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婳低笑一声,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反而带着丝丝冰雪气,“哦,如此说来,就是你们自作主张咯?展将军是本宫的侧夫,堂堂的公主驸马,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将他打伤至此?!所有对他用刑的人,都各自去领二十大板,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你们自己的命了。本宫只是想让你们记住,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什么人可以欺负,什么人不能动一分一毫!你们可记住了,下次就不会如此轻易地绕过你们了。”
几个狱卒面如死灰,跪在地上不断地磕着头,“谢公主饶命,谢公主饶命。”
李婳再也不愿多看他们一眼,直接转头蹲下身子,欲将展其琛抱起,却被人突然拉住了。
杜允之走上前,轻握她的手,低声说道:“公主我来吧,其琛一个大男人你应该背不动。”
李婳轻点头,将身上的披风取下,盖在他的身上,跟在杜允之身后走出大牢。
到了门口,看着守门狱卒说道:“着人去跟父皇禀告一声,我先将驸马带走了,有空就去宫中见他。”
到了公主府上,李婳直接让人将展其琛送到了她的房内,看着床上伤痕遍布的人,心痛如绞。她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开始小心翼翼地帮他脱去血衣,心里一直自责着,是我不好,是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杜允之看着她小心的动作,怜惜的眼神,总觉得今日的她举止怪异,但具体哪里怪又说不上来。她眼中盛满悲伤,心中也不觉心疼,直接走上前去,轻轻说道:“婳婳,还是让我来吧,这有些污浊,别脏了你的手。”
李婳并未抬头,仍是小心地将沾着血的脏衣服剥下,这是因她而受的伤啊,自然要由她来处理。
玉嫩的手指灵活地穿梭,眉头紧锁,忽而喃喃说道:“允之,你记住,从今日起,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甚至比我自己的命还重要,永远不要让自己受伤,尤其是为我受伤,那样我会更心痛。不管以前待你们如何,但是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我的命。”
杜允之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看着她严肃的面容,眼中闪着心疼的泪花,正一下一下的将展其琛的血衣慢慢脱下。他不知她为何突然会如此说,但是她的话无疑让人心中一片温暖,好似暖阳洒在心底,春暖花开。
他凝目看她,心中暗想,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你突然变得如此,但既然你已经许诺,说我们是你的命,那以后就不要轻易再变,我也不允许你再将我们抛弃!
杜允之眸光微闪,攥紧了自己的手,转身走到丫鬟跟前,接过她手上的铜盆放在一边,又将白色的棉帕洗好,递到她手上。
李婳接过棉帕,小心翼翼地擦着展其琛身上的血污,看到那深可见骨的伤口,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一滴纯粹的琉璃色的泪珠从眼角滚落,又使劲地闭了闭眼睛。
她轻轻地将展其琛的头发一缕一缕地洗干净,又将他身上的每一处都擦干净,最后抹上药膏。这是曾经像天神一样威武地闯进她生命的男人,如今却像残破的木偶一样躺在床上,李婳越看越难受,小心地握着他的手,惟愿他能快点醒来。
李婳望着他,喃喃自语,琉璃眸子盈着凄楚的泪,等你醒来,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实现。你渴望征战沙场,那你就去做你的大将军,我会在公主府等你凯旋归来,我不会再将你困于这方寸之地了。
她静静地趴在床前,看到杜允之也在旁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心疼地说:“允之,你先回去休息吧,你肯定是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吧?脸都瘦了一圈了,你就听我的,去休息吧,否则我会心疼的。”
杜允之眼眸幽深,有亮光闪过,见她坚持,弯身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下一吻,“那你也要早点休息,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否则等其琛醒了,他也会不安的。”
李婳点了点头,看着他走出门,方转过头来,轻轻地哽咽着,“其琛,你快点醒来啊,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以前是我不对,是我不懂事,现在我是什么都想明白了。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就再也无所求了,什么状元郎我都不会再要了。”
她哽咽着,眼泪落在被褥上,正自昏昏沉沉间,只觉手心一痒,她忽然惊醒,低头一看,展其琛的手指确实动了一下!她有些欣喜若狂,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其琛,你醒了,对吗?”
展其琛感觉眼皮很重,似乎有人一直握着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细语,还带着小小的弱弱的哭音,有时甚至会有温热的液体掉在脸上。他不知这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想要睁开眼睛,却好似有千斤重。
他恍惚记起,他应该还在牢房里,嗯,怎么就忘记了,因为倾城公主惊马摔伤了,皇帝下令将他打入大牢。当时刚被用了刑,正在生死边缘,却好像听到一声大吼,然后似乎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滴落,朦胧中好似听到“婳婳”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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