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鼠此刻就差摇着尾巴表忠心了。
“回去吧,过几日会有人给你送解药的。另外,替我好好看着她,有什么情况跟我汇报。”屏风后的男子淡淡地回答道。
白毛鼠一听,立刻不乐意了,这要是天天看着那只臭猴子,哪有时间寻欢作乐,私会他的情妹妹们。
“这……老身时间和精力实在有限,不如请司护大人另寻高就?”白毛鼠推托道。
“白毛鼠,我记得当年天庭剿灭五大明魔。可等到了天魔老巢积雷山的时候,却不见一个天魔的踪影,想是收到消息跑了。”
“这通风报信的人,天庭现在可还在查呢?你觉得的呢?”屏风后的男子不紧不慢地威胁道,声音依旧很轻柔,却让白毛鼠心底一颤。
想当年,它在三界之中也是大名鼎鼎的一个人物,是鼠类家族中的最高掌权者逍遥长老。一边与天庭交好,一边又和天魔称兄道弟,一时风光无限。
可惜好景不长,那年天庭打算秘密围剿天魔之时,它刚好欠下天魔头子牛刚烈一个人情。为了还这个人情,它便到积雷山通风报信,使得天魔免遭此劫。
可自此之后,它便不得不隐姓埋名,销踪匿迹,窝在苏家苟且偷生。
没想到,居然让宋漓给发现了,看来它有危险了。
“既然司护大人发话了,那小的定当竭尽全力,替司护大人好生照料步步姑娘。”
白毛鼠擦擦额头上的渗出的汗水,小心地回复。
“那就麻烦白长老了。”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大人唤我白毛鼠便好。”
白毛鼠觉得自己在这里快呆不下去了,连忙找了个借口遁走。
“也不知道步步姑娘的法术学习的如何了,我这就回去看看,小的退下了。”
屏风后面,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静静闭目端坐于蒲团之上,淡淡的银光笼罩着全身,似有似无。
素白的袍子一尘不染,如雪一般洁白无瑕的皮肤,淡到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如同高山雪岭般遥不可及,又如白云般缥缈无边。
忽然,他睁开双眼。
刹那间,满室生辉。
那眼底里隐藏的锋利与淡漠,让人心生寒颤,畏缩着不敢靠近。
不一会儿,那种令人畏惧的寒冷又消失不见,他的眼角眉梢似乎裹挟着一股温暖的春风,周身散发出阳光般的温暖和煦的气息,令人顿生亲近之意。
“主上,白毛鼠的证据我已经拿到手了,咱们什么时候上报?”
一抹黑影无声无息地飘进。
“不急,先压着。我另有他用。”宋漓淡声回道。
“可……主上,藏匿罪犯可是重罪,这要是让上面知道了,您可是要受罚的。”月护卫担心道。
“无妨,我承受的住,你不必担心。”
宋漓轻轻挥手,示意护卫退下。
月护卫心知宋漓心意已决,便不再相劝。
他一个翻身,飘上屋顶,望着天上的那圆月,摇了摇头,心底发出一阵重重的叹息。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这世上,谁都摆脱不了的命运。
主上之前口口声声说着不喜欢孙姑娘,一再冷漠拒绝。
可现在这么做又是为何呢?
先是费尽心血救下孙姑娘,然后又变化成一只丑陋的猴子守在孙姑娘旁边,现在甚至为了她不惜冒险违抗天规。
唉,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而此刻令月护卫不解的宋漓,正隔着衣裳轻轻触碰自己心脏的位置,眉头微皱、
月光透过窗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庞,他的神情在朦胧中略带点疑惑,使他看上去既圣洁,又有透着一丝魅惑。
他自己也想知道——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记忆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天空被闪电暴怒地撕成了一片一片。
漫天飘零着血雨,风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令他自出生以来头一次感到窒息。
在高高的朱雀台下,他颤抖着伸出右手。
细密的雨丝裹挟着刺痛双目的鲜红血滴,撞进他的手心,在他手中温柔地弥漫开来。
仿佛情人般缠绵缱倦的触摸。
那时的他已经看不见京华公主投来柔弱无助,饱含深情的目光,看不见漫天血雨混合着泥水溅到他的白衣上,污乱不堪;也听不见天上雷公电母发出震怒的嘶喊,满朝大臣对着孙不知嫉恶如仇的指责与咒骂。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有了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感觉有什么再也无法挽回,那种绝望将他打入深渊,浑身冰凉。
他的眼中只剩下她墨发飞扬,一袭红衣似火,早已分不出是血的颜色还是衣物的颜色。如同天地间一缕无依无着的浮萍,从空中缓缓落下。
然而她却如往日一般依旧笑地肆无忌惮,笑到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悄然滑落,化为雨水悲伤而不甘地落下。
在她化成一缕灰随风而去之前,她突然回头对着他的方向凝视着他,用口型无声地说出了最后的六个字。
这六个字,全天下只有他能看懂。
这六个字,却又如利剑一般直直刺入他的心脏。
宋一问,你赢了。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是他知道。
从此以后,你我便如山的两头,河的两岸,各自安好,永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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