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松被粥呛了一口,边咳边惊诧:这丫头……疯了?
还没弄明白,手里的半个凉馒头便被一把夺去:“大清早吃冷食,肚子会不舒服,来换这个!”一个冒着热气的大肉包子被塞进了手中。
无事献殷勤……慕云松盯着那包子:这里面不会有泻药吧?
“还有这个,我刚去市集上买的,新鲜出炉,你一定喜欢。”另一只手里被塞了只硕大的鸡腿。
慕云松心里的不安感愈发的强烈了。
对于他一副“你是不是疯了”的神情,苏柒浑然不觉,还一边低头哄着闻香而来、大声抗议的烧麦,“你等会儿,别跟你爹抢,你多大他多大啊!”
慕云松哭笑不得,故意望一眼桌上的半碗粥:“粥也凉了。”
“我去热!我这就去热!”苏柒满脸讨好笑容,“或者我这就去给你炖一锅十全大补鲫鱼汤?”
你真当我坐月子?慕云松索性放下手里的包子和鸡腿:“苏柒,你……又闯祸了?”
“没有啊!”少女冲他飞来一个娇嗔的眼神,“还有,你为什么要说又?”
“那你这无事献殷勤……”慕云松眯了眯眼,“有事求我?”
苏柒被戳中心思,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有这么明显?”
这还不明显?若我再装一会儿傻,估计你都能坐到我怀里来……慕云松想着,忽然有点儿后悔:“直说吧,什么事儿?”
丸子这家伙,何时变得这么聪明了?“是有个事儿……非你不可,”苏柒有点吞吞吐吐,两只食指纠结地在胸前点啊点,“因为那个死太监路过东风镇之事……”她看他面色有些不善,赶紧加快了语速,“镇上不是禁止了许多天的白事么,对此,百姓有诸多怨言。
镇长大概是觉得,不能既得罪了上官又失了民心,于是铁公鸡拔毛,宣布五日后在镇上集中办一次法会,超度亡灵,乞求平安。”
“这与我有何关系?”
“做法会么,就要请法师。今儿郝里正特特地来问我,说那位武当第十九代嫡传弟子大球道长可还在镇上……”
正吃包子的慕云松,险些嚼了自己的舌头。
“没想到,你这位大球道长不过惊鸿一现,却在东风镇上留下了许多传说!”苏柒双手一拍,“市井间皆传,这位道长清隽飘逸、法力高强,斩妖除魔还善解桃花劫!”
慕云松手里的包子“吧唧”掉在了地上,被烧麦欢快地收入腹中。
“这……都哪跟哪儿?”
“不管是真是假吧,反正你如今名声在外,慕名者众多,故而郝里正来询问,想要邀你在五日后的法会上做场法事,他……”
“不干!”慕云松果断拒绝。他平生最恨的就是道士,加上如此不堪的“黑历史”……他更讨厌道士了。
“别拒绝这么快啊!”苏柒不依不饶,“郝里正说了,知道大球真人不轻易出手,镇长愿意出十两银子,十两哎!”她一双眼睛都在冒金光,“我之前的十两银子没挣着,遗憾了许多天,好不容易又有个机会……”
“你就把我卖了?”慕云松要被她气笑了,抬手在她脑门上打个暴栗,“还敢提那十两银子!自己差点儿搭进去不说,还害我官司缠身,如今还这般不长记性,你是有多爱财?”
“爱财怎么了?”苏柒揉着自己脑门,一脸理直气壮,“我嫁妆……可以不攒,”她瞄一眼他阴晴不定的脸色,赶紧改了口风,“你将来总要娶媳妇的,不得攒彩礼?”
“不攒!”慕云松心想:我还用攒彩礼?却又想起前几日之事,幽幽道:“姑娘那句‘我呸’,可是时时在我耳畔回响……”
“我错了!”苏柒此时全然没有了底线,“是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似你这般清隽飘逸、武功高强的男子,若愿意屈尊娶我,都是我十世修来的福分!”
