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云意在叫自己,逐兰赶紧转身快步朝她走了过去。
“有水吗?我渴!”
耷拉着眉毛云意可怜兮兮的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逐兰。
逐兰脚下一顿差点把自己绊倒,睁着眼睛看着云意在理解她话里的意思,等她明白后,在云意期待的目光里残忍的摇了摇头。
“回殿下,奴婢没有带水。”
出来得匆忙完全没有顾得上,而且她真的不知道云意会说那么久,往年最多也就半柱香不到的功夫就能说完,结果今天硬是说了半个多时辰。
微风拂面,云意的裙子被风吹了起来,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用“你仿佛在和我开玩笑”的眼神认真的看着同样认真的逐兰,希望她刚才是在逗自己。
然而,虽然感受到了云意眼神里的怨念,但是逐兰还真的没有能力凭空变出一杯水来,她只是个死士,不是死神。
“那好吧,我们回宫,回宫喝水。”
“可…殿下您昨日答应了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现在午时已过,我们若是再不去…只怕会被人说闲话,还可能见不得太后娘娘的面就被嬷嬷给打发回来。”
咔吧一声,云意的小心脏碎了一地,她一脸懵逼的看着逐兰,半晌没有开口。
“是今天吗?我怎么记得是明天。”
“回殿下,的的确确是今日,您昨日已经和五公主殿下约定好的,凤栖宫里永寿宫更近,我们若是再不出发,怕是该迟了。”
把目光从逐兰的脸上移到地上,云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出去。
“走,去永寿宫。”
大不了多忍一会儿,去太后娘娘那里喝好茶也是一样的。
……
到了永寿宫,经宫女通禀才进了正殿。
“意儿给皇祖母、墨妃娘娘请安。”
走到跟前儿,悄悄地理了理裙摆,对着在楠木小塌上的妇人莹莹一拜。
太后微微抬了抬手,在其身后捶背的玉手停了下来,墨妃恭恭敬敬的收回手立于一旁。
看着在台阶下跪拜的主仆二人,太后抬抬眼皮,并没有坐正身子,依旧慵懒的吩咐身边的人。
“平身,赐座。”
“意儿谢过祖母赐座。”
低着头,云意再次谢恩,她从没有从这个被她称为祖母的女人身上感受到过一丝一毫的亲情,这个人是她的祖母,更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
“你今儿个怎么想到来给哀家请安了?平日里你不都不出门的吗?”
“看来是孙儿最近太懒惰了,让祖母觉得孙儿不勤奋。从今儿个起,孙儿一定每日都来给祖母请安,到时候祖母可不要嫌孙儿碍眼。”
身着暗红色宫装的太后这才慢慢的把目光投向了云意,倒是没有责怪她的牙尖嘴利,毕竟也是自己家的孩子,聪明点也没什么不好。
“你去了国子监几个月,现在倒是愈发的伶俐了,看来这书还真是没有白念。”
“那还不都是祖母深谋远虑,如果不是祖母让孙儿再回国子监,只怕孙儿这辈子都是原来那个傻乎乎的样子。孙儿多谢祖母。”
“罢了,只怕你心中还是怨着哀家的,毕竟整个宫里只怕再找不出一个比你更懒的人,最近你身子如何,可有再不适?”
“多谢祖母挂念,孙儿近日身体还算安泰,太医说比往年要好许多,想来是祖母和父皇的威严帮孙儿震慑住了那些邪神,以至于身体越来越好了。”
“你这孩子,还真的是突然开窍了,竟然这般能言善道,看来国子监还真是个好地方。”
说到这里,太后收了收唇角的笑意,正色道:“你还小,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先养好身子,太医开的药要按时服用,切莫耍小性子。”
“孙儿谨记祖母教诲,定会按时服药。”
见云意的态度很诚恳和谦卑,太后满意的点点头,伸手去端小案上的茶杯,结果柔夷刚从宽大的衣袖里伸出来,杯子就被送到了跟前儿。
弯着细腰的墨妃在太后的注视下笑得很淳朴,嘴角微微上扬就像是看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那样的温顺、敬重。
给墨妃投去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太后接过茶杯,有杯盖浮去表面的茶叶,送至唇边,朱红色的唇微启,倒是完全看不出已经是花甲之年的人。
云意也一直佩服她这个祖母的保养能力,简直秒杀很多现代的美容护理技术,就那张没有一点褶皱的鹅蛋脸,哪里像是已经做祖母的人了,最多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风韵犹存还带着寻常女子所没有的凌厉与霸气。
陪太后喝了会儿茶,再与墨妃寒暄了一会儿云意和云笙两姐妹就打算告辞了,结果在行礼里被太后叫住了。
“小八,明儿个就是你的生辰了,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云意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太后会这样问她,她以为她的皇祖母已经忘了明儿是她和皇兄的生日,看起来她老人家似乎也没有忘。
见云意直愣愣的看着太后,云笙忍不住在心中为她着急,这么好的时机这么可以犯傻呢!
