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肌肉完全抽搐在一起,扭曲成了一团血淋淋的肉疙瘩。原来刚才好了的腹部只是定了一层薄薄的皮。
腹内的肠子在急火攻心下,其中一部分被挤压了出来,随时都有可能掉在地上一般,黑红的鲜血连绵涌出,顺着衣襟下来流淌出来。
愣症之间,因为大脑缺血,反应迟钝的方公子,自己倒被惨状惊得目瞪口呆醒过来。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手掌上白虎虎的一团,就差直接一把塞了回去!
“花粥,你个傻子,你倒要相信一个登徒浪子的誓言吗?”方润玉满身是血,把那个血淋淋的鬼脸狰狞形象,笑盈盈的对着被吓得胆颤心惊的花粥道。
花粥慌慌张张回头,道:“你醒了?你醒了,倒是躺着呀!为何挣命一般要出来拚命。别说是我,就算是鬼,也会被吓到直接嗝儿屁!”
无邪崖头好事被搅,羞愧难当,笑着应道:“定是如此,在下蛊王,奸姽邪灵见过诸多,没有一个有你吓人?”
方润玉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问道;“人都说——说——宁可相信有鬼,不能相信男人的嘴!?”
闻听此言,花粥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她耳边似乎响起了一句话,这句话是无邪护国公府里说的,临去一句话被卷了回来,他说:“花粥。千万不敢相信男人。尤其那个男人是我。”
无邪眼光戏谑一闪,闪现出一抹不解之意,他先是瞪大了眼睛,看了润玉的伤口一眼,道:“这招狠!三十六计,苦为上计——”
花粥心凉,也没有再去理会于他。而是把视线转移到了润玉的脸上,直扑过去,脱自己的大褂,结果发现自己身上已无大褂可脱。
那边的方润玉又露出了一副少有的玩世不恭的表情,道:“小姑娘,看你不再言语,估计是被在下猜中了——”
虽然花粥已经恢复清醒,人总有被情所惑的时刻,只不过花粥并没有后悔,只是对着方公子小鸡啄米一般,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吼道:“不值当。花粥太不值当公子劳神费力了。不管他的事。我自己喜欢他而已!”
方润玉一把搡开她,着急点了点头,骂道:“花粥,你疯了!明知对方是假的,你还要冲上去——呸,呸呸,你真是又一切刷新了在下的底线。”
说至痛处,咳嗽不止,掩嘴一抹,手掌心悉数被染红。
花粥扑过去,双手死扣住他的双腿,要把他搂回去。
对面崖头之上的护国公见好戏连台,一个劲儿地鼓掌,道:“看来,不用我们动手,你们自相残杀得已经差不多了。”
郡主攀在一根藤曼上,定定神:“看来,真的还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呢……”挑挑眉光,望望无邪,面露快意,笑得打滚。
花粥面露不悦,道:“方公子,怎的郡主明白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她回头瞄一眼无邪,嘴里的话却是说向方润玉的:“他说‘大战三百会合’,你就信‘大战三百会合’?昨晚上我在你的蓝石底下守了一晚上,你把我想得也太不愖了!”
“啊!”还不等花粥说完,无邪直接又跳到她前面,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道:“是啊?太蛊王却有此念。一晚上若是吱吱哑哑的,不信你不醒!”
方润玉面上一红,凄凉中连带着一丝苦笑,道:“花粥,……确是如此……”他顿了一顿,于个凄美血色鬼脸中一展眉头:“只要你呼唤在下,在下既是在棺材里,也会爬出来去找你……”细思恐极的花粥,又听他说:“就算你当我索命,在下也在所不惜。……你还说你明白了吗?”
花粥浑身发抖,没有再答话,也不敢去看润玉,依旧紧紧地摁住方公子的腹部。
唯恐他肠尽而亡。
“松……手……快勒……勒死……在下了……”
方润玉几尽断气而亡。
无邪顺了几口气,没好气的扯了花粥袖子,嗔怪着说道:“你不过一介女子,怎的喜欢冲上去抱人家一个大男人?”
花粥本欲返身逮了无邪揍他,无奈方公子的伤太过吓人。
只得瞪他,又飞起一脚,没够着。
崖洞门口终于走出来绝代风华的殷雨霏,冰雪聪明如她,一眼望去看到了方润玉这幅神情,俏脸之上当即就浮现出几抹得意的笑容,道:“这真是要死了!”
