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齐家,之所以摆在治国、平天下之前,定是有一定道理的,自古家宅不宁者,其官运都不会亨通。如果连家都治不好,又如何让陛下相信你有治国之才!随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家里人都不遵从这家规,那这个家不就乱套了!
增加几两月例虽只是个小事,但却坏了府里的规矩,倘若这次不遵守规矩,您放纵了,那么就会有下一次的不遵守规矩!俗话说,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父亲自然是比我懂的。若是太师府传出宠妾灭妻的事儿,恐怕对父亲的仕途也没有什么好处吧?父亲还觉得这是小事吗?”
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轻喘了几口,又咳嗽了两声,这体质果然是不行。她只得喝了口茶,缓了缓。
孙太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心中惊呼,这真是我的女儿?!她何时竟变得如此厉害了?!以前连句话都不爱多说的,而且也没见她读过那么多的书啊,怎么说气话来一套一套的?
他第一次如此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儿,眸光坚定,虽身体有些弱,但说话气势十足,很有感染力。他甚至在心中反思,是不是以前对她关注的太少了?何时变得这般能说会道了?简直比朝中的言官还要厉害几分。
再说她所提的事,仔细考虑一下,确实很有道理,他斟酌再三,沉声道:“既是如此,以后还是按照定例来,赵姨娘月例二两,菲姐儿二两,铭哥儿三两,此事不必再提。”
郑夫人看着赵姨娘那瞬间灰败的脸,心里总算解了口气,心知现在不是泄气的时候,应该再接再厉才是。
她低笑一声,又不急不缓地说道:“还有一事需要老爷给个说法。当初我嫁进太师府,带了好些嫁妆,都放在库房里,为的就是以后怡儿出嫁了,好给她添妆。可不知是谁给了赵姨娘的权力,让她可以随便动我的嫁妆!若不是今日让怡儿去清点,不知再过多少时日,就被人给搬光了,我的嫁妆可不是用来给姨娘装点门面的!”
孙太师闻言,脸色青黑一片,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满脸怒气地看着赵姨娘,“说话!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姨娘心知大事不妙,当即跪到地上,声泪俱下地道:“老爷,我错了。但我做这些,都是为了太师府啊。当初我爹六十大寿,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去库房挑了一件沉香木镶玉如意。我真不知那是夫人的嫁妆啊,我只是为了不给太师府丢脸,才想着送个好一些的礼物。
至于那其他的,我是看铭哥儿快秋闱了,需要准备一些笔墨纸砚什么的,就去库房拿了两件。菲姐儿的珠宝首饰,还不是因为她及笄了,需要经常出去和其他官家小姐聚会,怕她太寒碜了,被别人看不起,那不也是丢太师府的脸吗?老爷,我真的不知那是太太的嫁妆啊!”
孙太师听完,当即大怒,拿起桌上的杯子就扔了过去,“你还有脸狡辩?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生了个儿子,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什么东西该碰,什么东西不该碰,你不懂吗?你学的女戒都扔到哪里去了?你还是个母亲呢!”
郑夫人与孙佑怡互看一眼,并未接话。
赵姨娘额头已经磕出了血,趴在地上嘤嘤哭泣,“老爷,我知道错了,以后定然不敢了,你饶我这次吧!你就看在铭哥儿的份儿上,看在我也是一心为了儿子和女儿的份上,饶我这次吧,老爷~”
郑夫人看了孙太师一眼,淡淡开口,“之前她毒害怡儿,害得怡儿一辈子都要疾病缠身,这笔账我还没跟她算呢。如今又随意盗取我的嫁妆,就算我再好的心性,也是容不得她的!既然是她们拿去的,自然要还回来,一件都不能少,那可是给怡儿的嫁妆,老爷,您没什么意见吧?至于赵姨娘,这样贪婪又狠辣的毒妇,我是再也不想在府中看到她了。若是传了出去,以后哪家还敢娶咱们府上的小姐,老爷您看着处置吧。”
孙太师之前因下毒之事,已经对赵姨娘不满了,没想到一个后宅妇人,竟如此狠毒!但是后来她苦苦相求,说是一时糊涂。且铭哥儿马上秋闱了,若是此时发落了她,定会影响铭哥儿的考试,也就暂且答应她了。没成想如今又出了这事,真是留不得了,“你也不必哭了,明日起你就去水月庵代发修行吧,如此歹毒的心,需要去佛门净地好好净化一下了。”
赵姨娘听了他的话,犹如烈火被冰雪兜头一泼,极大的恐惧窜上她的心头。忍不住开始嚎啕大哭,简直是肝肠寸断。但终究什么都晚了,所谓害人终害己,恶人自有恶报。
不过是过了一日,曾经威风凛凛的赵姨娘就被送去了水月庵,巴结赵姨娘的管事,或是被送出府,或是革了职,当真是风云突变。
都说这大小姐生了一场病,虽然身体变得病怏怏,但是性子却是雷厉风行,管事的一把好手。不过两个月,全府的管事都对她服服帖帖,下头的丫鬟、婆子更是不敢生什么小心思,太师府自此倒是变得格外平和。
一日,孙佑怡正躺在红木嵌云石美人榻上看书,听到红袖说郑家表哥来了。她在脑子里仔细搜寻了一下记忆,隐隐约约有这么个人。她从榻上匆匆坐起,起身太快,还咳了几声,“我表哥来了?郑嘉铭吗?”
红袖急忙走上前,帮她顺了顺背,轻声答道:“是嘉铭少爷,小姐以前未生病的时候,不是最喜欢和这位表哥一起玩吗?还经常女扮男装,跟他一起去街上逛,您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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