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外面日暮夜将来,杜安菱酒楼里多留心。
她知道要走了,也确实准备走了——面前的李南笙更是着急,急着回家比杜安菱还着急。
她不想失约。
毕竟晚了些回家可能意味着下一次不那么好离家,杜安菱深知小姑娘顾忌。
听来那倒地声音,是撞到了柱子倒桌上。少许酒留在衣衫上,看着显得有些脏。
“妳别急。”
杜安菱见状开口。
“妳都这么样了,怎么骑马回去?”
她说着,看见小姑娘眼里悲伤。
悲伤?
“我爹说了,我晚回去一次就免了我男装出行的权利——他真的这样说过!”
李南笙说着很是伤心,看着杜安菱眼中含泪。
“我以后可能真来不了了!”
……
这样吗?
杜安菱听来这话语,深知那说的也不是不妥当——可真要李南笙不来,杜安菱觉得自己不怎么好接受。
那应该怎么样?
只能赶时间回去了。
“要不我送妳归去?”
她问起,看见李南笙连连摇头——“这样不行,杜娘子送我回去,再要归家就更迟了!”
她带着抱歉神色,杜安菱看了叹气。
终究还是个少女,放任她男装出来的父母也真是舍得放下心。
杜安菱只感慨她家庭,给了她这样好一个机会——不过这机会就要逝去,说什么也伤心。
“妳不用推脱的。”
杜安菱说。
“我家近,回去花不了多少时间——倒是妳,真舍得日后不再来吗?”
杜安菱质问般抛出话题,看到李南笙犹豫后摇头。
“杜娘子,你不必要这样做的!”
她虽这样说,却扶着栏板走向楼梯——“妳还是自己回去吧,我缓一缓再回。”
依旧是不舍得牺牲别人!
……
对这情景,杜安菱不知自己该哭该笑。
李南笙这样固然是为他人着想的,可终究让杜安菱不满了。
“南笙——妳不用这样拒绝的。”
杜安菱说着对上李南笙目光——她的酒还没有完全醒,此时眼里终究是有几分迷糊的。
可更多的是一种不甘心,一种锐利。
“我不用拒绝——杜娘子好心,我心领了。”
“不过——我真不想劳烦妳!”
她便松开了扶着栏杆的手,一步步踏下楼梯表示自己清醒——却一脚踩歪伤到脚踝,楼梯底下横着倒下表情痛楚。
回过头,看着杜安菱的目光变了。
带着些胆怯,好比做错事的孩童。
……
“妳!”
杜安菱看了心里跟着一痛,到楼梯脚蹲下来将人扶起。
“杜娘子,对不起!”
她扶着杜安菱缓缓站起,单脚跳着向酒楼门口——“这下还真要麻烦妳了。”
“没事,不麻烦。”
回复她的是杜安菱这样字句。
她看着杜安菱,杜安菱看着她,目光交流胜过千言万语。
“没什么大事吧。”
杜安菱问,她点头。
“不过是崴伤了,十天不用就可以好的。”
“实在是为妳添乱了!”
……
说着不仅仅是道歉,李南笙扶着杜安菱出了门口。
“杜娘子?”
她开口问着,等来她目光。
“我是不是——是不是有点让妳看不起?”
看不起!
杜安菱摇头,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开口问询。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因为我老是逞强。”
她垂下头。
“我知道自己喝不了太多酒却跟你们喝,喝到头昏脑胀不省人事。”
“我知道要日暮归家却不知节制,桌前醉倒不知时间。”
“我明明清楚自己这样子平地走路都会摔跤,却这样逞强导致崴伤脚!”
她说着,里面多少否定。
“我是不是让妳想要嘲笑了?”
她问,看着杜安菱眼睛——从她眼里读的出多少少女心事,杜安菱只觉得自己有些两难。
她应该怎么开口?
这实实在在是一大难题!
……
“妳不必这样说!”
扶着她到了马边上,杜安菱开列出小姑娘优点。
“妳会骑马——别人不会。”
“妳识字——别人不会。”
“妳大胆——别人多胆小。”
“妳知道为我考虑——这很好!”
杜安菱说着给她一个反问——“我怎么会嘲笑妳?我怎么能嘲笑妳!”
说着,对着她眼睛。
“妳为什么那样想?”
李南笙犹豫了——要问她为什么那样想吗?
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
蹦蹦跳跳到了马厩,看着那高大马匹多发愁——她看着杜安菱,眼里带着请求。
“可不可以?”
她问,杜安菱笑。
“妳不用问——自然行。”
却翻身跨上自己马匹,伸出手搭上李南笙手臂——“妳上来吧。”
上来?李南笙扶着柱子明白杜安菱心思——“同乘一马去我家吗?这会不会有些不大好!”
她这样顾忌惹来杜安菱笑,她问句“什么不好”,却是拉住她光洁手臂。
“妳这样子就别再逞强了——我都怕妳再从马背上掉下去!”
杜安菱担心不无道理,李南笙听了垂头更深。
“是,我确实不该逞能来……终究是我连累了妳。”
说到这时候忽而抬头,眼里带上些哀求色彩。
“不过——杜娘子,如果我爹问了今天事,记得帮我美言几句!”
上了马的她绞起手指,显然紧张心不定。
“我知道这又是给妳添事了——可我真不想被关在家里面。”
“哪怕只给一个月出去一次,也是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