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了几份工作但都没有着落。现实突然又变得很现实,叫她有些不知所措。可令她突然陷入沉默与哀愁的泥沼里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迟玉坐地铁回来的路上,电视里播了一则单身女性死在家中的新闻。说她一个人住在单身公寓里,结果死了也没人知道。当房东去催缴房租费时才发现她已经死了。尸体已经腐烂发出阵阵恶臭——迟玉想到这也许是她的结局就不由得浑身颤栗。
母亲死时有她陪着,而她死时会是谁来相伴?
伞上的雨水顺势滑落,滴在鞋面上。迟玉低头一看,球鞋已经湿透,这才发觉她已经站了很久,久到腿有些发麻,手也已经颤抖。
轻声哀叹,准备走下石桥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请问——你是迟玉吗?”
闻声回头,只见孙雅娴站在那里,和蔼的笑着。
“阿姨?”迟玉有些惊讶,转过身来看着她,她怎么会突然出现这里?
“你好,阿姨看了你好一会儿了。怎么,有心事?”孙雅娴上前几步来到迟玉跟前,一身素色衣服,端庄而优雅。
“没有,就是随便看看。”迟玉回道,有些尴尬。
“你住在这附近?”孙雅娴明知故问。
“嗯。”迟玉点点头。
“能请阿姨去家里坐坐吗?”孙雅娴笑着问道。
“好啊。”迟玉应道。
两人并肩而行,一问一答,很快就到了家里。
迟玉脱掉球鞋,赤脚走进屋里。她请孙雅娴坐下,然后去冰箱拿水,可想到天气转凉喝冷的可能不好,于是拿了水壶将水烧开。
在迟玉烧开水的间隙孙雅娴自发自动的参观起房间。她的目标很明确,看了一眼卧室便退了出来。重新坐下,有意无意的问道,“你跟南南没有住在一起吗?”
迟玉一愣,有些凌乱。按照上次见面的设定他们应该是住在一起的。
“有时候他过来,有时候我过去。“迟玉这样回道,心想应该比较合适吧。
“你们年轻人还真会玩花样啊。”孙雅娴笑笑。
水开了,迟玉才发现并没有可以用来招待人的杯子。她急忙把她的水杯清水洗了一遍又用开水冲了一边,心想应该可以将就着用一下吧。
“不好意思。”迟玉将一杯水放到孙雅娴跟前的茶几上,然后尴尬的站在一旁,伸手摸了摸脖子。
“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孙雅娴笑笑,“快坐下,阿姨啊闲得慌,就出来走走,没想到就遇到你了。”
“嗯。”迟玉笑笑,在一旁坐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你光着脚没关系吗?”
“没事的。”迟玉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双手撑在沙发上,浑身不自然。
孙雅娴双手放在膝盖上,一手摸弄着另一只手上的翡翠戒指。迟玉比她想象中还要沉默,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她是过来人,脸皮厚,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无聊的话,迟玉却也一一应和着。
“今天晚上是你去南南那里还是他过来?”孙雅娴笑盈盈的看着迟玉,目光里藏着几分急切的情意。
“他过来。”迟玉并不确定。她没有发出邀请雅南风也没有要死皮赖脸的来这里。总之——她忽然意识到她可以不用一个人老死的。她有雅南风,他说过要跟她一起组建家庭。像是死刑犯得到了赦免权,她勾着嘴角笑了。
对于迟玉的反常表现孙雅娴看在眼里,满心疑惑。
“平时你们都在哪里吃饭?”孙雅娴问道。
“我会做来吃。”迟玉如实回答。
“这么厉害啊。”孙雅娴眉开眼笑道,“我还以为你们经常吃外面的东西呢。说实话啊,南南一个人在外面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身体。一个男孩子总没有女孩子会照顾自己,胡乱吃点,搞坏了身子。”
迟玉没有接话,她并不知道雅南风以前是怎么吃的。
屋外天色渐暗,雅南风却还没有回来,孙雅娴看了一眼手表问道,“南南几时回来?”
“快了吧。”迟玉也不知道他的时间,只好搪塞。
两人又尴尬的坐了一会儿,也没见雅南风回来。
“不早了,阿姨也该回去了。”孙雅娴起身准备离开。
迟玉也站起来,没有挽留,巴不得她快点离开。“我送阿姨去车站吧。”
“哦,不用,司机在面外。”孙雅娴笑笑,走出屋子。院门口果然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迟玉送她上车,望着车子消失在视线里才深深的呼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