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建章宫的门口,刘辩有一丝茫然。大雪之中,独自一个人站立企图希望严寒迫使自己冷静。
凭借外科医生的强大自制力,让其看起来从容自若。只是唯有刘辩自己才清楚,内心深处的震撼是多么强烈。
连续二十四小时高强度的手术之后,一觉睡醒却发现到了东汉末年。
史侯、皇子辨。
脑海里的这两个词,令刘辨心中生出一抹寒意。刘辨心里清楚这两个词到底代表了什么,那是死!
东汉王朝倒数第二帝,在位月余的少帝刘辨。一想到这里,刘辨嘴角就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来。
《史通·称谓》:“天子见黜者,汉魏已后,谓之少帝。”
一个被罢黜的天子,唯有死而已。
望着眼前的鹅毛大雪,刘辨心里生出一抹寒意,那怕其见惯了死亡,也淡定不住。别人死与自己死,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死道友不死贫道,就是这个道理。刘辨不是圣人,自是做不到太上忘情。
“大皇子,陛下有召。”
身穿貂裘的刘辨,于天地融成一色。用冰天雪地的彻骨冰寒,来宣泄内心的震动。
……
声音中气十足,一员身着银色甲胃的将军,稳步而进。其每一步落下,都以相同的距离,不长不短。
其人雄壮,亦步亦趋间漫天大雪退让。仿佛连天地为之震动,铺天盖地的大雪竟然给来人让出了一条通道。
“嘶。”
这可不是冻的,而是刘辨压不住心中的震撼。这已经非人力可为,超出了刘辨的认知。
仙?
还是神?
虽非御空而行,却亦令自然摄服。这一刻,刘辨才发现这个天下,与自己预料之中的有些不同。
“带路。”
轻喝一声,刘辨目光中正。没有理会来人心中的疑惑,刘辨的声音隐隐约约有些颤抖。
这不是激动,而是害怕。
“咦!”
王越自是察觉到了刘辨的变化,只是眉头轻皱,随之便舒展开来。皇宫大内有气运金龙守护,邪魔外道是断然不敢于此夺舍重生的。
……
殊不知,正是这个普天之下公认的真理,让刘辨躲过了一劫。
一国皇子被夺舍,这根本就是耻辱,是不死不休的滔天之仇。不到万不得已,没有那一个修士,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一国之力,举族信仰!
这是滔天的因果,夺舍皇子就算是大罗金仙都忌讳非常。因果一生,道行难进。举国亿万人,这个因果太大了。
“吱。”
“吱。”
“吱。”
……
行走在尺许厚的雪地,王越的脚印始终保持着不深不浅,雪没鞋帮,就再也不得寸进。
唯有身后的刘辨,留下一行散乱的痕迹。踩踏着雪地,发出吱吱的声响。
“这还是三国吗?”
看着王越一路走来,刘辨越发震惊。这中年人根本就不是凡人,踏雪不入,每一步深浅皆同,越想越觉得震撼。
两个人,一大一小,一前一后。行走在通往未央宫的路上,心思各有不同。
……
对于中年人的手段好奇,然而其却一直都未曾发问。重生,这是自己最大的秘密,刘辨不敢轻易开口。
“殿下,陛下让你进去。”
“嗯。”
朝着中年人点了点头,刘辨从容自若而进。经过半天的磨合,这一刻其脸上竟然有一丝风轻云淡。
“辨,求见父皇!”
脸上的风轻云淡可以装出来,然而内心的忐忑却无法压制。面见之人,乃这具身体的生身之父。
一个不小心,就会察觉自己这鸠占鹊巢的冒牌货是假的。面对一国之君的震怒,面对一个父亲的震怒,刘辨这一刻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刘宏相召,作为皇子其不得不前去。躬身于未央宫门前,刘辨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辨儿,你在害怕?”
声音霸道,其中又有一丝中气不足。那是一种底蕴不足,强自逞能称强的虚弱。
“禀父皇,孩儿昨日闻太师之言,深感我大汉天下危在旦夕,今日立足未央宫,不由得心生害怕。”
刘辨的声音,颤抖之中包含着一丝不安。虽然其下意识地隐藏,却瞒不过刘宏的双耳。
“嗯。”
一声落下,便是没有了下文。刘辨躬身于殿前,不敢有丝毫的异动。此刻其看起来镇定自若,殊不知后背汗衫早已经被打湿。
这是三国,而又不是想象中的三国!
刘宏纵然历史名声不好,终究是一国之主,其拥有的手段与鬼谋又岂会简单。更何况一个侍卫就能落雪不能近身,可想而知作为一国之主的刘宏,又有多大的神通。
一国之主,亿万人的主宰。刘宏又岂是表面模样,其肯定不会是那么简单。
……
武道神通,上参天机,中治皇朝,下理地势。武道一途,明辨古今是非。一道气机,参天地玄机,断人前世今生。
“咯吱。”
……
未央宫的大门,吱呀而开。刘辨立足于门口,迎面扑来一股气息,仿佛九天神龙般堂皇,又有一丝九幽地狱的森然。
“呼。”
汗衫被汗水打湿,刘辨咬着牙顶着压力向前。这股气息乃一国天子的帝王之气,是一朝气运金龙的沛然莫御。
同时其中存在着一丝冤魂,四百载大汉,万千宫女被杀,无数朝臣流血,这是冤屈所致,罪虐的根源。
“蹬。”
第一步,刘辨神情紧张,如同面对凶恶猛兽,一股如临大敌的感觉便升了上来。
“蹬。”
第二步落下,一股浓郁的帝王之威弥漫而来,端的霸道无比。
“蹬。”
第三步落下,对面气势为之一收,巍峨的如山的磅礴压力,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后背浸冷汗衫,时刻提醒着刘辨未央宫的凶险。
……
“大皇子殿下,陛下有请!”
“嗯。”
轻轻顿首,刘辨脸上浮现出一抹恭敬,一步一顿,走进了未央宫中。
“辨,见过父皇。”
大殿之中有风吹动,仿佛一直都存在,灯火摇曳,刘辨一眼之下便看到了三千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