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纳投名状(1 / 1)

最新网址:www.botaodz.com“事关重大,我们需要商量一下。”Alex垂着头,望着瓦罐里鱼汤沉思,说道:“这得我们投票来决定,不是我一人就能说了算。”

老头缓缓地站起身,招呼着手下离开。来到厂门前转过身子,最后补了一句:“记住我的话,如果可以合作促成此事,我们将视你们为自己人,而不仅仅只当做你们事迷途的,嘿嘿,徒步旅行者。决定好了到石墙边找我,一次只能来三个人,当然这也是信任问题。”说完,挥了挥手,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大家投票决定?”刀疤脸望着他,调侃道:“还是像之前那样,你是队长,一人顶五票?”

“老刀,别发牢骚了。”Alex望着他,搓揉着脸:“很多事我也是情非得已,我想听听你们大家的意思。”

帕顿、瘦子、马修和外科医生Brad表示没什么可表态的,只要有个结论,无条件服从;查理和黑衣人麦克斯表示,刀疤脸的表态就是他们的表态;掐烟卷的表示无所谓,反正这些村里人都不是什么好鸟,如果非抢不可那就抢了再说。

绕着一圈,所有的表态都游离在答非所问希望别人先挑头,最后只剩下刀疤脸和我没做出任何的态度。

尽管Alex始终在给我使眼色,让我来谈谈看法,但实际上,我根本没有主意。丝毫不清楚这条村子的罪犯,一旦事情做成后会不会守约?他们所说的那条环首镇又是怎样的情况?老头所说的将视我们为自己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最至关重要的是如果必须联合行动,要怎么来保障他们不会在整个过程后清除掉我们?

我一生中,绝少与罪犯和黑帮打交道,脑子里没有一个具体概念,可以说懵了,完全不知该怎么应对。甚至,我更希望Alex做出个表态,起码可以在底下附和。

但很明显的,他也毫无头绪,于是坐在那里开始长时间的抽闷烟。

从进入这条村子起,刀疤脸便担当起一个与村人对话的重要角色,全赖他对黑帮人物和犯罪分子们套路的熟悉,我觉得最有发言权,除了他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人。于是,开始悄悄踢他皮鞋,希望最终拿出个主意来。

沉寂了片刻,刀疤脸缓缓地站起身,走到窗前,凝视着远处的雅钦,那灯火通明的夜景来,叹息道:“小锐爷,你也别催我。不是我摆谱不肯说自己的看法,而担心的是,万一我也是错的,该怎么办?这牵涉到我们这支小队伍的所有人,老实说,我肩负不起这个责任。”

“说说吧,就当瞎聊,嗯。”掐烟卷的走上前去,扶着他的肩头。

“如果是我个人,我会和他们合作!”刀疤脸狠狠地将小雪茄捻灭在窗台上,指着雅钦和石墙后的村落,说道:“这两个村子,一个在上游,一个在下游,之间仅有几百米水路。而这鬼地方所有的山村,地理条件都不会比起它们更相邻!所以,如果能在这个滩头,与他们达成某种默契,也等于有了立根基础。这将大大便利我们之后将开展的,所有行动!”

帕顿扬起脸,望着他俩道:“但仅仅是为了一条船,出动所有人去给他们办事,况且还有可能会杀一些与我们无怨无仇的村民,这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值。”

“说穿了,如果实在搞不到船,我们自己砍树做个筏子也不是什么问题,照样可以划着过去,但你们可否想过?”刀疤脸转过身子望着他,问道:“就算我们去到了雅钦,或者假设我们现在已经在那里了,万一他们也不要钱,万一他们不信任我们不愿意给出木杖让我们立即滚蛋,再或者说得更加不堪一些,我们在那里,如果已经到了不得不动手去抢的状况,想全员安全离开,若连个接应和后援都没有的话,何以成事?”

“老刀,那些家伙说,将视我们为自己人,这什么意思?”Alex正整理着长发,很多皮屑顺着他手指滑动飘落在帽子上,白白的一片,在烛光下甚是刺眼。他一边轻轻拂去一边问道:“如果是那些矿坑、鬼屋或是地下墓穴之类的,我还稍懂一些,但与人打交道,我觉得还是与怪物打交道来得更简单些。”