手臂上传来的痛感拉回了云意的意识,下意识的看向了身边的人不明白这皇姐为什么要突然掐自己。
天知道此时云笙有多想直接拍云意一巴掌,这个时候为什么要看她,太后好不容易开金口了,这种机会真可谓是千载难逢。
感觉自己再继续愣下去,她的好姐姐的脸部神经就该奔溃了,云意把眼神从云笙那张为了使眼色而快要抽筋的脸上移开,看向了在主位上的女人。
“回祖母的话,明儿个是意儿和皇兄的生辰,让祖母挂念了。”
“那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但凡你说得出口,哀家定要人给你寻来。”
虽然太后立了flag,但是云意却不想顺杆子往上爬,谁也不知道太后她老人家是不是只是说说而已,礼物哪有提前一天准备的。
“回祖母,意儿什么都不想要,在这后宫里,意儿吃穿不愁,平时还有祖母、父皇长辈们的关心和疼爱,意儿什么都不缺。”
“你倒是个懂得知足的人,难得啊!难得这后宫还能有一个懂知足的孩子。”
不知道高高在上的太后为什么突然惆怅起来,但是云意确实什么都不想要,因为她想要的…这些人都给不起,那些是需要她自己去谋划、去掠夺的东西,这些人不但给不起,更不会愿意给。
“你们先退下吧,明儿个哀家定会差人把赏赐送去你母亲的出云阁,你们到时候也不必来谢恩了。”
“意儿先替母后和皇兄谢过祖母,祝祖母**金安!”
这些客套的话,太后已经听过无数次,现如今却觉得有些腻了。
和两个孩子聊了那么久,她的身子也有些乏了。疲倦的挥了挥手,云意和云笙识趣的行礼告退。
“是,殿下可需奴婢去寻个椅子来?或是殿下移步到那小亭中歇息。”
云意看向了逐兰所说的小亭子,那边的风景似乎也很好,烟波浩渺湛蓝的湖水表面像是镀了一层细小的水晶,在阳光下泛起的每个涟漪都是那般的晶莹剔透。
“也好,我这个身子也不便长时间站立。”说着就转身向亭子那边走去,逐兰敛下心神跟了上去。
在逐兰将石凳擦干净后,云意坐了上去,右手托腮歪着脑袋看这一汪湖水,“逐兰,我最近是不是太懒了些,现在连大皇姐都不稀罕和我说话了。”
“殿下每日早早的到凤栖宫给皇后娘娘请安,还常在出云阁里看书识字,怎会懒呢?”
云意笑了笑,她每天也就只能请请安,看看书,绣绣帕子了,这日子过的她都开始怀疑人生了,退休是不是来的太早了些。
“听说三皇姐在百花宴上以一首《长宁辞》艳压群芳?”
“回殿下,三公主不光在作诗上大放异彩,一曲《梅枝俏》也让闻者涕泪。”
“那父皇应该会很看重三皇姐了吧?”
逐兰四下看了看,凑到云意的耳边说:“听凤栖宫的秋棠姑姑说,皇后娘娘有意为三公主请封。”说完,又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躬身站好。
“那我是不是该提前给三皇姐准备贺礼了?毕竟大皇姐也还没有被册封呢!”她的这个母后啊,看来是想为云笙数了一个挡箭牌了。
“奴婢觉得公主可以开始准备了,不知公主想送什么礼?”
“帕子,本宫只会做帕子。将来除了给父皇母后还有皇祖母送贺礼,其他的娘娘公主,我通通只送帕子。”
逐兰的嘴角不自然的抖动了几下,她百分百肯定公主是故意的,不说珊瑚玛瑙,也应该送些珠钗步摇吧,怎么可以送帕子呢?
“逐兰,你是不是在笑话本宫?”
