百种发财的办法,全部都写在刑法上。”就是老街孩子想法的真实写照。对这些小孩,叶如峰觉得既可怜,又可恨。其他小孩都走光后,那个少年还站在车前,目光炯炯地看着叶如峰,走到车窗边。
叶如峰皱了皱眉头,他可以拿钱打发小鬼,但他不喜欢贪得无厌的小鬼。摇下车窗,正要警告这小鬼不要得寸进尺。少年弯下腰,凑到车窗边,打了个响指问:“大哥,收了你的钱,我就得替你办事。你到老街来找谁啊?”
方木大感有趣,把脑袋伸过来说:“哟,小鬼你能帮我们什么呀?”少年骄傲地昂起头:“那你别管。总之知恩图报,你让我兄弟姐妹们有饱饭吃,我就得回报你,要不就成抢劫的了。”
叶如峰和方木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这小子还挺有骨气的啊?真是看不出来。叶如峰还以为这里的孩子都是麻木的傀儡,只会干善恶不分的勾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