丸子听得唇角一勾:这丫头,一旦有求于人,嘴甜得像抹了蜜似的。
“所以,大球道长,大球真人……”看他不表态,苏柒索性伸手揽了他的胳膊不住摇晃,“你倒是点个头啊!”
慕云松被她晃得一阵云里雾里,不知怎么就应了下来。
五日后,东风镇亡灵法会。
武当第十九代嫡传弟子,传说中的大球真人的法事,吸引了全镇大半女性的关注。镇上大十字街中央临时搭建起来的祭坛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
一片香衫罗裙莺莺燕燕当中,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直接被挤了出来。
“武当第十九代嫡传弟子,大球真人?”一袭武生打扮的黑衣青年,若有所思地问身旁白色长衫手执折扇的白衣男子,“一个道士如此有女人缘儿……什么来头?”
白衣男子将手里的折扇摇了摇,摇头轻笑:“我与京城三清观的云虚道长颇有些交情,倒是听他说过,武当如今的翘楚皆是第二十一代弟子,第十九代么,最年轻的也九十几岁了。”他将手里的扇子拍了拍,“这位大球真人,若不是个妖孽,便是个骗子。”
听自家兄长如此说,黑衣青年不禁发出一声嗤笑,“边陲小镇,民风愚昧啊。”
“走吧,办正事要紧。”白衣男子刚要移步,却被黑衣青年拦住,朝祭坛望了望,“别着急,看一眼这骗子再走。”
遥见一名身着玄黄色道袍,手持桃木剑的颀长男子,慢吞吞不情不愿地上坛去,却引得坛下众女一片惊叫之声。
黑衣青年与白衫男子对视一眼,白衫男子手中的折扇“吧嗒”掉在了地上。
祭坛上清隽飘逸,如谪仙般的大球道长,此刻内心……有十二分的后悔。
怎么就答应了呢?慕云松你的原则和底线呢?!
回想那个莫名其妙的清晨,他在心底暗叹一口气:果然是红颜祸水、色令智昏,古人诚不欺我。
想至此,他便忿忿然地在人群中搜寻那个为十两银子将他卖了的罪魁祸首。
不料苏柒没看到,却看到了远处犹如黑白双煞的两条身影。
此刻,二人一式一样遭了雷劈的神情,眼珠子都差点掉了下来。
慕云松额角一黑,心中有一万只神兽呼啸而过。
草草结束了这场尴尬的法事,慕云松从祭坛上下来,便见黑白双煞凑了上来。
“听闻道长师出名门、福源泽厚,”黑衣青年口中说着,脸上却是藏不住的笑意,“不知可否……嗤……给在下看个相啊?”
慕云松冷冷瞥了他一眼,将手中的桃木剑举起来吹了吹,“我看你印堂发黑、命犯太岁,只怕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周年。”
黑衣青年感受到了赤裸裸的威胁,赶紧收敛了笑容,无比诚恳:“大哥我错了。”
三人说话间,在附近寻了个茶馆,在一僻静阁间坐下,慕云松冷冷道:“五日才来,你们这效率,愈发的高了。”
白衣男子慕云柏苦笑:“大哥,我们已然尽力了。自从收到暗卫来报,在东风镇见了你留下的符号,我便派了大量人手来探寻,我和老五更是星夜赶来。只是,谁能料到你……”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慕云松身上的道袍,“将自己隐得如此独辟蹊径啊!”
他话说得隐晦,黑衣青年慕云梅则更直白:“大哥竟会扮个道士,二哥和我真的打死也想不到!”
慕云松一张脸愈发的黑:“权宜之计而已,”又不忘补上一句威胁,“此事回去不许提!尤其是老五,若被我听说一个字……”
慕云梅再度被点名,忙点头如捣蒜,“我知道我知道。不过,大哥回广宁的路上遭遇刺客,逃回来的侍卫说大哥坠崖身亡,我们听此噩耗简直要疯了!”他眼眸中闪着担忧后怕,“大哥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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