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什么想和你说的。”木榆枋冷冷道，眼眸也暗了下去，说着就要绕过明臻自行离开。
“是和明桐有关。”明臻说。
木榆枋收回刚要迈出去的脚步，冷冷的扫了眼他，问：“和桐儿有关？”
明臻的五官和气质都较为强势，嘴唇横成一道线，看着木榆枋，在清楚看到他眼中的敌意后低声叹息，刚想开口要说原因，木榆枋就直接拔出了勾月剑架在他脖子上。
一股浓重的血味钻进鼻腔，明臻下意识嫌弃的蹙眉，别过脸去。
“你对桐儿又做了什么？”这一句木榆枋是直接吼出来的。
明臻一愣，眼眸波光晃动，他和木榆枋关系一向不好这他是清楚的，只是没想到提到明桐，木榆枋下意识里居然是他会害明桐。
明臻觉得有些可笑，他脸上的表情仿佛三尺寒冰一般，冷到了至极，他说：“你应该清楚这一点，榆枋，舅舅就算是动手杀了你也不会杀明桐。”
“呵，那陆潜呢？你作何解释？你以为你能撇清干系吗？”木榆枋几乎咬着牙说出来的。
明臻皱眉：“我今天来是为了和你好好说话的。”
“我们之间无话可说。”木榆枋收了剑。
“我知道木容儿的下落。”
“……”
“明桐也知道。”明臻不打算隐瞒了。
木榆枋眼睛睁大了一瞬间，又迅速垂了下来。
明臻自嘲的笑了笑：“榆枋，我今天告诉你这些只是不想你步入我的后尘。”
“我和你不一样。”木榆枋有些烦躁了，他其实一点也不想知道木容儿的下落，对他而言木容儿是生是死都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所以最好的就是一开始就不要知道。
“她死了，死在我的怀里。”
木榆枋：“……”
明臻冷笑：“我赶去了战场，看到她一个人闯进了战场，拿着一根琉笛同千军万马交战，身中数刀，血染红了她的白衣，可是她却不肯倒下。”那个时候，他只能看到战场上闪烁的绿光判断她的方向，却怎么也靠近不了她。
白日里的战场很残忍可怕，鼻息之间都是血腥味，她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一身白裙上是各种污血。
“凤栖梧桐放弃了她，我赶到时刚好看到她被人从身后捅了一剑，通她的人是她最好的姐妹。”
明臻突然觉得可笑。
当年木容儿和木存弄游历江湖时曾经救下了私奔的李双儿东戒深，李双儿长年没有见过光明，摘下了白绫后眼睛也落下的病根，是木容儿尽心尽力的陪在左右治好的。
那个时候的木容儿很单纯，还和李双儿相约好了，等圣女之期结束，两人就一起再次相约此地，携手看遍江湖各地。
那时候她拒绝他，就是因为她说：“等卸任之后，我要看遍江湖然后回到邺臣山陪伴师父师娘。”
她可以和很多人计划未来，除了他。
明臻觉得有些讽刺可笑。
木榆枋皱眉：“你和我说这些作甚？”
明臻从回忆里抽身，看向木榆枋时眼底也没那么冷漠了，他说：“舅舅不希望你步入我的后尘。”
“不会的。”木榆枋说。
明臻愣了一下。
“我和你不一样，明桐爱我可是姑姑她不爱你。”木榆枋冷冷的说。
他的话无异于是锋利的刀刺在明臻心上。
明臻笑了笑：“榆枋，别那么自大，舅舅知道你其实也在害怕的。”
“我有什么可害怕的？”
“你怕失去她。”明臻也不绕弯子，直接明了地点出，“越是害怕，就越像是手中握不住的沙子，只要一收紧，就会消失不见，被风吹散。”
“你想说什么？”木榆枋的语气已经不仅仅是不友好了。
明臻苦笑：“你太像我了。”
“……”木榆枋咬牙，没有接话，就算他嘴上否认，在他心里他也不得不承认明臻说的对，他和他太像了。
“十年前我没能救下心爱的女人，十年后，在无风崖我也没能救下她的女儿。”明臻转过身去，迎风面向远方，目光垂下，看着无风崖下的桐关河，惆怅道：“当年，姐姐就是从这里跳下去了。”
木榆枋握紧拳头，骨节之间发出嘎吱的声音。
“这些年，我和你的关系的确不太好，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是我和你才是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明臻侧首看向木榆枋，他的白发被风吹乱，面无表情，语气冷淡，“我永远不可能真正的害你。”
木榆枋磨了磨牙槽。
“榆枋，你真的觉得自己有能力保护明桐了吗？你真的决定自私的将她留在你身边了吗？”
“你当初，为什么要派陆潜绑架桐儿。”木榆枋抬眸，眼眸中只有冰冷和幽黑，垂散落下的发丝在他脸上打出一层阴翳。
明臻收回目光，脸上的表情出现波动，许久，他吐出一口浊气，有些自嘲的开口道：“为什么呢？”
“这是琉笛，若是有一天，凤栖梧桐，南泉需要她了，就把这笛子交给她。”
“找到我的女儿，照顾好她，若是她不愿意也别告诉她南泉国的那些事，说我自私也好，我想让她开心快乐。”
明臻闭眼，低声叹气：“可能是因为我答应她了吧！”
“姑姑她……是希望桐儿回到南泉国吗？”木榆枋垂眉，心底没有主，有些慌张。
明臻定定的看着他，仿佛有那么一瞬间，木榆枋的脸和木存弄那张脸重合了起来，他下意识别开脸去不看他。
“告诉我，姑姑她死之前都对你说了什么？”木榆枋整个身子都开始忍不住战栗，心底升起不安。
“她说，她希望自私一点，别让明桐知道南泉的事。”
“所以，当初让桐儿吃下失忆药的人其实是姑姑？”木榆枋眼前一恍惚。
他早该清楚的，失忆药是樛木独创，木容儿是樛木最得意的弟子，她肯定是会制药的。
从她带明桐去凤栖梧桐树下开始她恐怕就做好了让明桐替自己赎罪的打算，明桐是她和桐远唯一的孩子，是她凤栖梧桐不忠的证据，她让明桐替自己赎罪其实无可厚非。
只是，死之前她突然间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跟自己一样，被冷漠的禁锢在凤栖梧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