没想到殷雨霏像是拽风筝一般,将花粥给拽了过来,不管那头的方润玉,也随之扑通一声,把花粥按倒跪在了崖头之上。
护国公见此情景,脸上带着怪笑的表情,道:“这个殷花魁,又来了个搅局的……”
花粥灵狐一般灵动的眸子,当即就眨了两下,不解地叱道:“殷雨霏殷姑娘,那你不速速救了这方公子,按倒我却是为何?”
殷雨霏冷笑一声道:“你就是方公子的病根。此病根不除,何来救他一说!”只见殷雨霏直接扯了自已的衣服袖子,三下五除二给方公子拦腰围住,道:“你的病在骨髓,心里去干净就好了!”
把方公子竖在崖边,口中唱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一个被罢黜,逐出皇家;另一个自幼就是狐儿。”
她顿了一下,环顾崖洞底下众多黑衣铁头士,道:“所以呢,如今的‘媒妁之言,尤显重要。”
说着只见崖头之上的殷姑娘,扯了自己另一只袖子,围到自己头上,大声道:“如今此刻,奴家就是媒婆,成其好事。”
“什么,成其好事?”
几乎在同一时间,崖上崖下一干众人惊呼声喊了一片。
殷姑娘颇为得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成亲。他们夫妇二人也是命苦,早早没了人管,咳咳——可怜见的。”
那边崖边的方公子一听要让这两位成亲,双手向前挣扎要过来阻止殷姑娘,喃喃道:“不可!不可,俱是不可!”
无邪高兴得手舞足蹈间,眼睛冒着光,自己一个大个子身躯,扑咚跪倒,忙不叠地磕头如捣蒜道:“好好,看来还赶得上今晚上大战他三百会和。生他十个八个的,嘻,在下一定要组成他个蹴鞠队……天天比赛!”
一听到要生个十个八个,花粥脑子被劈了似的,吱唔半晌才说出几个字:“生这么多,母猪下猪崽吗?”
无邪回首,嗔怒道:“娘子,切勿口无遮拦!”
眼见对面方公子,终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嘣地昏倒了……殷姑娘就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随即就又看了一眼天色,道:“貌似吉时已到!”
“这……”花粥吐出一个字,就只听殷姑娘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喊出“一拜天地”之后,殷雨霏就怔在了那里,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二拜高堂”该去拜谁?
古灵精怪的花粥,一眼望去,笑意盈盈的说道:“殷姑娘,二拜姜央神……如何?”
“不行。媒妁之言,我说了算!”不等花粥把话说完,殷雨霏就没好气的打断道。
殷雨霏抢白一番,连伶牙俐齿的花粥,一时脑痴俱是是一阵无语。
突然间,殷姑娘好像想到了什么,双手一转,将无邪和花粥扭转都面朝于他,高声喊道:“二拜护国公!”
听到“二拜护国公”数字,崖上崖下之万人彻底无语啦,额头上黑线直冒,背后冷汗直流,谁家在成亲这样大喜的日子拜自己的死对头,简直就是千古奇闻,闻所未闻。
不过殷姑娘却是颇为得意之极,频繁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对银白色的美人颈瓶子。清风拂来,顶当作响。
“闲言少说,夫妻对拜!”
砰!
话音未落,夫妻二人的脑袋,当即就碰在了一起。
“哎呦!”花粥眼冒金星,手捂住脑袋,尖叫一声。
殷姑娘见势,耸耸肩膀,一摊手,笑道:“见谅,见谅,真不是有意而为的!”
花粥也没有说话,而是捂着脑袋,对着殷姑娘翻起了一个白眼。道:“殷姑娘今日可是一箭三雕呢!”
一则除了情敌。
二则得了蛊王心意。
三则这护国公也该算是除了心头之患:他早已看出太子无邪并非女儿一生可倚重的人,只是忌惮蛊王淫威,不敢造次。
如今自己灵血失灵,护国公已然扫除了称霸魔域的所有障碍。
无论是方公子昏倒前的怒视,还是花粥的白眼,还有无邪的乐疯了,还有半山腰上郡主的决眦欲裂,全然一概无视,殷雨霏朗声唱道:“下面开始最后环节,送入洞房!礼……成!”