“视为自己人的意思,就是在表达某种承诺。”刀疤脸背着手在窗前渡步,给大家普及起监狱常识,说道:“假设我们正身处一个监狱里头,当有人对你说,‘将视你为自己人’,意思就是想拉你入伙。但在入伙前,需要给他们办点事。办这种事可能会有一定风险,譬如说除掉某个家伙;譬如设法给他们带些工具;再譬如从守卫那里偷窃东西。在做这些事的过程中,成了也就成了,不成的话那些人也会为你善后,自己人就是这种意思,明白了?”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小时候在父母工作过的东北电力系统总局图书馆里,所看过的《水浒》小人书里的情节,这好像就是纳投名状,提刀束衣下山剁个人脑袋瓜子,上山入伙,坐上一把交椅,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堂堂Holeethmen家的小儿子,现如今落到要给草寇山贼去纳投名状,一切的一切,仅仅是为了一根脏兮兮的木杖,来获取一个莫名其妙狗屁王陵的确切位置。

“你的意思是说,假如给他们办成这事,不仅仅只是弄到船这么简单?甚至还能获得其他的协助?”Alex听完站起身来,高声问道。

“差不多,监狱里都流行这套。不然做人反反复复,背信弃义,这当头儿的也就没了威信,随时随地都可能叫自己的手下造反替代了。”刀疤脸沉吟道:“只是我还不清楚,他们究竟能承诺到何种地步?这才是我一直想搞清的,也就是等价交换条件这一层。”

“艹,别想了,我这里通了,走吧。”Alex打了个响指,招呼着刀疤脸和我跟上,率先走出厂房,说道:“与其窝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接进去看看他们的意思,更直观一些。我所想的也就是自己人是个什么意思,去吧。”

说完,也不等我们,自顾自渡出厂门,很快走得没影了。

“这家伙就像个孩子,天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刀疤脸苦笑了一声,朝我挤挤眼,于是我们大步流星迈入黑暗,追赶他去了。

到了石墙下,发现那里的铁门敞开着,村民们正在边上一个酒馆门口分割一头体型巨大的鹿。几个小孩跑来跑去,在相互拿着树杈打架,妇人们则坐在自己屋子门首编着藤萝,不时相互交谈,哈哈大笑。这里就和任何一处小山村一样,丝毫没有任何区别,仅仅只是不通电,都靠点蜡烛照明。

这个名为巧克力工厂的小村,却也人口众多。眼见不会比荒镇缺多少,沿街路面上特地铺上石子,不再泥泞一片。整座村庄,由三大片住宅区组成,街道呈一个A字形。在村中心的位置,是块空地,燃着篝火,一群农夫挽着自己的丑老婆在那里跳舞,日间带路的高瘦个子正和群瘸子围坐在边上弹着木吉他。瞧见我们三个走来,便放下乐器,笑着迎了上来,然后将我们往某间酒馆里引。

“我们的头儿知道你们一定会来,已经在铺子里让人备了些酒饭,我带你们过去。”高瘦个子望着我,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悄声问道:“我说,你那个烟,还有没有?我没一起跟去,都叫他们分了,嘿嘿。”

我只得将口袋里那半盒提给他,自己留下三根,说道:“一会儿你上我们那去,我再给你几包吧。”

不料高瘦个子拿了那半包烟,千恩万谢,好似拿到金锭一般稀罕,小心翼翼地东张西望,揣入自己的内侧口袋里,然后边走边诉苦,哀叹道:“我们这里,被环首镇那帮水盗堵了通往外界的水道,要什么没什么,连包烟都抽不上。”

我沿路瞧见这村里瘸腿特多,还有些小孩背部都生着烂疮,已经化脓,不由多看了几眼,憋着一肚子疑问继续默默走着。

酒馆里烛光通明,坐着一大圈农夫,个个脸上带着酒糟的颜色,喝得东倒西歪。在靠窗的座椅旁,村长老头正与两个满脸油汗的伙计在搬酒桶,挪到背后的大屋里,高高垒靠在墙头。当瞧见我们进来,便拿着脏抹布搽搽手,朝我们走来。

“老哥,你先忙你的,不急。”刀疤脸朝他打了个招呼。

“也快搬完了,没事。”老头在座位边示意我们坐下,拿手指指酒桶,歪着嘴笑道:“前些天刚从环首镇抢来的,都是好东西,伏特加,来来来,先坐下,一块来尝尝。”

说着,开始在自己身上找,最后找到一片略微干净的衣角,擦了擦几只玻璃杯,为我们斟上酒,同时让高瘦个子也别走了,一块坐下吃点东西。

一个像大面包般黑乎乎的玩意儿,浇着蜜汁盖着香蕈,热气腾腾地被端上桌子。据老头介绍,这是熊掌,附近山里捕杀棕熊得来。

我从小最想吃的就是熊掌,不料却在这等小地方给我等来了。为什么想吃?是因为有俩认识的家伙给我形容过其滋味,而答案却是天壤地别,截然不同。一个对我说,熊掌可能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人生在世若没吃过熊掌就死了,可谓一大遗憾;而另一个对我说熊掌吃起来就像面包,除了肉味没啥特别的。这让我不由很困惑,长期以来都想亲口尝尝到底是啥味道的,甚至特地跑去纽泽西参加猎熊节报名,结果让人以不是在籍居民为由赶回纽约州。