“奴婢不敢”
“不敢就好,你们啊都太在乎钱财了,没有通过那句话吗?礼轻情意重,虽然我送的只是一个帕子,但是那也是本宫自己绣的,怎么可以和凡品相提并论。”
“殿下说的有理,是奴婢愚钝了。”
云意得意的笑了,后宫大抵是要开始热闹了,现在景贵妃娘娘的侄女自进宫后就圣宠不断,说是独宠亦不为过,一路晋升现已经是庶三品的墨妃娘娘了。
且这位墨妃娘娘似乎和自己的姑姑并不亲,整日围着太后娘娘转,宫中上了年龄的人皆知太后宠爱长公主云湘是因为她和太后曾经的女儿碧阳公主有几分相似,而那位公主笄年一过便被送往启月国和亲了,上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云意完全没有印象。
而这位墨妃娘娘据说比长公主还似当年碧阳公主,因此在宫中宠爱不断的长公主现在也快要失宠了,若是此时皇后故意越过长公主给三公主请封,恐怕三公主接下来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云意爱看戏,因为这后宫女人太多,每个月不来几场大戏,她都会觉得这不是后宫的正常打开方式。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她自己不想演,就只能看别人演,或者说让别人演。
“逐兰,我们回吧,我想母妃了。”
逐兰立即弯下腰扶起了云意,她们没有走太远便看见了几个行色匆匆的宫人,见到她们也没有行礼就那样跑了。
“站住”
宫人听闻逐兰的声音停了下来,“不知这位姐姐有何吩咐?”
云意看着面前这个完全没有认出她来的太监,她是不是活得太低调了,若是她的几个皇姐站在此处,必然已经跪下了一排人。
“你们这是去何处啊?”
“你是何人?”勿怪他眼拙,而是云意通身的穿戴和打扮也就只比刚入宫的小宫女好上那么一点,且她面色泛白旁边的逐兰都比她更像是主子。
“大胆,这是我们陈国的八公主殿下。”
太监吓得立马跪了下去,口中还一阵求饶,“奴才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主殿下恕罪。”
看着这一堆又是磕头,又是求饶的宫人,云意有些头疼,真想给他们来粒寸言丹,太聒噪了些。“罢了,你且起来回话。”
“多谢公主殿下不杀之恩”
云意看了一眼仍然保持着大宫女气场的逐兰,示意她冷静些。她什么时候杀过人?为什么这些人慌成这个样子?
“本宫不想为难你,本宫只是好奇你们这是去哪里?”
“回殿下,奴才是墨妃娘娘宫里的初二,刚刚娘娘回宫后身体有些不适,便差奴才们去太医院请太医。”
“那你们快去吧,是本宫的错,耽误你们了。”
“奴才告退”
等那几个宫人跑远了,云意才幽幽开口,“墨妃娘娘怎么会突然身体不适?”
“殿下,等太医替娘娘诊过脉了,殿下便可知晓了。”
云意心里有了猜测,却不能肯定,在这后宫之中那么慌张的去请太医,无非两个原因要么是重症,要么就是怀上了。不过,不管是哪种结果,都能让这个后宫再热闹一下。
回了出云阁,走到那棵在这后宫之中已经傲然屹立了近百年的银杏树前,仰着头发呆。
“殿下怎么了?”
云意吧嗒嘴说:“我在想,我什么时候可以吃上这棵树结的果子。”
逐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怕云意怪罪又迅速站好,“殿下若是想吃果子了,奴婢差人去去内务府问问,若是有便给殿下拿来。”
背对着逐兰的云意低下了头,看着地上的枯叶觉得有些晕眩,待眼前不再发黑才慢慢摇头,带着几分稚气和傲娇,“本宫只想吃这棵树结的果子,其他的不要!”
“奴婢明白了”
“你不明白,好了我们进去罢,不然一会儿皇兄该回来了,看见我在这里闲逛必然又要说我懒惰。”
一看见那个坐在贵妃椅上的女子,云意便激动的跑了过去,“母妃,意儿回来了。”
萧妃放下手中的经卷接过贴身宫女递过来的蚕丝帕子,温柔的给云意揩拭额头上的细汗,“去哪儿了?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晚。”
“没去哪儿,从皇后娘娘那里回来时,路过常乐亭,见那湖水甚是美丽就一时起了赏景的心思,忘了时间还望母妃恕罪。”说是还望恕罪,可她的脸上却不见一丝愧疚与不安。
萧妃有白葱般的指尖点了点云意的小鼻子,笑着说:“你啊,就算今日母妃责罚了你,你只怕也不会往心里去,我又何必耗神呢!不过以后若是去湖边,切莫一个人去,逐兰虽能保护你,你也当自己留心。”
“孩儿明白,以后一定离湖远一些,毕竟我可是标准的旱鸭子,掉下水了飞都飞不起来。”她也知道水边向来是消声灭迹的好地方,虽然她贵为公主,可是在这个乌烟瘴气的陈国皇室里,也不是每个公主都能活到及笄礼,乃至出宫嫁人。
“意儿饿了吗?”
“饿了,可是意儿想等皇兄回来一起用膳,母后饿了吗?”
