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的欢声笑语延续到学校,一路伴随着我们的脚步飘散在铺了白雪的路上、花圃和草地上。尽管我只是倾听,但尹亮学长和孟夏带来的欢乐总让暖暖的笑意写在我脸上,期间我总是不经意的测过脸看欧阳旭日的表情,他一如既往的冷,脸上没有表情的变化,似乎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与这个世界无关。
我有了一个愿望:想在弹奏琴时看到你总是冷冷的脸上浮现温暖的笑。
欧阳旭日总在给我机会,哪怕文艺部其他部长因我不合群而拒绝采用我时他也一贯坚持。他依旧辛辣而冷漠的批评和指导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他是对我恨铁不成钢,还仅仅只是喜欢将对别人的沉默发泄在比他更沉默的我身上而已。
有时候我依然会想:我还是不适合人群,不适合社会。人间的世界如此吵闹和喧嚣,真不适合我,也许只有家人、大肉包、安安和尹亮学长才能接受我吧。
一个对人过敏的病态小孩,在某些被欧阳旭日骂的狠的时刻,我会这么认为。
5月,学校和邻校有大型的联谊活动。晚会文艺汇演是联谊方式之一,文艺部和全校各个系部为晚会做了充分准备。这是展示校园风貌的时刻,我们必须比邻校更突出,这既是校领导的命令也是文艺部成员们的意愿,所以这场晚会必须是成功的。
从4月初晚会筹备开始**和方俊就一直不同意让我参唱闭幕歌曲《相亲相爱一家人》,我当然也并不打算参与,当我准备说“我不参与。”的时候,欧阳旭日凌厉的审视着我,虽然他并未说话,但我从他的眼神里听到了“我要你去,曾艺苒。”的话,我必须去。
“我··想唱好这首歌,我会努力的,柴··副部长。”
“真气人!!!进部门都半年了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插腰叹了叹气望向欧阳旭日
“那是压轴的场合,满操场近万人,那样的场面你能坚持在舞台上吗?而且高潮部分还有烟火,那样的吵闹和你不是格格不入吗?”方俊抱手在一旁劝说着,“她不适合!欧阳真的。”方俊补充到。
“我决定了。”欧阳旭日留下这句冷的没有温度的话出了文艺部办公室。**和方俊叹气互动着表示他们的无奈,他们抬眼看了看我,既不屑也无奈的撇了撇嘴,**说“曾艺苒,你真的不行!”然后怀着同情的表情和方俊对望,离开办公室。
······
晚会在2个小时120分钟之后开幕,我依然紧张的如同没有上过舞台,没有任何一点舞台经验般的瑟瑟发抖。那个我渴望站上去的舞台是我的惊恐之源,它令我害怕而向往,但向往远远不敌害怕。
我换好了表演礼服、画好了舞台妆,一切准备就绪的我在舞台下手脚发凉。我掏出手机看了看,距离晚会开始还有1小时58分,距离我的演唱时间还有4小时25分。我抱着着自己发凉的双臂看着为晚会匆忙的人,不知道是看的入神还是紧张到忘了自我,以致安安叫了我好几次我都没有察觉到。
“艺苒,又神游到哪去了。”安安叫了我好几声都没应她之后,她拖着晚礼服优雅而不失性感走到我身旁,安安轻轻的抱着我,用舒服而令人安心的声音说:“艺苒,我们是在音乐森林而不是在人类世界哟。所以闭上眼睛唱你的歌就好,我和孟夏都想听到你的声音了。”
一股温热的液体流遍我全身,我僵硬而冰冷的身体慢慢的温暖而灵敏起来,我轻轻的握着安安光洁的手臂,把头靠在她膨大的礼服上,“我想逃!”我说。
“逃?哈哈哈,艺苒你终于开始叛逆了呢。青春来的真迟呀,不过你总算开始像正常人了。站上去吧,你是属于舞台的,站在上面才能发光发热。”
“谢美女,赶快回来!最后一场排练。”安安的男伴远远的招手并快步跑来接她回去,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转过身看着莫大的操场,身体再度发凉。
当人山人海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的从舞台前方传来时,我浑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脑袋也一片空白。有没有我都没关系的,我真的不行。这样的场合,害怕人的我,患有自闭症的我果然··真的··不行。
······
晚会不失精彩的平稳进行,并没有因为我僵硬在那挪不动没有上舞台而受到影响。我不能再留在文艺部了,晚会完美落幕大家都散去时我在孟夏搀扶我回去时想着。
“曾艺苒,你真的不行!”再听到这话时是我自己内心发出的声音。
“出去!”第二天当我抬脚准备踏进文艺部办公室时,欧阳旭日背对着我说。“没有调整好自己,卸掉了眼镜与耳麦就无法站在舞台上,如果依然还是如此的你,那么你不用再到这里来了。”欧阳旭日补充着。
“我··不想离开,部长···让我在试一次吧?下次,下次··一定不会。”“滚!”
欧阳旭日之所以这个时间会在这里一定是为了对我说出‘出去’和‘滚’,是为了打断我将要说出请求给予机会的话。平常的这个时间从没在文艺部里见过他,所以一定是这样的吧。
听了欧阳旭日的穿心骂言后,我怔了怔,抬起的脚一点一点地挪回门外。我竟然都听懂了呢,他表达的愤怒和厌恶。“对不起!”我向背对着我的欧阳低头说着,然后舔着滑到嘴角的泪转身离开。
“欧阳,太狠了!打自己的脸怎么能如此用力了。排除她的性格因素,曾艺苒真的是音乐天才了。”**背起吉他走到欧阳旭日身边锤了锤他的手臂说着,“是我说了不该对她说的话,我说她不行。”她继续补充。“只是这点打击而已,不是吗?”“那倒是,碰上你算是她的灾难吧。”“也许是福音了。”“欧阳,你是认真的?你认真的时候真让人觉得可怕了。”**说着再次锤了锤欧阳旭日的手臂出了办公室。
尹亮在寝室里怒瞪着欧阳近半个钟了,但欧阳旭日完全无视尹亮的幼稚行为,依旧按部就班的做着医药化学的习题。20分钟后欧阳旭日合上了书,然后顺便把厚重的书本砸向尹亮。
“呀!痛啦。”“盯着我快一个钟了,你没变闪光眼吧。”欧阳旭日说着给尹亮递眼药水“你太对不起我了,阿旭。”“什么?”“你伤了小成人,穿心之伤。”“你什么时候把**都收买了?”“我的魅力只要是雌的物种都没办法抵抗。宇宙第一帅--尹亮!”“额,窗外的雌蛤蟆对你发情了,用你的帅气征服它吧。”“靠。”于是两人打斗的呼喊声伴着窗外传来的蛙鸣声此起彼伏。
梦碎了,世界随即坍塌。言语是可以伤人的,表情也是。坏人!!!我在笔记本上写着,泪水滑落到上面,晕染了不大的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