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日升月落两轮,对于凌风却如同过了两个春秋。
两日的无眠,枕边之人林柔自然也有察觉,但凌风闭口不言,林柔通情理,既然凌风无言,她便不问,只是心中那股担忧却是更加剧烈。
历经两日的沉淀,凌家失火一事也不再吸引全城人的目光,再加上城主府仅仅经过半日的探查,便匆匆定论天干物燥,非人为纵火所致。
得知消息后,凌风心中气愤,知晓一定是赵家之人买通了城主府,才草草结案了事,心中对于赵家的恨意更添一分。
这日傍晚,凌风按着与林宁的约定,准时的出现在已经被大火烧成废墟的凌家老宅前,而林宁那臃肿的身影却早已在等候。
凌风带着歉然的笑,快步走到林宁面前:“让岳父久等了。”
林宁一把拉住凌风的手,放低声音,神秘道:“跟我来。”
凌风顿时心狂跳了一拍,也不吭声,任由被林宁拉着,跟在其身后。
天色已经暗淡,空旷的凌家废墟上,有两道人影穿梭,却很好的融入了月色中。两道朦胧的人影转了又转,最终在凌家老宅被烧塌了一般的后院中,停下了脚步。
凌风顿时发觉了异样,指着目光所及处的草地:“这些草皮竟然没有被大火烧毁!”
林宁点点头,目光中隐隐的有色彩跳动:“这处草皮受到了仙力的保护,这些凡火自然奈何不了。”
凌风不敢置信的盯着绿茵茵的草地,声音颤抖:“也就是说,这下面便是玄铁矿了?”
林宁露出一丝无奈,微微的摇了摇头:“可没有那么简单,在这里便有先前我与你说的仙力封锁了,若是能将此处破开,才能横行直入。”
凌风笑道:“容小婿一试便好。”
林宁重重的拍了拍凌风的肩膀,脸上绽开笑容:“那就辛苦贤婿了!”
凌风笑笑,摆摆手后正色道:“还请岳父告知具体的打开方法。”
林宁示意凌风站到他身后,随后在其肥胖的身上摸索一番,直到摸索出一把寒闪闪的匕首,艰难的弯下腰,颤颤巍巍的费了好大的劲,最后终于划出了一块地皮,凌风见状上前帮忙,重重的将划出的草皮一掀,一个透明的泛着白光的如同泡沫一般的光罩顿时出现在了凌风的面前。
凌风痴迷的看着面前这个反映着他的倒影且不断变幻色彩的光罩,喃喃道:“这便是那仙力封锁吗?”
林宁给凌风递去匕首道:“贤婿,将手划破,滴几滴血液到那光罩之上。”
凌风顿时从痴迷中惊醒,照着林宁的话便做,在他将划破手指滴出的鲜血滴在那光罩之上时,那光罩顿时一阵颤动,随后光芒暗淡下去,那被鲜血浸染处撕开了一个口子,那特殊矿石的气味顿时溢出,银白色玄铁矿的一角也在此刻展露无余!
“成了!”林宁此刻仿佛比凌风还要激动,拍着手大叫,哪有一点林家家主该有的样子?
凌风心中也是激动,但是看到林宁激动的样子,心中一个疑惑却是怎么也想不通:“岳父不是为了道义拒绝过玄铁矿的合作吗?为何今日却如此激动?”
凌风沉思间,林宁却是双手按住凌风的肩膀,眉飞色舞道:“贤婿啊,你可真是我的摇钱树啊!我还真的有些舍不得你。”
凌风被这番话说的有点懵,不解的问道:“岳父,此话何意?”
林宁摇了摇头,松开了凌风的肩膀,随后重重的拍了三次手,紧接着凌风便敏锐的察觉到有几道人影在飞速的接近着。
凌风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有人过来了,想拉着林宁躲避一番。
而然林宁并没有半分躲避的意思,叹了一声:“傻小子,你还不明白吗?”
话语刚落,人影悄然而至,其中二人不由分说,直接将凌风牢牢的擒住,那般力道差点没让凌风的骨头断了几根。
或许是身上的痛觉刺激着凌风,从而让凌风认清了现实,凌风豁然开朗,大致的猜出了大概,但他还是不愿相信林宁竟然会如此利用他,于是不甘心的问道:“岳父,我们不是说好了合作,可又为何弄出如今动静?”
林宁重重的叹了声:“唉!贤婿啊,你可知当初我为何会拒绝赵家?”
顿了顿,林宁脸色顿时变得狰狞无比,声音都提高了几分:“那是因为这么大的一杯羹,我全都要!我费尽了心机,便是要独占了这玄铁矿!”
