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吗?”在宫外,他也不好一口一个殿下的叫着,若是被有心人听见,那遭殃的可就不止她一人。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我大姐心仪你,若是她看见我和你待在一起,她会不高兴。”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她倒不是那么的排斥他,当然即使没有这个原因,她依然排斥他,因为他知道的太多。
她稚嫩的声音听得他很想笑,却又怕刺激到她让她更别扭,只好低头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叫心仪吗?”
她感觉自己被鄙视了,谁是小丫头,她明明都十岁了,再加上她上辈子的年龄能给他当娘亲。
“我……不懂,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一直和我过不去?我们之前见过吗?”
这个问题真的困扰她很长时间了,第一次见面他就偷走了她的帕子,第二次虽然他见义勇为救了她,但是他第三次的行为就把之前攒的好感全刷没有了,第四次她就被他劫持到了现在。
她不想还有下一次的见面,鬼知道还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
“不曾见过”
“那……你是因为秦家?”除此之外她真的想象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此人反常的行为。
她外祖家虽然已经没落了好些年,但是那好歹也是曾经是世家之一,哪可能那么容易就倒下,所以……能让他盯上她,大概也就是那个原因。
“不是”看着身边的人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揉脸,他觉得这个元宵甚是有趣。
“客官,馄饨来了,请慢用。”
今天在这个小摊儿上吃馄饨的还真不少,掌柜的忙的虽然忙得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但是那眼角的笑意却是愈发明显,客人多,收入也就多,这一年也算是有了个好的开始。
她看着他推过来的馄饨,棋子大小的馄饨圆乎乎的飘在清亮见底的汤水里,粗糙的黑色瓷碗在烛灯的照耀下竟显得有几分韵味。
汤的味道窜进了鼻子里,让她有了想吃的欲|望,但是她却没有立即拿勺子,毕竟在宫里生活了好些年,吃东西都是格外小心。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个,等快凉了才放入口中,在此过程中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与周围人吸溜吸溜喝汤的声音形成了不小的反差。
吃掉嘴里的馄饨,他从袖口里拿出帕子轻轻地擦拭了一下嘴角,骨节分明的大手让她不禁看呆了。
她一直羡慕手长得好看的人,虽然算不上手控,但如果一个人的手长得很好看,那她肯定会多注意人家一些。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却不吃东西,他放下帕子看了一眼那碗还在冒着白烟的混沌,问道“你是要我喂你,还是要我帮你试毒?”
发现他伸手过来似乎是真的要喂她,一直缩在袖子里的小手赶紧窜了出来,虚掩在自己的碗口之上,防备的看着他,紧张的解释道“我…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吃你的。”
等他再次低头用餐,她才开始捏着勺子品汤,虽然不比宫里的东西来得精致,确实是更加有生活的味道。
待她吃完一碗馄饨,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些碎银子给了放在桌上,起身从长凳与木桌的间隙里走出来,然后把手伸向了她。
“要么我牵着你,要么我抱着你。”知道她不喜欢被动,所以他给她选择的权利。
她气得想踢他,这叫选择吗?分明是在让她在被蛇咬和被虎吞之间选一个,分明都是死路一条,只不过就是看是否有全尸而已。
他不知道她的内心活动有那么多,只是见她盯着自己的手掌都要盯出个窟窿了,才把手放了上来,几乎在她手放上来的瞬间他就收拢了手掌,宽大的衣袖滑落下来,遮盖住了两人牵着的手。
他走得很慢,至少一直没有让她感觉到吃力,在他的帮助下终于带好了面具,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的注意力渐渐的就从被他挟持的事情上转移到了周围欢闹的人群中去。
见她一直盯着前方那个杂耍的摊子,他低下头墨色的眸子隐匿在面具的阴影之下,“你想看那个?”
收回自己的目光,仰着头看着他认真的点头,由于太认真差点把面具甩出去。
下一秒抓住自己的手松开了,面前的人突然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
“……”如果没有面具,她相信对方一定可以看见她一脸懵逼的表情,不是说能牵着就不要抱着吗?这是什么情况?人与人之间最基本都信任去了哪里?
知道她会不解,所以他干脆自己解释,“以你现在的个头,即使前面的人都蹲下,你也什么都看不见。”
“……”她感觉自己的血气在上涌、在翻腾,这种想杀人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虽然没有体会到站在巨人的肩上的优越感,但是她体会到了在别人臂弯的——别扭,以至于她根本不能静下心来看表演。
“不喜欢?”
“比我想象的要差一些。”除了喷火的那个节目稍微有亮点以外,其他的都蛮普通。
“把这个投到那边的锣里,我带你去别处看看。”
看着他手心里的碎银子,不知道他一个公子哥儿怎么还能自备零钱出门,付钱这种小事儿不都是小厮做的吗?
从他手里拿起一个指甲盖儿大小的碎银子,瞄准那边的铜锣把银子扔了出去,见银子稳稳的留在了铜锣里,她松了口气故作轻松的拍了拍手看着他。
哪知他根本没有在乎这种小事,抱着她就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她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样子有多蠢,她竟然向他求表扬?她需要冷静一下。
“我要自己走”
“你又不重,而且这条街上鱼龙混杂,若你走丢了被人拐了去,我岂不是担上了杀头的大罪。”
听了他的说辞,她趴在他肩膀上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真当她是三岁小孩儿不成,若不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偏偏还不能一下子恁死他,她早出手了。
“你和扶舟认识?”好吧,他承认自己还在纠结这件事,那天他有去旁敲侧击的问过魏扶舟,但是他说是第一次见公主,而且同样也很好奇那后半句的诗是什么。
花了至少五秒钟她才想起来魏扶舟是何许人也,一想到他那张脸她就觉得心口疼,像是小时候心疾犯了那般疼,“我和魏公子不认识”
“是吗?那为何让你的侍女打中他的膝盖致使他摔倒,你那天是跟着他出去的。”
她觉得这人忒讨厌了,故意找她的麻烦也就罢了,占她便宜、拿她东西她也就忍了,可是为什么要往她伤口上撒盐,简直是叔可忍、婶儿不可忍,于是忍无可忍的她做了一件让自己后悔了大半年的事。
脖颈上传来的剧痛差点让他把怀里抱着的人扔出去,她竟然咬他,还是脖子!
他觉得自己也需要冷静一下,自幼都不曾被什么人咬过,今儿遇见她还没有半个时辰就已经被咬了两回,谁来给他解释一下皇家公主为何如此不走寻常路。
泄愤完她自己也傻了,慢慢的松开了牙齿,生怕他一巴掌拍死她,哪知他什么都没有说就站在那里,也没有偏过头来看她,但是她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场不如刚才那样和气了,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他不发难,她也不好主动开口,小手捏着自己的袖子把他脖子上自己留下的口水擦掉,看着那清晰的齿痕,她知道自己这下子是要遭殃了。
他站了很久,准确来说是迷茫了很久,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最后只能是抱着她继续往前走。
她现在只求哪里来条地缝让她钻一下,实在不行给她来道闪电劈一下也行,只要能让她从这尴尬到死的氛围里走出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