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见她兴奋的有些过头了,云笙忍不住出言敲打她一番,“意儿,今儿你可不要到处跑,集市上人多,且都不知道你是谁,你要是乱跑很容易被人推了踩了。”
“皇姐放心,意儿懂,我不会往人多的地方去,意儿想给母妃带些小玩意儿回去,再去放一盏祈福的河灯。”
“嗯,看上什么便买什么,今儿我让闻墨准备了一些碎银子,大概是够了。”
“不用皇姐的银子,意儿自己带了的,都在逐兰那里,逐兰你快拿出来给皇姐看看。”
云笙看着逐兰拿出来的几个金叶子觉得头又开始疼了,“闻墨,把钱袋子拿一个出来给逐兰。”带着金叶子逛集市,这是不怕被人惦记是吗?
逐兰收下了闻墨递过来的钱袋子,不动声色的把两个钱袋子都放回了衣袖里,然后跪着行了礼,起身后就看见自己家小主子一脸的得意,心中不知道是该心疼五公主,还是该心疼自己。
到了永安街,几个人就下了马车,云意的手一直被逐兰攥在手心里,两个人也不是公主和宫女的打扮,看起来更像是姐妹多一些。
顺着前进的人群,慢慢的就到了一个卖面具小摊上,云意拉着逐兰就往前凑,指着一个夜叉的面具说:“我要那个,最凶神恶煞的那个。”
逐兰有些无语,别人家小姑娘不都是喜欢可爱一点的像小兔子什么的,为什么她家小主子却喜欢凶神恶煞的夜叉,虽是无奈,却还是拿出钱买了下来。
云意试着戴在脸上,但是却始终戴不好,只好一手牵着逐兰,一手举着面具防止它从脸上掉下来。
“逐兰,我们去看看那边的杂耍吧,猜灯谜什么的就不要去了,反正我也不喜欢灯。”
“好”虽是满口答应,但是逐兰清楚的知道云意不是不喜欢,而是不会猜,以往宫里猜字谜她都猜不出来。
“逐兰,皇姐是不是去了别处了?”
“五公主去猜灯谜去了,想必是要赢一个漂亮的花灯回宫。”
“哦,我还是喜欢杂耍多一点。”说完就拽着逐兰往前走,逐兰也是好久没有看见云意这么有活力了,平时都在装傻,只有带上面具才敢放肆的撒泼、欢笑。
可是……很快她们就笑不出来了,云意抬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为什么她往哪边走,这个人就往哪边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挡住了她的视线。
但是她又不好让人家给自己让一个位置出来,抬头委屈的看了看逐兰,逐兰也有点手足无措,她们来的太晚了,杂耍摊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了围了不少人,偏偏这些人的个子还都不小,难道她要把云意抱起来、举高高?
“算了,我们去别处吧,明年我们早点来,抢个前排的好位置。”如果她非要看,逐兰肯定能有办法,可是她也不想太麻烦人了,毕竟是出来玩的,不是出来找罪受。
离开杂耍摊,没有走几步她就又被人挡住了,看着面前这些个公子哥儿,云意后悔没有给逐兰也买一个面具,逐兰的长相不是说倾国倾城,那也算是上乘姿色。
逐兰不想搭理这些人,她的任务是保护云意不出任何差池,所以她抓住云意的手就往边上走,哪知对面的人却不愿意就这么放她们离开。
看着面前的几个登徒子,云意很想动手,大过年的就这么讨厌,真是世风日下。
“娘,爹爹好像还在前面等我们,我们快走吧。”
云意的这一声娘,别说是对面的几个男子,就是逐兰也委实被吓到了,她低头看着云意见她冲自己眨眼,只好拧着脖子陪她演下去,“对,那我们快过去吧。”说着就拉着云意从那几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公子哥儿之间走了过去。
算是逃过一劫的云意才刚松一口气,就又被人拦住了,看着面前戴着和她同款的夜叉面具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眼熟。
魏颐言看着云意藏在面具小一直打转的眼珠子,心中有些想笑,今日本是不想出来的,被魏一宁烦得不行了,才答应出来走走,哪知竟然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逐兰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手里就空了,公主到了别人怀里……,她主子被劫持了。
“魏一宁,陪逐兰姑娘到处走走,一会儿我便将人送回来。”
这个清润的声音……直接把逐兰和云意都给劈傻了,“魏颐言,你放开我,你个流氓,登徒子。”
魏颐言看了一眼怀里瞎折腾的人,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厮,然后抱着云意走开了。
逐兰想跟上去,却被魏一宁拦了下来,“姑娘可是想在这里与在下动手?”