“哈哈……哈哈……”
发出笑声的两个人。一个无邪,一个护国公。
无邪居然崖头门口,冲护国公作一个偮笑道:“见笑,见笑。自家内子……”
护国公也是有礼貌素质的人。就放声大笑起来,笑的不但直不起腰,还直接拽了自己胡子,把铺天盖地的藤蔓收了起来,也冲无邪躬身一个诺道:“无妨的,无妨的。自家后院起火,才灭火才好!”
心道,煮熟的鸭子能飞了不成,况且这场貌似固若金汤的围堵战,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此处崖口貌似朴素简单,仿佛不过随便一个自然崖洞改良而成,大门洞开,甚至于连个基本的遮挡也没有;实际上里里外外处处透着玄机。
笑了足足有半刻钟的时间,护国公实在是笑不动了,这才手搭了凉蓬,道:“竖子,你可真够丢蛊王人的,甭说你父帝,还是这天元国堂堂的一大统的魔帝,这人丢到全魔域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面对父王的讥讽,郡主先听得高兴,继而马上又觉得吃了亏。
“全魔域大陆都知道了!”
“那太子,当着全天宇城人的面,轻簿娶了那女奴!”
“那,女儿以后如何作人!”
他以前也曾护国公探讨究竟这魔镜的功能,那日大殿上,不过听从爹爹说法:“此回定当让那太子情何以堪,躬手称臣!”
当时不过想着不过把罢黜太子的圣旨让天元国人悉数尽知而已。再加上自己与父王功夫远盛于太子,所以丢丢他的人,让他见识见识自己与父王的实力,然后让他不得不拜倒在自己脚下而已。
不料却让鬼去马八的无邪占了先手,此番下来,那无邪至少得了两项好处,一则向天下人宣布主权:我只与花粥好,其他都是假的。
二者,无邪趁此机会,向天宇城人宣布自己与护国公并非一党;爹爹从政三十余年,算是三朝元老了,自是朝中树敌不算少,加之青年蛊王当年智擒虞帝的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拥戴太子无邪本人的年轻人,不在少数。
郡主已经不耐烦了,只是她举着铁剑去刺天。一路沿着西边蜿蚓曲折的山路,以之字形几个来回,一口气就顶到了半山腰……
护国公运功一路藤蔓缠绕追击护住女儿,。
“是不是你那个懒鬼师傅没教好你?”护国公见女儿没有答话,冲到半山腰就歇了菜,心下自有几分不满。又带着几分调笑的语气,问道。
郡主微微的顿了片刻,喘息未定,道:“不是,昨晚未曾休息好,心下气短而已。”
不等女儿话音微弱传来,护国公脸上就写满了“不信”二字,只见他摇了摇头,道:“你连撒个谎都不会,没有休息好,怕是因为唯恐那个无邪抱了别人,气短罢。”
一听到“无邪”这个名字,郡主脸都绿化,急忙问道:“爹爹,这无邪和那个润玉,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出得崖口肠子就流出来了?魔镜说他死了,他怎的又活了?还是……那花粥的血又救了他——”
“哪来的这么多问题,你个小丫头怎么就这么喜欢听别人的隐私?”不等女儿说完,护国公就没好气的打断道。
虽说压了郡主不让她吭声,护国公心下也是早有疑惑,道:“这花粥的血,说‘灵’却又‘不灵’!”
说“灵”,那方公子就应该好好活着。
说“不灵”,那方公子就应该好好死喽。
如今这半死不活的,却是唱哪出?!
远远崖头之上望过去,见那方公子弯腰驼背,双手死死握着他自己腹部,想来这伤口应该还是上次护国公府中的匕首所刺的部位。
护国公没好气的冷哼一声,道:“嗯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今日就算是倾家荡产,掀了这座山头也再所不惜……”
声音之大,鸦雀环飞,山波上,森林里,崖下积雪覆盖中,扑愣愣,一群不知名的鸟儿惊飞一片。
说着只见崖头之上的无邪身形一闪,围抱了另外三个,直接裹挟入内,气息未定,一堆人胡乱跌坐在地上,无邪说了三句话。
一是:“速速与他包扎伤口!”
第二句是:“殷姑娘,委屈你了。日后定会相见的——”
第三句话是:“花粥,跟我走……”
……
“轰隆隆——”一声轰鸣,崖洞口处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