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多送路路到东城返回来,先是在绸庄和裁缝铺里转了一圈,就回到娘的住处,一眼看见春香在和娘聊着什么,不由一愣。
“春香!韩大哥!”二人相互喊了一声,春香便起身告辞。
“大娘,韩大哥,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春香!什么意思吗?见着我就走哇!”韩多一句话,把春香说得不好意思地笑了。
“韩大哥,说什么呢?我今儿是真的有事,改日见面,我们一定好好聊聊。”春香笑着离开了。其实,春香并非有什么事,而是不想与韩多再有什么瓜葛,都这么大岁数了,与他之间又必定是个无言的结局,何必呢?也该定下心来,一心一意过日子了。
韩多如今也并非有什么非分之想,当初都没有,何况现在呢?他只是想叙兄妹之情,毕竟曾经彼此倾心爱慕过,甚至可以说,现在依然相互牵挂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了呢?只是未想到,他们已经一年没见面了,今日春香见他,竟然连话都不愿说,这是他所承受不了的,也无法理解。
韩多就这样想着想着,只觉眼前一黑,忽悠一下,幸好他有心里准备,双手即刻抓住了身边的椅子。
“多儿,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韩多娘看儿子的神情不对,赶忙问道。
“啊!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睡不好觉,脸色就不好。”
“那你现在赶紧去睡会儿,闭着眼睛歇会儿也好哇!”韩多娘又说。
“娘——”韩多喊了一声娘,眨巴眨巴几下眼睛,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吧!”韩多娘看出了儿子的心思,才这么说。
“娘,不知春香生没生孩呢?”
“还没呢!”
“还没——呢?娘,那你说说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怎么回事?这个,你得问她自己。不过,春香说了,他要去医馆看看,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啊——这就好,岁数也不小了,也结婚好几年了,早该有个小孩了。”
次日清晨,小刚买过菜送回饭庄,便领春香到医馆看大夫,刚好冯大夫在那,春香见了就说:“冯大夫,我们可是慕名而来找您看病的,您可得多费费心。”
“你们放心好了!医者仁心。请姑娘把胳膊伸过来。”诊过脉,冯大夫问道:“你是不是经常闭经,没个准确的规律。”
听冯大夫一说,春香好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儿,竟然未敢抬头看大夫,只是“嗯!嗯!”了两声,冯大夫根本没注意她的表情,又继续说道:“你之所以几年没怀上,病根就在这,你有一点气滞血瘀,导致你经常闭经,这也许与你日常生活没有规律有关系。”
“什么是生活规律啊!我也饿不着渴不着的。”春香有些不解地问道。
“其实,你所说的,那都是生活的表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就是我们祖先的生活规律。夜深就得安歇睡眠,你睡眠不好,饮食也不规律,从而导致你月经紊乱,有时三两月,有时半个月,有时一年半载的都没有。我说的对不对?”
“太对了!你哪是什么大夫啊?”
冯大夫听春香这么说话,突然一愣,双眼怔怔地望着春香,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简直就是神仙啊!”
“这姑娘说话怎么大喘气,竟然把我吓了一跳。我哪是什么神仙啊!你也太高看我了。”
“那你怎么说的那么对?”
“我是大夫吗!姑娘,你听我说啊!这药吗!只能是三分治,剩下的那七分主要是靠你自己日常调理你的生活习惯,该吃饭时吃饭,该睡觉时睡觉,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这药吧!我这就给你开一个活血化瘀,行气通滞的方子。丹参、黄芪、红花......各三钱。”那冯大夫边说边写,写完了,递给了小刚。
俩人拿着几包药往家走去,一路上俩人边走边聊,似乎都有些为难。
“春香,你还要拿着药回临安吗?”小刚问道。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我看把这一个星期的药喝完再回吧!看看情况怎么样再做决定。咱们以后可别再熬夜做活了,白天辛苦点也行啊!”
“尽力吧!我也不想熬夜。可是小刚,你看爹爹腿脚不好,娘这几年眼神也不行了。咱们俩晚上不挑挑菜,不归拢归拢杂物,不备好第二天早晨用的吃的也不行啊!”
“我看这样吧!饭庄里再招个杂工,日落上工,次日清晨下工......还有,你回临安也不能再熬夜了。”
“我当然知道,就算我不听你的,我也得听大夫的啊!”春香调皮地说道。
一个星期后,小刚和春香又来到医馆找到冯大夫,冯大夫看了看说:“照比之前是强了一些,但效果不太明显,别急,慢慢来,再喝上一个星期的药,你自己也配合配合,千万别熬夜,按时吃饭,一定会好的。”
从医馆出来,小刚对春香说:“这回你一定得回临安了吧?”
