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笑道:“看你以后的表现吧。”
到底还是不太放心,又问道:“王爷,小蝉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水彦寻假装不高兴地说道:‘夫人不是说我做事你放心么?怎么,现在就不放心了?’
探春连忙笑道:‘哪里的话,王爷做事自然比我周到的多,我这不是怕王爷刚回来,不知道我之前叫他们准备的是什么嘛?’
“不管是什么,你现在都不必操心了,好好地在这里待着。”水彦寻说道。
“待会儿他们过来了,你也不必出去了,我会告诉他们你身子不适。”
探春没有任何异议地点头。
她也不想出去,毕竟酒席上有薛蟠存在,他就像一个定时炸弹,谁知道他又会说出什么话来。
水彦寻这边看探春虽然有些消瘦,但是精神也还好,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再吐,才放心地去了正堂那边,等着赵风他们的到来。
在饭桌上,水彦寻才知道这批货果然是用的吕胜龙的充的数,虽说自己也是迫不得已骗了他,但确实该好好谢谢他。
只是水彦寻和赵风的身份都不便出面,到时候事情败露,冯紫英在他面前可就没法混了。
众人都在为送他什么才能既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又不会叫他起疑心的时候,还是薛蟠提出来:‘这有什么难的?他这阵子不是跟那个叫长红的闹掰了吗,咱们就再送他一个长红不就好了?’
赵风先摇头:“这事不妥,本来就是利用了人家长红姑娘,这个时候再来害她,就显得不地道了。”
这个时候给吕胜龙送一个女子过去,等于是彻底地断了长红的后路,若是她就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主儿,那吕胜龙为她砸了这么多银子了,撇开也就撇开了,但这位长红姑娘看中的明显不是银子,或者说不仅仅是银子,她对吕胜龙还是有感情的,即便是闹到如今这个地步,还是希望着有一天他能回心转意。
若是你送一个姑娘过去,吕胜龙开不开心倒是两说,这位长红姑娘若是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那就太对不起这位姑娘了。
水彦寻只听他们说了怎么利用的吕胜龙,还不知道中间牵扯到一位院子里的姑娘,当然现在是不在院子里头了。
所以听他们提起,水彦寻就顺嘴问了一句。
这件事没有比冯紫英更了解的了,这件事就是他一手促成的,所以把事情的始末绘声绘色地跟水彦寻讲了一遍。
水彦寻听过之后也说道:‘赵大哥说的不错,这件事不能这么办。’
“照我看,现在还是不急于对他表露什么,毕竟这件事也才刚过去,不可横生枝节。”赵风说到。“若说给他什么补偿,咱们以后做生意的时候还多着呢,不会忘了他这份情就是了。”
水彦寻点头。
“在座的诸位,这次也都是出了大力的,我水彦寻不敢忘记这份恩情,先干为敬。”说着他拿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冯紫英豪爽地笑道:‘这算什么的,咱们兄弟,不说这些话,说这些就见外了,谁还没有个要人帮的时候?’
“这件事也算是引我而起,给王爷带来这么大的难已经是我过意不去了,王爷就再也不要提什么恩情不恩情了。”赵风说到。
“冯兄弟一句话说的有道理,咱们兄弟,不说这个,追究这些就见外了。今日能出来总归是一件高兴的事。”水彦寻笑道。
因为他中午时分宴请了他们几个,晚上还要去请段德璋,当然了还是要赵风和冯紫英作陪,至于薛蟠,为了避免他那张嘴说出什么不着调的话,水彦寻还是决定不要随便冒这个险。
本来说好的是一起出发就直接去鹤颐楼的,但是水彦寻不放心探春,非要再回去看看她才肯出门,所以赵风他们只好先去了。
他这一看探春就知道侍书确实是没有说谎了,之前他见这么长时间里探春表现的也还好,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征兆,还以为侍书是夸大其词了。
现在这一看,他才发现,侍书说的不禁不假,只怕现实情况还更严重。
他回去的时候探春正对着一个盆子狂吐,但是吐出来的除了水还是水。
小蝉在旁边帮她递茶水漱口,侍书在旁边一边帮她拍背顺气,一边哭着说道:‘姑娘,这怎么又吐的这么厉害?可是你从昨日晚上便没有吃东西,这要是再不吃,谁也支撑不住啊。’
听侍书如此说,水彦寻去看桌子上的饭菜,果然就见上面的饭菜明显是还没有动过筷子的迹象,大概是探春刚看到这些东西就开始吐了。
他快步走进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你们怎么不去找大夫?’最后那句话水彦寻几乎是吼出来的,探春吐的这么厉害,而且一看就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她们这个时候竟然还不叫大夫来看看。
探春猛然听到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正想说话,但是没忍住想要吐的感觉,又吐了一口苦水。
侍书听到水彦寻的声音也连忙擦干净眼泪说道:‘姑娘这个样子十多天了,请了大夫也没有用,药是喝了下去,但是一会儿就又吐出来了。姑娘反倒为此多遭了一份罪。’
