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精灵王子凯尔萨斯虎躯一震，金色的头发都飞扬起来，在头顶上竖起一簇呆毛。
无知者无畏，作为这个世界最古老的种族之一，精灵对于世界的了解远超人类，当然更加清楚上古之神的可怕。
那是星球的寄生物，是血肉诅咒的源头，是所有生灵的敌人。
现在一个魔法学徒，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他们逃脱了上古之神的侵蚀？
你特么在逗我？
黄尚用平静的眼神，看着失态的精灵王子：“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凯尔萨斯心中的怒气与恶意翻腾，终究还是忍不住地道：“标新立异，巧立大名，看来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这话就很重了，连着克尔苏加德一起喷，黄尚却愈发确定，精灵王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古神渗透了。
那正好。
“凯尔萨斯法师既然不相信，何不与我一起去见一见安东尼达斯法师呢？”
“可以！”
两人向着塔顶攀登，很快脚下所踩的不再是台阶，而是一团团轻柔的云絮，由四大元素揉合而成。
凯尔萨斯无论走多少次，都感到赞叹，达拉然里面，唯一能让他心服口服的大法师，就是台阶尽头的白须老者。
“阿尔萨斯法师，很高兴你能过来，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安东尼达斯俯视着两人，目光主要落在黄尚身上，语气温和，眼眸深处却有厉色一闪而过。
显然，他已经发现了，在城中放火搞破坏的人，就是这位洛丹伦王子，之前还赞赏过的克尔苏加德学徒。
他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对方来了，那就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真的很合理，黄尚开口道：“安东尼达斯法师，我和导师遭到了上古之神恩……”
“别把那个名字念出来！”
刚刚说到一半，安东尼达斯的法术禁制就施加上去，直接禁言。
这老爷爷惊得，连白胡子都被拽掉了几根。
开玩笑，上古之神的名字都是一种侵蚀，能随便念诵出来吗？
黄尚一副萌新的样子，闻言才改了口：“我和导师遭到了恩恩恩的侵蚀，已经确定许多信仰上古之神的邪恶仆从，混入了达拉然之中，想要借我导师的名义颠覆达拉然，为了挽救我们热爱的魔法之都，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我们不得不做出这个痛苦的决定……”
安东尼达斯的神情变得无比郑重：“证据？”
“在这里！”
黄尚取出一个冥想盆，里面有克尔苏加德保存的想法和记忆，递给了安东尼达斯。
记忆是掐头掐尾的，没有之前通灵术的试验和死灵之力的窃取，也没有对爱猫的复活，那些后面再解释，这里的主要是魔法阵召唤出古神之力的场景，还有脑海中不断回放的悲惨记忆。
安东尼达斯开始观看，很快确定了，对方所言属实。
真的是上古之神恩……恩恩恩！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旁边的凯尔萨斯见安东尼达斯这么激动，立刻明白这位魔法学徒不是虚张声势，是真的带来了上古之神的消息。
作为活了六百年的年轻精灵，他的好奇心不可遏止地大涨起来，也将脑袋伸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他看到的不是克尔苏加德的记忆，而是直接看到了恩恩恩。
那血肉之山，那不羁腐蚀，那疯狂实质……
“小心！”
安东尼达斯率先发现不对劲，一层可以增强所有魔法抗性的法师护甲落了上去。
“啊啊啊啊！”
可凯尔萨斯已经发出惨叫，金发根根竖起，双手掐住太阳穴，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
他的精神力，本来是一轮金灿灿的太阳，现在太阳的轮廓边缘，却出现了一只只扭曲的触手。