“你说呢?不回也不行啊!已经在家待这么久了,还真是有些不放下临安那边。”
“那我就用马车送你,这回我可得好好看着你,大夫说了,三分治七分养,养不好,治不治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送我,饭庄怎么办?”
“饭庄里还有我爹娘,就让他们暂且辛苦几天吧!”
春香和小刚回到临安,第一时间就先到酒坊,酒坊里一切依然是井井有条,销售量也是稳中有升,这当然与酿酒大师的悉心照料,还有管事的面面俱到有直接的关系。由此看来,你用真心对待别人,别人也会用诚意来回报你的。此时,春香的心儿自觉不自觉地升起一种由衷的欣慰和满足。
“小刚,酒坊,我们大可放心,我们赶紧回去看姥姥吧!”
姥姥见春香和小刚回来了,已经在炕上躺了几天的姥姥即刻坐了起来,问道:“香儿呀!香儿,这次回金陵你怎么待了这么些天?是不是生病了?”
“姥姥,我没生病。”
“没生病就好,那就告诉姥姥想吃什么了,姥姥也好让他们去买。”老太太说着,用手指着她身边的那两个佣人。
“姥姥,我什么也不想吃,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大夫说了,平日里粗茶淡饭,偶尔来一点荤腥的就行;只要做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好。”
“香儿呀!这么说,你还不是去看了大夫,跟姥姥说说,你得的是什么病啊?”
“姥姥,我都说了,我没病了。姥姥,您不是一直想要一个重外孙女吗?我跟你说,我是想要孩子了,所以去看了大夫。”
“大夫怎么说,快跟姥姥说说,别让姥姥着急了。”
“大夫说我没什么病,只是平日里生活没规律,只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准能生个健健康康的宝宝。”
他们聊着聊着,王妈李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子菜,都是春香爱吃的,一碟子酸辣粉里透着红油红椒海带丝,上面还点缀着几颗嫩绿的生菜叶,让人一看,就有食欲。
还有糖醋鲤鱼,外焦里嫩,红烧排骨,香味扑鼻,再就是一些必备的青菜。接下来,王妈又端来两盘点心,所谓吃得全,才算吃得好;吃得全,才能身体好。不然春香的姥姥八十多岁了,体格能是这么如此的健朗吗!
“小刚,香儿,这些菜,你们俩还算喜欢吧?”姥姥问。
“太喜欢了,只是辛苦了王妈李妈。”小刚说道。
“是啊!你们俩也过来一块吃,也好品尝品尝你们自己的手艺。”
王妈李妈面面相视,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上桌。
“王妈李妈,没关系的,就像平常一样,平常不都是你们两个陪着我吃吗!今儿也得照样陪着我,你们不陪着我吃,我吃不下啊!”姥姥说道。
“王妈李妈,你们过来呀!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说不定或许我们天天都在这吃饭呢!”春香说道。
“那倒是我们所希望的,我们都喜欢热闹,你姥姥更喜欢热闹。你不在这几天,姥姥总是念叨你们。”王妈说道。
“呵呵呵!我姥姥就是这样,就是不嫌闹。对了,姥姥,酒坊怎么样?没有什么事吧!”春香问。
“没事,他们每日都把收入的账单子和银票拿给我,从来没错的。”姥姥说道。
“我们那是遇到好人了,酿酒大师,还有那个管事真的很不错。”
“管事是我从娘家带来了,我对不起他呀!为了我这个酒坊,他终生未娶啊!”姥姥说着,竟是老泪纵横地流了满脸儿。
“姥姥,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你何必还那么伤心?”
“香儿呀!可要好好善待人家啊!他就像是我的儿子,他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无儿无女,无依无靠的,将来你可别冷落了人家呀!”
“姥姥,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
“正因为姥姥相信你,才把酒坊交给你。如果你将来有了孩子,我就更加高枕无忧了。因为我们酒坊要世世代代传承下去,要为民造福,为国创收,也可为自己获得收益,其实也是一件挺有意义的事。”
“姥姥,您想的和我想的一样,我也是这么想的,人生一世,总要做些什么,做些对国家对人民有益的事,其实也是人生的一大乐趣。”
“哈哈哈!”姥姥笑了几声说:“真不愧为是我的外孙女,跟她的姥姥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