逐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若是在此处动起手来,难免不会把动静闹大,也很难避免被熟悉的人看见。
见她迟疑了,魏一宁便趁热打铁,“我家少爷说了,一会儿便将殿下送回来,姑娘何不在这里多走走?”
云意在魏颐言的怀里挣扎了好一会儿,结果一点用都没有,反而因为太激动引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魏颐言抱着怀里的小丫头,把她的下巴放在自己肩膀上,一边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四处张望。看见不远处的一个混沌摊后,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他一手抱着人,一手拿起桌子上做工粗糙的茶壶倒了一碗水,端起来自己先抿了一口,觉得不算凉就把她的身子转了过来,把碗递到了她嘴边。
云意端着碗就是一阵牛饮,一边喝水,一边还向上翻着眼皮留意着他。
他把两个面具放到桌子上,对着站在一旁的老板说:“来两碗混沌”好歹喝了人家的水,什么都不吃岂不是太过分了。
等她喝完水,就把碗从她手里拿开放回桌子上,因为从她现在的状态来看,她很难不把把碗扣在他头上。
“你放开我,不然我叫人了。”
“出来多久了?”
她把头转到一边,不想配合他的问题,却又被他转了回来,看着面前的手,她想也没想就一口咬上去了。
第一次被人咬,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怕伤到她也就不敢直接甩开她,等她自己松口后,才收回自己的手。
“解气了?”
“没有!你为什么总是和我过不去?”这人太莫名其妙了,她又没有得罪他,干嘛总和她过不去。
抓住马车的手不断收紧,云意抿着唇心中有些不平静。
“刺客抓到了吗?”
“没有”
“上车,这里人多眼杂。”
逐兰不动声色的睨了一眼四周的公子小姐们,扶着云意的手肘让她上了马车。
坐进车里,云意低头拍了拍自己的裙摆,襦裙向来容易沾染尘埃,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逐兰上车后放下帘子便跪坐在云意身边,最近主子和魏公子的关系有些微妙,所以她现在还难搞清楚主子究竟在想什么。
“今日在漪香阁,万宝侯世子唐彦丞设宴,请了魏国公府的两个嫡子,林尚书的公子林思威等人喝酒听曲,席间几名西域舞女突然从腰间抽出软剑行刺在座的几人,魏公子为唐世子挡下一剑,现如今生死不明。”
“刺客是舞女?怎么逃掉的?”
云意捏着手里的珊瑚珠子漫不经心的问逐兰。
似乎是没有料到主子会把重点放在逃走的刺客身上,逐兰诧异的抬头看着云意,结果对上了云意的眼神,她又快速的低下了头。
“回殿下,当时漪香阁乱做一团,受伤的公子并不止魏颐言一人,刺客在京兆尹赶到时就从慌乱的人群中逃走了。”
云意转着珠子的手停了下来,把光滑红色珊瑚珠子丢回了一旁的镂空鎏金雕花楠木小盒中,一手把盒子盖上,抬着头看着身边的逐兰问道。
“没有死人?”
“有,世子身边的小厮,漪香阁的几个下人在乱斗之中丧身。”
“行了,我们回吧。”
逐兰点头之后敲了敲平整的木板,下一秒响起了鞭子抽打的声音。
马车前行的很慢,所以里面的人也都坐的四平八稳,云意一直闭着眼睛把头靠在松软的枕头上,许久不曾说话。
就当逐兰以为她是真的要休息时,却听得她开口说:“如果可以,去打听一下魏颐言究竟伤到了哪里?如果有些冒险那就不必去了。”
双手交叠于腹间的逐兰看着一直闭着眼睛的人,点点头无声的应下了。
知道魏颐言受了重伤,本该拍手称快的云意此刻心中却无半点喜悦之情,她不知道魏颐言的这步棋究竟是为谁而下。
万宝侯唐家,宫里的四妃之一的德妃就是唐家的嫡长女,德妃之子二皇子可是这宫里最年长的皇子,魏颐言这个时候和唐家走到一起,他还真是闲天下太平太久了不成?
魏府,东南角的小院儿里下人们进进出出,一盆盆血水从里屋端了出来,让路过的人都不禁猜想:魏家二房的那个纨绔少爷是不是真的熬不过去了。
这次连魏家老太太也亲自过来坐镇,无论她有多不喜欢魏颐言的母亲,但魏颐言却是他们魏家的后人,还是二房唯一的嫡子,这要是去了,岂不就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