侍书心疼地替探春轻轻地扶背顺气。
探春接过小蝉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漱口,拿帕子轻轻擦了嘴角才转身对着水彦寻说道:“王爷,咱们出去说吧。”
她虽然没有吃东西,吐的自然也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不过是一盆水而已,但是叫他看到毕竟不雅。
水彦寻听了却忽然有些生气了:“出去做什么?这个时候了,谁还在乎那些?你这些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最后他心疼地问道。
探春点头,却笑道:‘我问过大夫了,孕妇都会有些反应的,不过是有的人反应小些,像我这样的,’探春自嘲地笑道:‘大夫说还真是少见。不过,想来过了这一段时间也就好了,大家都是这么熬过来的,王爷不必太过担心了。’
“怎么叫我不担心,我之前只当你是因为担心我消瘦了些,以为我回来了,你也就能好了,不知道你竟然吐的这么厉害。你看到这些东西就吐的话,这十几天,你岂不是什么都没有吃下去?”水彦寻问道。
探春惊讶:“王爷怎么知道我只要看到那些东西就吐?”探春说完就发现自己是不打自招了,连忙捂嘴。
水彦寻看了她的动作无奈地说道:“你外面的东西连动都没动,还吐的这么厉害,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么吐下去总不是办法,孩子还没有生出来,只怕你自己就先支撑不住了。”水彦寻皱眉。
探春笑道:“也没那么严重,大夫说了也就是头几个月里反应大一些,等到后面就好了。”
“你还想等多久啊?”水彦寻问道。“这些大夫都是从哪里找来的,我看都是一群庸医。”他自顾自地说道。
探春聂聂地不敢说话,可是这也不怪她啊,她不是不想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地养着自己,叫水彦寻看了也放心,但是她只要看到这些东西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忍不住吐,她有什么办法,连大夫都没有办法的事。
水彦寻看她这个样子实在是可怜,也知道这件事不怪她,他只是气她这么严重了,竟然还打算粉饰太平,不叫自己知道。
“侍书,把外头那些东西都收拾出去。”水彦寻吩咐道。
既然吃不下,又何必摆着叫她看了吐呢。吃进去也是吐出来的,不必再遭那样一份罪了。
侍书听了连忙去叫人收拾外面的饭菜,小蝉已经叫人进来吧内室也收拾干净了。水彦寻说道:“你在床上躺一会儿,我去替你找大夫,他们找的那些大夫我看都不靠谱。”
现在的探春完美地诠释了什么是弱不禁风,水彦寻看她站着都觉得费劲,他当初在大理寺门口和马车上竟然还没有发现,现在在他心中探春只适合躺着。
探春笑道:‘大夫都是赵大哥找来的,自然是信得过的。’
这实在是怪不到大夫的头上。
水彦寻也不答话,直接说到:‘好了,你好好躺着吧,我这就进宫一趟。’
探春惊讶:“这个时候进宫?不是说晚上还要请段大人吗?”
在这件事请出力最多的除了他们几个就是这位段大人了,若不是他一手操纵了水彦寻提审的日子,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地解决,况且中间他对水彦寻还颇多照顾,在监狱中也没有为难过他,还请探春过去探望。
水彦寻皱眉:‘我去一趟就马上回来,耽误不了晚上的聚会。’
探春不敢再说话,她猜得到水彦寻是要进宫请太医,但她不好说出实话来打击他,宫里头排的上名号的太医,除了皇上的御用太医,轻易不会出宫的魏太医,别的探春早就已经请过了,毕竟她也没有什么受虐倾向,每天这么难受,最着急的还是她自己,怎么可能不去请好的太医赶快让自己好起来呢。
至于这位魏太医,探春觉得他可能是请不到的。
倒不是说他本人多难搞,是皇上这个人很是小心眼,他自己的御用太医,轻易不肯叫人出宫的,大概是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给他下了毒,到时候却找不到太医。
反正这么多年,也没见皇上派出过魏太医替谁诊治,当然了每次他派别的太医的时候也是给他们一个皇上御用的名号的,以显示自己对大臣的体贴和关心,但是知道内幕的人都知道,只有这位魏太医才是真正的御用。
探春不忍心打击他,只好点头叮嘱:“那王爷要早些回来,咱们设宴请段大人,没有反倒叫人家等着的道理。”
水彦寻皱眉:‘我知道了,你就不要管这件事了,好好躺着吧。’
临走之前又吩咐侍书:“好好照顾王妃,她不愿意吃东西,就别往她跟前儿送了。”
侍书连忙答应着。平日里她看姑娘吐的厉害,也是不忍心叫她吃东西,今天这是看她已经连续三顿没吃了,又觉得王爷回来了,姑娘精神看起来也很好,说不定一高兴就没事了呢,没想到,饭菜刚摆好,姑娘不过是往那儿一座,就已经忍不住要吐了出来。
水彦寻急急忙忙地走了,留下探春在这里为他担心,就怕他在宫里耽搁的久了,段大人那边觉得不够重视,关键的是这位魏太医还不一定就真的能请出来,就算真的把他请了出来,像这种孕妇的反应,他大概也没有办法,这样水彦寻岂不是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