被女儿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心口暖暖的,萧妃摸着云意的小脑袋瓜说:“母妃不饿,我们一起等你皇兄回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宫人传报,“娘娘,七皇子已经回来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看着宫人躲闪的神色,萧妃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云意疼的皱眉却不曾出声,同样在等宫人给一个答案。
“只不过殿下的脸上有淤青,衣裳也有些起皱了。”
“殿下人呢?”
“殿下说先回寝殿更衣,很快便来给娘娘请安。”
“本宫知道了,你先退下。”
“是”宫人弯腰行礼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见着萧妃脸色愈发的凝重,云意有些担心,“母妃,皇兄马上就来请安了,您先别生气。”
发现自己吓到孩子了,萧妃的手微送,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母妃没有生气,母妃只是担心你皇兄的伤势。”
待云颢来时,云意已经卖萌好一会儿,感觉如果皇兄再不来,她就要演不下去了,萧妃不常生气,平时对待宫人也是和颜悦色,所以一旦生起气来就很吓人。
“颢儿给母妃请安”
“起身吧,你且过来,让母妃看看你脸上的伤。”
云颢没有躲闪,走到萧妃面前,只是脸上有些许愧疚,“孩儿让母妃忧心了。”
“和母妃说说你这伤是怎么来的罢。”
“儿子不小心摔了一跤,没有大碍。”
“你当母妃比你妹妹还傻吗?你们兄妹两个都这般喜欢摔跤?”
无辜躺枪的云意默默地把脸看向了别处,她以为那件事已经翻过去了,现在看来并没有!
“母妃别问了,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嬉戏罢了,没什么大碍,过些日子就好了。”
萧妃敛下心神,然后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意思是这个任务交给你了,不要让母妃失望。
云意装傻充愣一阵眨眼,摆明不想接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不过在母妃越来越“慈祥”的笑容打压下,她屈服了。
用膳时,听见宫人来报,说是墨妃娘娘有喜,陛下要赏赐六宫。
萧妃笑了笑给儿子夹起一块鱼肉,“墨妃还真是好福气,进宫几个月便已喜得皇嗣,看来四妃之位终于可以齐满了。”
云颢不动声色的吃掉了碗中的鱼肉,这算是对他不听话的惩罚吗?
云意刚想在心里得意一番,面前的银碗里就收到了母妃的“赏赐”,看着那绿油油的素菜,她的脸也有些绿了。
这是被迁怒了吗?她嗔了一眼自己的皇兄,若不是他打架,她也不用吃自己最讨厌吃的茼蒿。
在两个孩子互相的嫌弃中,母子三人用完了午膳,萧妃带着宫女出了殿门去院子里走走,把空间留给那两个有悄悄话要说的孩子。
一般也不会有学生用这种理由来逃避上课,所以夫子并未多想。
“去吧,若是严重了,就去看看太医。”
“学生明白。”
对着夫子抱拳行礼之后,孔楠玉就抓着那个快步离开了学堂,出门就开始巡视周围,猝不及防和云意的目光撞了个正好。
“殿下找草民何事?”
见四下无人,云意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一把抓住孔楠玉的手腕往屋后走。
“魏颐言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让你去寻魏一宁。”
站在墙根上,孔楠玉看着那枚躺在云意手中的玉佩,心中满是疑问,可当他的目光不小心扫到云意的裙子时,他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他受伤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云意才发现自己的腰带下方有一摊血迹,大概是之前搀扶魏颐言的时候沾染上的,可是现在却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他受伤了,不可以找太医,你带着这个玉佩去找魏一宁和大夫。”
说完,见孔楠玉还站着一动不动,云意直接掰开他的手把玉佩塞到了他手里。
“快去,迟了魏颐言就救不活了。”
话毕,狠狠的推了一把孔楠玉。
孔楠玉这才从魏颐言受重伤的消息中走出来,从着云意一点头就带着有些慌乱的步伐往外走。
看着孔楠玉匆忙的背影,云意咬咬牙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是去无言阁的路,她需要去保证魏颐言能撑到大夫来。
走到无言阁,开锁的时候却一直很难把钥匙插|入锁孔中,她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在紧张,一直在颤抖。
进了院子,直奔主屋。推开门走去魏颐言所在的里屋。
“魏颐言,你别睡着了。”
她一边试图唤醒他,一边努力把他身上的衣服解开。曾经柔软舒适的面料,现如今已经被凝固的血液变成了厚厚的板子,有些丝线还和伤口粘连在了一起,为了不给他造成更多的损伤,她只能一层层、一点点的扯开他的衣服。
看着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她的手停了下来,先不说最新的几道疤痕,就是那些已经愈合很久的陈年旧伤也让她心惊。
走到一边的架子上,取了盆子倒上水,把帕子打湿再拧干,然后一点点的清除他身上已经干涸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