一个拥有着与恩佐斯相似画风的怪物出现，触手和狂乱的眼睛是必配，这回还有着一千张嘴巴，其中最大的一张，正好将凯尔萨斯的太阳含在嘴里。
“千喉之魔，尤格萨隆！”
“不念诵名字的话，就是格格！”
黄尚冷眼旁观。
在轮回者的影响下，古神有提前挣脱封印的趋势，将触手探入人世，腐蚀一个个重要的剧情人物。
精灵王子凯尔萨斯是一位，洛丹伦的国王恐怕也……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种古神的影响，暂时处于一种邪念翻腾，性情偏激的程度，还没到直接疯狂或者沦为傀儡，现在的凯尔萨斯，是被激发的特殊情况。
“恩佐斯！！！”
凯尔萨斯的嘴巴里，发出歇斯底里的难听声音，音量不高，却像是无数生灵窃窃私语混杂在一起，抓心捞肺，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爬动。
这股声音听得就会让人发疯，正是尤格萨隆的特色，但恩佐斯并不吃这一套，挥舞着触手，直接朝着尤格萨隆的投影巨嘴里面刺去。
噗哧！
别看画面很魔法少女，这就是古神互掐。
上古之神虽然都是虚空大君的手下，是为了腐蚀艾泽拉斯星魂降临的，但混乱的本性使得它们彼此之间也在互厮。
所以恩佐斯发现尤格萨隆的气息吸附在凯尔萨斯身上时，所做的不是掩护同类，竟是直接揭穿。
我失败了，你也甭想好过！
“凯尔萨斯！上古之神！”
这下子可好，克尔苏加德的情况还没解决，这位精灵王子直接自爆，哪怕是安东尼达斯，脸上也像是打翻了染缸，五颜六色。
同样是六人议会，自己那个不合群的学徒克尔苏加德，平日里更是八面玲珑的精灵王子，都被古神之力侵蚀？
他与两者不说朝夕相处，也是时常见面，居然丝毫未有察觉，组织出了叛徒……
问题是这样的叛徒，还有多少个？
琴酒打来电话慰问……
“万幸发现了！”
“上古之神，如今的艾泽拉斯，已经不是你们肆虐的土地了！”
好在下一刻，安东尼达斯皱纹密布的苍老面孔上，就露出战士般的神威。
他快一百岁了，精力不可避免地下滑，身上带着层层暮气，但当达拉然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头，他的斗志又昂扬起来。
这一生大风大浪经历得多了，即便是上古之神，也不能令首席大法师屈服！
“滚！！！”
他高举法杖，顶端绽放出万千奥术光辉。
纯粹到极致的奥术伟力，形成一圈又一圈的波纹，疯狂扫荡出去，一切异端的邪魔力量稍加接触之后，竟如冰雪消融，烟消云散！
还在封印中，仅仅能破开一小道缝隙的古神，也无法阻止这强大的人类法师，在尖锐的嘶叫声中，不甘地消退。
噗通！
凯尔萨斯仰后倒下，直直砸在地上，跟马保国似的，姿态特别的安详。
嗖！
同时，传送光芒耀起，一位面容俊美，头发呈现银白色的精灵法师出现：“安东尼达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是同为肯瑞托六人组的克拉苏斯，别看外表是银发精灵，实质上是一头红龙，并且是惹不起的红龙女王的配偶！
安东尼达斯道：“上古之神侵蚀了凯尔萨斯的意志，同样也在影响克尔苏加德，所幸被他和他的学徒阿尔萨斯化解了。”
克拉苏斯顿时动容，龙族对于上古之神的了解远比其他种族要多，因为五大守护巨龙中的黑龙领主耐萨里奥，就是被恩佐斯腐蚀，最后堕落成了死亡之翼，反过来破坏这个世界。
现在四大龙族正在与一群莫名出现的敌人交锋，他坐镇达拉然，是为了确保人类国度能够抵挡兽人，没想到上古之神又出现了。
这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感觉，令活了上万年的克拉苏斯也头疼起来，听了安东尼达斯的讲述后，立刻看向黄尚：“你和你的导师，是怎么摆脱上古之神的腐蚀的？”
说句不客气的话，守护巨龙都办不到！
此时凯尔萨斯也醒了，缓缓爬了起来，金色的头发耷拉在头上，再也没了之前的神气劲。
不过听到克拉苏斯的询问，凯尔萨斯也正色看了过来。
必须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因为这不仅关乎到自己，还有精灵的命运！
面对安东尼达斯、凯尔萨斯、克拉苏斯的三脸询问，同为斯字辈的黄尚，有些不太情愿地把克尔苏加德雕刻的紫薯头取了出来：“这是拯救我们的英雄，他是泰坦萨诺斯。”