凌风心痛的快要撕裂开来,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他最为信任的林宁会如此的煞费心机的利用他!
先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再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及时的伸出援手,借给他三十万两银票,最后再在凌家老宅被烧之时将内幕合盘拖出。如此三步,步步为营,一步一步的骗取他的信任,可真是老谋深算啊!
凌风面容愤怒,指着林宁寒声道:“没有想到你是如此心思毒辣之人,为了利益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能舍弃!”
林宁带着笑容,看向洞内,满眼痴迷:“在我的眼中,这世上最美的便是钱,至于柔儿,我自然会补偿她!”
凌风淬了林宁一口:“狼心狗肺!”
林宁皱着眉擦干了脸上的唾沫,眼神阴冷的看着凌风,冷声道:“念你立下如此功劳的份上,便让你在此地长眠吧!”说罢,手中匕首直插凌风的心窝。
就在凌风以为自己将死之时,那被撕裂成一道口子的光罩顿时又恢复了色彩,很快的将露出的口子也修复完好,这一幕被林宁发觉,立刻抽回刺向凌风刀子,看着那重新焕发色彩,完好无损的光罩喃喃道:“难道正如仙人所说,凡人血液并不能完全的解开这仙力封锁?”
林宁扔掉了手中的匕首,面色有些难堪,冲着凌风道:“今日你算你命大,暂且饶你一命,不过赵家你是不能回去了,我会对外散出消息,说你因为凌家老宅被烧,因心中愧疚,自缢身亡。”
凌风知道林宁想要将自己永远的困在此处,作为打开的光罩的活钥匙,所以一心求死,怒声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会亲手毁了林家!”
林宁那布满皱纹的脸上一阵微笑:“谢谢贤婿的提醒。”说罢,弯腰提起被扔在地上的匕首,带着机械式的笑容,干净利落的将凌风的手筋脚筋尽数挑断。
凌风咬着牙,一声未吭,林宁挑断他手劲脚筋时的那般笑容,如烙印般刻入了他的心中。
“你们给我牢牢的看着他,每日准时给他提供饭菜,别让他死了便好!”林宁在挑完凌风的手筋脚筋后,也是有些疲累,便嘱咐一声,回了林府。
而凌风却被阴影中看不清面容的三人切破了手指,将光罩再度打开,随后凌风便被移入了看不见半点光亮的地底,开始终日与玄铁矿相伴的非人生活……
林柔已经两日,因为凌风自当晚离开后便不见人影,而整日与凌风贴身相伴的二狗子也在次日的凌晨突然的失去了踪影,这突然的变故让林柔的心如同漂浮在云端,迷离而不知方向,生怕不知何时一个消息会令她跌的心碎。
尽管林柔每日祈祷,她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城主府派人告知林柔,凌风前几日在城郊自缢身亡。
林柔初听消息,只是长久的呆滞。良久,她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她的夫君没有那么脆弱,她不会相信,她还依稀记得成婚之日凌风的誓言,一字一句,说的是那么斩钉截铁,慷慨激昂。
带着满满的疑问,林柔最终选择先回娘家,有些事她一个女人家不能出面的事,只能请她父亲帮忙了。
在女儿的恳求下,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林宁却是一口答应,答应林柔会派人寻找失踪的二狗子,同时与城主府的人交涉,让他们拿出凌风的尸首。
为了等待消息,林柔也就没有再回赵家,而是在自己的娘家住了下来。
但林宁表面上答应,背地里却是将此事一拖再拖,又过了半个月,林宁将凌风的衣服换下,给了一具腐烂的厉害的死尸换上,对此林柔心中疑惑万千,但又看到那衣服的确是凌风所穿,顿时泪水轰然而下,跪地痛哭的几近昏厥,最后还是在侍女搀扶下回府,从此身着孝服,自己所住房屋尽皆雪白,鲜丽华服尽数封存,不食鱼肉,不问世俗。这一守寡便是三年!
这三年里,林柔无数次的从同一个梦中惊醒,那是一个吞噬了光芒的地方,昏暗之中,铁石之声悠扬,但在那一处角落处,却有着一个不能称之为人的“人”,其双目泛着眼白,头发长满了虱子,杂乱的长发自腰间披落在遍布尘土的地上,在其裸露的身体上,遍布着密密的伤痕,从前胸到后背已经没有一丝完好的地方,在他的面前,摆放着大小不一的饭碗,小碗中盛放着已经泛黄的米饭,大碗中却是满含着沙石的浑水,就这样一个“人”,却给她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每每从此处惊醒,心就像裂开了一道口子,里面流淌的,竟是这三年来沉积不堪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