此刻见到这梦寐以求的玩意,简直心慌神乱起来。

除了熊掌外,就是些普通的野菜、蘑菇汤、粗面包和半生鹿肉,再无其他菜肴。

“怎么样,决定下来的结果是?”老头见我们都坐着喝酒,没有吃东西,便笑了,说道:“谈不成也不会收你们酒钱,怕什么?怕下毒?好吧。”说完,自己切了一片薄薄的熊肉,顿时吞咽下肚。

“我知道,你们在山那边一定给人毒怕了,对食物很谨慎。”老头端起我们每个人的酒杯,浅尝了一口,说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诶?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不由好奇地问他。

“我们就算看不见,但耳朵不聋。”老头指指森林的另一侧,说道:“那边几个村子,住着的都是一群神经病,这些蠢货喜爱捕猎旅行者。昨晚那里枪声大作,打了很久,我们这儿可全听见了。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打枪的人迟早会走到这里,结果,嘿嘿,就瞧见你们从森林里爬了出来!这还需要说吗?打枪的除了你们这帮人还会是谁?”

“有这回事,他们给我们吃肉,自己却喝菜汤,而且奇怪的是他们自己不养家畜,这哪来的肉?”Alex回想起在谷仓里的饕餮大餐,疑惑地问道:“这些村民杀人剥皮,喂我们吃的也不是死人肉,不知道是什么,反正肉有问题。”

“那是狸子肉,他们那里树林多,大浆果也多,晚上很多这种动物都爬在树上,他们自己抓的。诶?知道吗?他们那里的人一个个都不正常,全他妈有病,只能晚上出来,白天都躲在地窖里,和土拔子差不多哈哈。”老头解疑道:“不过话说回来,肉没问题,顶多拉肚子,有问题的是其他的东西。知道什么吗?”

我们盯着他红润的脸,等待他的答案。只见他从熊掌边叉起一块香蕈,抬到我们眼前晃动,然后吞下肚子。

“是不是有类似这种外型的东西,被盖在肉上?”老头喝了一口酒,笑道:“不过他们给你们吃的不是这种普通香蕈,而是外貌与这个相当接近的东西,盛产在这山里,我们叫做月夜菇或毒箩,他们叫做荒神菇。这玩意儿外形和寻常香蕈毫无区别,但人若是吃下去,就会腹痛难忍,并伴随着出现恶心,消停了后眼前所看出去的一切东西,都呈蓝白光芒,不断闪烁跳动,就像野地里飞舞着很多的萤火虫那样。有问题的是这东西!”

“想当初,我们也路过那个村子,结果还在村里让他们弄死了几个人。事后我们攻占这条村,去扫荡过他们好几回,什么都没有,也捞不到油水,只能将自己的伙伴遗体带回来安葬。”高瘦个子摇头叹气,沉湎在对往事的追忆之中,望着我们问道:“你们在那里折了多少人马?”

“全带出来,不折一人,只是我们中的女孩,让他们糟蹋了!”刀疤脸恨恨地说道,手指一用力,玻璃杯随即碎裂。

老头随即指着我们,对着高瘦个子大笑,说道:“怎么样?他们绝对能办成那件事啊,我不会看错人的。”

“村长,你们当初一共是多少人进这山里的?”Alex好奇地问道。

“一百一十五人,我们从两百俄里外的国家监狱越狱出来,劫持了整整一车步枪,荷枪实弹的,几乎整个单元楼的人,都跑进了这山里。”老头无不得意地指指酒馆内坐着的酒客,意思是这些人都是当初一起进山的在逃犯,炫耀地说道:“当时我们不能活了,前有狂暴的村民后有追兵,到了这山里,靠着一路屠杀才最后走到这里,这几条村子我们都和他们打过。没办法,你不抢别人别人就抢你,这儿就是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和监狱一样!”

“老哥,你何以见得,我们一定能给你办成那事?”刀疤脸吮着指间的鲜血,问道:“我们里面的人,真能办事的没几个。”

“就冲着两点啊,第一点:能活着离开荒镇并且不折一人的,在这山里,闻所未闻!第二点:村口那片鬼森林,只除了我们走过外,再无其他人穿行过!这两点,你们都做到了,所以我说,”老头非常肯定地点点头,笑道:“你们不是徒步旅行者,你们都是些不简单的人物!”

