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一起下来的还有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一个年约六岁,脖子中挂着长命锁,背后披散着漆黑的青丝,肌肤如雪,眉头弧线优美,面上带着笑,眼波盈盈处,忽近忽远。好像院中灼灼盛开的桃花,春光潋滟,霞映澄溏。
另一个也就两岁年纪,是个滴粉搓酥的女娃儿,穿着大红绉纱襦裙,眉目精致,可爱圆润,仿佛年画中走出的娃娃。
楚韵寒刚进屋,就被楚夫人拉住了手,“寒哥儿,你来了。”
傅思齐跟在身后,恭敬地上前行礼,“外祖母,外祖父,大姨母,二姨母,小姨母。”
傅璟雯迈着小短腿,直接扑进了楚承安的怀中,“外祖父,雯儿好想你。”
楚承安一听这话,心都快化了,抱着她就亲了一口。还是女孩儿好啊,知冷知热,贴心小棉袄。
楚夫人也看着两个孩子如此懂事,一张脸都快笑开花了。
楚韵寒看了几个姐妹,就让孙嬷嬷把两个孩子带出去了,旁边还有好多小孩子等着他们俩呢。大姐楚韵清的三个,二姐楚韵茹的两个,想想都头疼。
楚承安见妻子和女儿挤在一处有话要说,也就跟着走出去了,他还是喜欢和外孙外女一起啊。
转眼间,屋里只剩下楚夫人和姐妹四个。楚韵惜坐在梳妆台前,一身的凤冠霞帔,双眼盈着泪看着楚韵寒。
楚韵寒走上前去,将她搂在怀中,“都要嫁人了,怎么还是跟小孩子一样,不要再哭了,妆都花了。傅恒他很爱你,进了宫也不要怕,记得你还有我们呢。”
傅恒确实很爱楚韵惜啊,爱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之,那个芝兰玉树的少年终于找到了真正爱的人。楚韵惜进宫选妃,被封为皇后,进宫规格是最高的迎立,不是颁发一张圣旨的事,而是实实在在从宫外迎娶入宫。
期间还有纳彩、问名、纳吉、纳征、奉迎、合卺、庆贺、筵宴、祈福,每个环节都十分隆重。六礼俱全,十里红妆,迎立的皇后,是真真正正的元配嫡妻,足以见得皇帝对这个皇后的重视及喜爱。
楚韵惜穿着火红的嫁衣,额前贴着凤仙花钿,头发松松挽成朝云近香髻,正有几缕发丝垂在胸口,斜斜弯下来。眼中犹带泪光,趴在楚韵寒怀中,小声哭泣。
楚韵茹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背,“傻丫头,我们都在上京,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不要哭了,姐姐们会心疼的。”
楚韵清也走上前,捏着她的手,轻声说道:“惜姐儿乖,快别哭了,马上接轿的人就来了。”
楚夫人看着几个女儿,不觉欣慰,当初决定让楚韵寒女扮男装之时,怎么也没想到会有如今的结局,此时只觉人生圆满,以后就可以安心地含饴弄孙了。
楚韵寒听到外面的喇叭声,将红色的盖头给她盖上,坠下一道道流光溢彩的宝珠流苏,将楚韵惜的面容衬得仿佛一支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妖艳魅惑。她看着这个最疼爱的妹妹,柔声道:“我家惜儿真是越来越美了。”
其他几人相视一笑。
楚韵惜刚刚被接走,那边就有管家来报,说是齐王殿下来了。
楚韵茹闻言故意说道,“都那么些年了,王爷还是这么宝贝着你,寒儿妹妹你可真是掉进了蜜罐里。”
楚韵寒羞红了脸,站在一边未说话。
楚韵清走过去,伸手捏了一下楚韵茹的脸,“茹儿妹妹真调皮,又笑话寒儿妹妹,光说别人,你不也一样。”
楚韵寒跟几人告了别,又把两个孩子带上,刚出了院子,就看到傅以渐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
傅以渐看到她出来,立刻上前,将傅璟雯抱在怀中,拉着楚韵寒的手包在掌心里。
被忽略的傅思齐直接跳到三人跟前,小声说道:“娘亲,爹爹,你们知道我刚刚看到什么了吗?我和弟弟妹妹们一起去那边玩,看到一个疯婆子,神神叨叨的。我想到娘亲说的话,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我就带着他们都走了。”
傅以渐闻言眉头皱起,楚韵寒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走上前牵着儿子的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嗯,齐儿真乖,做的很棒。”
一家人说说笑笑,朝着府外行去。
忽一日,傅璟雯和傅思齐偷偷地躲在花园一角,小声地议论着。一个娇娇的奶音响起,“哥哥,为什么娘亲总是隔三差五的就生病,一生病就要躺好几日?都不能陪雯儿玩。”
似乎思考了一会儿,傅思齐安抚道:“妹妹,这你就不懂了,自然是因为身体劳累啊。先生不是说了,日劳其身,当休息之。”
傅璟雯昂着小脑袋,好奇道:“可是娘亲白日里除了坐着看书,也没有干什么啊,怎么会如此劳累?难道是因为我们俩让娘亲操劳了?”说着,就有些哭音。
傅思齐摇头晃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为什么,“嗯,娘亲或许是每日为我们和爹爹操心,身体才过度劳累。要不咱们去问问爹爹吧?爹爹最是疼爱娘亲,他肯定知道的。”
说着,傅思齐牵着傅璟雯的手,朝齐王的书房走去,刚进书房,就看到爹爹和娘亲一起在窗边小榻上看书,娘亲在念书,爹爹在听。他们走过去,傅璟雯抱着傅以渐的大腿,“爹爹,为什么娘亲总是生病啊?一生病就要躺好多日,都没人陪我们读书了。”
楚韵寒听了女儿的话,脸颊瞬间染上红霞,转头嗔了傅以渐一眼。
傅以渐伸手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发丝,笑着开口,“你娘亲那不是病了,是为了给你们生小弟弟和小妹妹,有些伤神劳累。你们不是一直想要个小弟弟和小妹妹吗,以后少去打扰你们娘亲休息,知道吗?”
傅以渐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傅璟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连连点头,傅思齐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楚韵寒都不知该拿什么神色看两个孩子了,直接把脸捂了起来。
傅以渐悄悄地牵起她的手,又抱起儿子和女儿,夕阳的余光穿透雕花轩窗照进来,染红了四个人的脸。
执子之手,惟愿白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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