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院长带着几个做饭的大妈在附近搞募捐活动。忽然附近的垃圾桶里传出了婴儿的啼哭。老院长头皮发麻,这几个孩子都要养不活了,这又加一个?可现场那些人直勾勾的盯着,眼看着院长要是不接受今儿这募捐就算是砸了。无奈之下院长还是抱过了孩子,想着一会儿便送去派出所。
一周之后,这个无人认领有没找到父母的孩子还是被送到了老院长这里。没办法,市郊就这一个孤儿院,一帮苦哈哈对养大一个孩子也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老院长叹息一声,算了,加双筷子的事。
院长姓程,孤儿院的孩子们也姓程,这个新来的孩子被院长随意取了个名字,叫程甄。
程甄倒是安静,只要吃饱了就不会吵闹,即使长大了以后也是沉默寡言。孤儿院的孩子们有时会作弄他,趁晚上睡觉的时候藏起他的小布偶、玻璃弹珠或者餐匙什么的,但是每次早上程甄总是能找到,久而久之这帮孩子也觉着没什么意思了。
以孤儿院的经济条件自然是无法供孩子们上学读书,也只是院长在上午的时候教一些基础的文化知识,下午便自由活动了,一帮孩子在大院里踢易拉罐,躲猫猫,我们的程甄自然是不屑于参加这种游戏的,每次都是坐在水泥台阶上发呆。时间久了不光这些孩子们不爱搭理他,就连院长也是经常忘记还有这么个孩子。
十年之后,这些已经十八岁的孩子们在孤儿院里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成人礼,老院长一把花白的胡子,颤颤巍巍的查着钱。孤儿院自打十八年前收养了最后一个孤儿程甄之后就再也没收养新孩子,就等他们成年之后离开孤儿院便意味着孤儿院即将关门。
“我从父亲手里接过这家孤儿院一直守到现在已经70多年了”,老院长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说着话“现在我已经无力继续维持下去,你们也长大了,这是我最后的一点积蓄。你们拿着钱自己出去闯闯吧。”
程甄听了这话有些难受,毕竟从自己记事开始就一直居住在这里,老院长更是如父亲一样亲切,现在突然要自己走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况且自己没学历没特长,出去又能干什么呢?可是老院长说的也对,毕竟不能一直赖在这里不走。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默默的走回屋子,收拾着别人捐给自己的破衣服,毕竟再破也比光着强。收拾了一袋衣服就再也没有什么行李了,程甄默默的走出孤儿院的大门,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孤儿院,突然眼眶一酸,强忍着泪水转身离去。程甄拎着行李来到一个大铁门前,上面有红色的粉笔写着两个大字:中介!犹豫了半天,程甄还是走了进去,在外面露宿了两天就没睡过一次好觉。基本上都是被人赶来赶去,一帮乞丐还要分地盘?程甄很是不理解,不过他觉着再晃悠两天他可能会被抓进收容所。
屋子里一个那人的大脚搭在了桌子上,头上盖着个草帽正在梦周公。程甄敲了几下桌子那个男人才反应过来。
“嗯……嗯,找房子还是找工作?”男人一脸的不耐烦,脚仍然搭在桌子上问他。
“找个房子,越便宜越好,要一个月一交租金。”程甄离开孤儿院的时候院长给了两千元钱,算是闯荡社会的启动资金,程甄叹了口气,心里暗想到底还是没离开这片贫民区。
“倒是有个小屋,顶楼450一个月,行的话你就去看看。”
菜市场旁边的一栋楼,楼梯很窄,勉强能容纳两个人并排通行。中介那位大哥和房东在前面带路,程甄默默地跟在后面。正巧碰见一位姑娘下楼,20多岁,皮肤成小麦色,短发,身上有淡淡的香味,程甄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孤儿院,几乎没见过真实的年轻姑娘,一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忽然发现自己的目光和姑娘的目光碰撞的一起,程甄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姑娘和善的笑了笑,程甄更加害羞,低头快速上了楼。很快,一行三人变来到了屋子门口。一间30多平米的小屋儿,厕所还是公共的,一张快要塌了的木床加上一张同样破旧的小桌子,程甄关门的时候劲大了点差点把门摔下来。程甄目瞪口呆地看了半天,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刚才上楼时碰见的那个姑娘。中介大哥十分不耐烦的问“你到底租不租啊?”
“租!”程甄叹了口气,或许自己这么肯定的回答不光是因为便宜,也有可能是为了刚才看见的姑娘。交了房租,下楼吃了碗面,程甄又开始了找工作之旅。晃了一大圈找到了一家东北饭馆招上菜传菜的服务员,一天两顿饭,每月一千元钱。
程甄还是松了口气,有个事干总是好的,至少自己饿不死了不是。
当天下午就被录用的程甄已经开始了忙碌的服务员工作。看上去一脸憨厚的老板很腹黑的提出要有一个月的试用期,之后才算工资。程甄对此不满却又无可奈何,以他的条件想找份工作也确实很不容易。
忙碌了一整天,晚上九点多才下班的程甄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回家,一想起自己第一个不给开工资程甄就有种想打死老板的冲动,然而冰冷的现实还是让他迅速回归了冷静。
“毕竟还管两顿饭呢”,程甄自言自语,“刨去房租也就早饭花点钱,省着点应该够用了”。
躺在床上,程甄又想起了中午在楼道里碰见的那个姑娘。希望梦里能再见姑娘一次,可是理智告诉自己,最好不要梦见她。怀着纠结的心情,程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