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秦朗曾听妈妈说,生活就像一颗包装华丽的怪味儿糖。
在薄薄的一层糖衣之下,你可能会觉得它有些苦,偶尔也会觉得它有些酸。
但当你已经被折磨的苦不堪言,却仍旧执着的把这颗不怎么好吃的糖含在嘴里。
你之所以不想放弃,只是因为:在经历了这一切的酸甜苦辣之后,你依然拥有一颗对未来充满盼望的心。
所以眸光流转的凝视着那张被护贝过的照片,想到心里面那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小丫头,就好像是和妈妈的又一场母子谈心,秦朗突然低低一笑的说:
“妈妈,还记得我四年前和你提起的那个女孩子吗?我最近终于把她给找到了。原来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还要可爱……而且,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顾念。”
微凉的晨风吹动额前的碎发,遮住秦朗目色深沉的双眼,也吹送记忆里的思念。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最爱吃你做的菜了。出国的那几年,因为你和爸爸要留在国内处理公司的事情,所以我们不得不两地分离。那时候我因为怕吃不到你做的菜,临行前故意缠着你,非要让你帮我做了一份私房菜谱带到国外去。”
“你当时受不了我的胡搅蛮缠,所以总是会揪着我的耳朵说,都上了高中的男孩子了,不应该像小的时候一样对你撒娇,不然叫别人看见了,会显得我幼稚,孩子气。可现在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回过头来才发现,我那时候的孩子气,是这辈子多么明智的选择。”
代替不了的年华,替代不了的人。
忽而一笑的心思里,隐藏着隐隐复杂的情绪。
想着曾经拥有过却也失去过的时光,秦朗的唇边,始终写着一抹微笑的弧度:“后来,我用你留给我的菜谱开了一家叫《慢时光》的休闲咖啡厅。虽然我向来都不是个慷慨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的我,突然便好想让这个城市里形形色色忙碌着的人,也能够停下脚步,来尝一尝妈妈的味道。”
错过了的时光,便是多少个忙碌都换不回的遗憾。
“因为,那对我来说,就是幸福的味道,家的味道……只是,家还在,但是你,却不在了。”
艰涩的声线倏然一刻的停顿,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记忆,虽然眼前早已模糊一片,但秦朗干净的脸上,笑容却始终清晰。
好像妈妈此刻就在他身旁安静的聆听,即便没有回应,也有种莫名的安心。
所以牵唇一笑的微微仰起头,秦朗眨动着双眼隐去眼中的晶莹,声音里突然轻快了几分道:
“对了,现在公司全权由我来打理了,这样爸爸就能专心在美国陪柔柔一起读书,外公也能安心在家里休养。这些年大家一直也都过得很好,所以现在家里面由我来替你照顾了,妈妈你也可以放心了。”
在秦朗前二十年的记忆里,秦家上下的饮食起居,除了吴叔以外,便都是秦妈妈在操持。
虽然秦妈妈不是那种,为了家庭与子女,会轻易放弃自己理想的人。
但既打理着自己的心理咨询室,又把全家老小都照顾的周全。
完全宛若女超人一样的存在。
秦朗怎么都想不到,这样全能的妈妈,有一天也会离开自己,离开这个家。
“妈妈你知道吗?柔柔现在和我是校友了,小丫头一晃也是大姑娘了,现在也在斯坦福读了本科。不过她说,她遗传了妈妈喜欢观察和分析人心理行为多一些。所以和妈妈一样,也立志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心理咨询师。现在正利用假期努力进修呢,所以暂时和老爸呆在加州,要过一段时间再回来过年。”
忽然低低一笑的仿佛调侃,虽然柔柔是自己如假包换的妹妹,玩笑开得太开也有失气度。
但有些话从来都只对妈妈才讲得出口,所以话中缓缓一顿,秦朗凝了凝神又道:“不过,我倒是觉得,是她没有搞计算机的脑袋,所以才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心理学。才不像妈妈你这么目标明确,认准了一个方向,就坚定的走到底……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对吧?”
轻笑了一声,又自顾自摇了摇头。
思绪不由自主的又飘回了白城。
一瞬想到某个最近在秦家备受关注的小迷糊,秦朗好看的脸上,又浮起了一丝笑意:“突然想起来,念念也特别喜欢吃妈妈发明的那道海鲜焗饭呢!这家伙虽然看起来瘦瘦的,但胃口却好得惊人。每次和她出去吃饭,都恨不得连我的那一份也要一起吃掉。别看她外表一副文文静静的样子,一旦遇到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也会狼吞虎咽到毫无淑女形象可言。”
脑海中的画面仿若清风拂过,浅尝辄止却更撩动人心:“虽然经常搞得我回到家还要背地里补一顿晚餐,但我知道,妈妈要是见到了她,也一定会和我一样很喜欢她的。”
母子俩很少有机会提及“秦朗未来要找一个什么样女朋友”这样的话题。
所以模糊的记忆里,秦朗唯一记得秦妈妈屈指可数的叮嘱。
便是那句——不关乎外貌与背景,却只看重一颗爱人如己的心。
最低谷的情绪里,和顾念如同裂缝中的阳光般相遇。
所以四年前遇到顾念的那一个下午,她自然流露而出的关怀与温暖,便是秦朗记忆深处一直寻找的那份温存。
不自觉便回想起昨晚在顾念家里的时光。
那么的其乐融融,又那么的自在轻松。
之所以在顾念的家人面前,会表现的那么自如镇定。
并不是因为他久经商场,更不是因为他身经百战。
不过是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便会温暖得,仿佛又找回了家的感觉罢了。
彼此关爱,相互理解。
不自觉的,自己也想在那里呆得久一点,说的多一些。
看着他们说笑,仿佛自己也能感到开心。
所以很多被渴望的期许,便不经意的流露。
那么的完整,连自己都不曾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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