“你说我们这些人,谁愿意整天打打杀杀的?谁不想安生好好过日子不是?我老家还有俩姑娘,这会儿也快满十六了。他醉了,过来几个,帮扶回家好好躺着吧。”高瘦个子瞧着老头说话都开始含含糊糊,忙招呼着边上几个酒客过来帮手,叹道:“可像我们这种的,被逮住就是关一辈子,或是吃枪子,真是没了回头路,只能窝在这种荒僻地方,混吃等死。可是,枪支都渐渐老化得不能再用,药品也搞不到,村里的大人小孩得病也治不了,一身烂疮只能等死,这都还不是什么难治的大病。我们只能靠着那些迷途的,或者是救下被例如荒镇屠宰的旅行者,求着他们回去之后别忘了这里,帮着弄些药品稀缺物进来,只能如此。所以我们急需弄到直升机,一大村子人都等着吃药治病,如此一来就可以彻底解决我们很多的问题。”

一行热泪从高瘦个子的眼眶里淌下,这不是临场表演可以假装,而是发自肺腑的情真意切。他的这番话,释解了我所看见的疑问,那些病怏怏的孩子和满大街的瘸腿,其实并非难治的顽疾,若没有药物最终会因为缺乏条件,慢慢濒死。

“我们队伍里有个外科医生,可以请他来帮你们看看。”刀疤脸触景生情,扶着高瘦个子的肩头,喝着闷酒,叹息道:“你说的我都懂,我也蹲过监狱,可你们有想过没有?就算弄来直升机,谁来开?”

“会开直升机的,我们里面倒是有几个,我就会开。”高瘦个子好似也有点醉了,望着刀疤脸不相信的眼神,脖子一梗,道:“怎么?你。。。你不相信?”

我见聊正事的人差不多都倒了,今晚也实在是掰不出什么来,于是对高瘦个子说先回渡口把医生找来给他们看看,那个家伙顿时乐了,让几个村民跟我过去,顺便帮着看能做点什么,临走前还不忘对我暗暗伸出两个手指,别拉下我承诺他的两包烟。

渡口的厂门前,焦虑地站着一遛人,我们进村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很久,他们迟迟不见我们回来,正感到坐立不安。远远瞧见我带着三个村民正往破厂来,到了跟前便一下子围住我,问里面情况怎样。我冲着他们摆摆手,说这条村子不同于此前经过的其他村子,人都挺正常,只不过身份是逃犯,让外科医生跟着去帮看看村民的伤势,看看能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Brad也没多想,直接背上小急救箱,让村民帮着抬着一包裹针剂和药物,就跟着走了。我也从包里取了两盒烟,对查理一招手,示意她跟着一起走。

“怎么了?我不去。”查理想起荒镇的历险,感到恐惧,迟迟疑疑不肯挪步。

“你不适合再跟着我们风餐露宿的,而且你的手也需要护理,到村里再说吧,我设法给你找个好好休息的地方。”我一把拽过胳臂,也不顾她乐不乐意,强行拉着大踏步追赶医生和村民去了。

最终这一晚,我们搬运着包裹,全部住到了村里,不再忍饥挨冻,并且在高瘦个子的安排下,住到了农夫们家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这条村子还有间小医务室,和手术台,据他们自己说也是从别村抢来的,总之器具倒也齐全,只是没有会看病的医生。

外科医生让那些病人排成一队逐个检查诊治,光看病就花了整整一晚,正所谓救死扶伤,职业道德让他不分彼此,只要是伤员就给医治。好不容易寻了个空档,给查理矫正了手掌骨骼,然后打上干净的绷带,就让我带回住所,洗了个澡,安歇下来。

刀疤脸和Alex了无睡意,整晚都在酒馆里和那群人聊天,他俩让我们所有人,踏实地睡觉不用担心什么,接下来可能会爆发大战,将相当耗费精神和体力。总之,俩人基本算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和逃犯们联起手来,弄到这架直升机。

查理蜷缩成一团,怎么也不肯放我离去,一定要我看着她睡着才能走。我望着她均匀地呼吸,和睡梦之中不断骤起的眉头,心中暗自叹息,这也是一个孤独的人,与我一样,并且始终没有安全感。年纪轻轻却长期徘徊在生死线上,虽然不知道她缘何加入黑衣人,但其背后必然有着种种的不幸和无奈。她在我眼前,不再强悍不再坚忍,而显得无助和柔弱,那一瞬间,我回想起数年前,我的未婚妻病逝前的最后一晚,抱着她的脑袋,枕在腿上,无声地淌下泪水。

前狙击手金惨死在罗马的地下水道,而现任狙击手查理也伤痕累累,我发誓在这一次的行动中,哪怕击昏她也不让再次去冒生命危险。

因为,我实在承受不了,再次目睹自己的伙伴,带着不甘死在我的眼前,无助且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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