泰坦和泰坦人，一字之差，差距其实极大，一个是种族，一个是星球。
如果是真正的泰坦，那么就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可三位大法师并没有相信，端详着这个头像，议论纷纷。
“泰坦怎么是这个模样？”
“万神殿不是被萨格拉斯覆灭了吗？”
“会不会是新生的泰坦，所在的星球比较……特殊，才会生得与众不同？”
他们在艾泽拉斯的某些遗迹里面，瞻仰过泰坦的真容，与眼前这位比较，实在不像是同一物种。
不过泰坦是星球的灵魂，万神殿的众神虽然被萨格拉斯团灭了，但也难保不会有新的星魂诞生，万一那颗星球就是种满紫薯呢？
所以三位大法师讨论片刻，对此持有保留意见，既不否定对方的身份，却也保持着警惕。
安东尼达斯着手眼前，双手展开，达拉然的全息投影出现，里面正显示出一系列的残骸和尸体：“这么说，克尔苏加德在击杀的，就是上古之神的爪牙？”
黄尚斩钉截铁地回道：“正是这样！”
虽然我们杀人放火，无所顾忌，但我们知道，自己是拯救达拉然的英雄。
凯尔萨斯想要找茬，但精神力一扫，从那些尸体上面的特征上面，确实看到了许多奇怪的装备，还有外表酷似魔法构装，却更加邪恶的魔像，一时间也没了话说。
真相竟是这样吗？
那个沉默寡言，离经叛道的法师，正在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达拉然！
“好！”
克利苏斯对于克尔苏加德没什么偏见，作为巨龙，通灵术在他们眼中也只是一种走不通的设想罢了，不存在门户之见，对大杀特杀的小克露出赞同，同样露出杀意：“原来是这群人，在诅咒之地保护黑暗之门的就是他们，我去帮忙！”
安东尼达斯点点头，仁慈的老者说出了残酷的话：“能活捉就活捉，无法活捉的话，留下尸体，我们要找到其余爪牙的线索！”
“明白！”
……
“坚持住，达拉然不会让克尔苏加德这么放肆的！”
就在克利苏斯从法师塔中传送出来时，不远处的主脑正一边喂奶，一边指挥战局。
其实也没什么好指挥的，就是避战，尽可能拖延时间。
克尔苏加德无所顾忌的杀戮，已经引来了许多法师的指指点点，都以为这个可怕的家伙，研究通灵术终于疯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
愁的是真正关心达拉然的，欢喜的则是对于议员位置感兴趣的大法师们。
他们蠢蠢欲动着，就等安东尼达斯的命令，名正言顺地将克尔苏加德击败，踩着他上位。
轮回者也在等待，等待剧情人物对克尔苏加德阻拦和打压。
天可怜见，他们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敌人手上了。
可左等右等，达拉然都被克尔苏加德肆虐一圈了，高层就好像死了一样，半点反应都没有。
反倒是那些大法师和法师越聚越多，看着克尔苏加德闲庭信步，出手皆杀招，一时间既是心悸，又感骇然。
难道安东尼达斯对这位包庇到了如此程度？
“主管，等不下去了，用无尽迷宫将我们接走啊！”
终于，轮回者无法支撑了，在通话频道里面大吼。
除了常规的保命道具外，暗网还有最大保命手段，无尽迷宫。
无尽迷宫，就是所有加入暗网的轮回者驻地集合，同理他们在驻地里面，也可以充分发挥民主，每个人都有一定的投票权，可以发表决策性的意见。
这一点劝退了许多轮回者，可西区第一势力的名头摆在那里，依旧有很多人前仆后继地进来，加入大家庭中。
可现在，大家庭将他们的户口开除出去了。
主脑完全不理会。
倒不是故意见死不救，是因为现在的无尽迷宫，正在跟四大龙族大战，那群敌人可不好对付，虽然取得了上风，但也有反复的可能。
如果这个时候传送接应，难保不会被守护巨龙寻找到机会，导致主战场出现差池……
哪怕机会不大，也不能冒这个风险。
所以对不住了，既然享受死士的待遇，必要的时候，还是要死一死的！
“主管大人！主管大人！救救我们！”
“当时叫你不要惹克尔苏加德的猫，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主脑干脆将其他的通话关闭，只留下一支心腹。
优胜劣汰，死去的是四星级五星级和部分普通的六星级轮回者，最强大的一支六星级团队，为首的队长半神猎肠者，必须保下。
“主脑，情况不太对，达拉然的魔法阵强度越来越高了，超出了防火防盗的级别！”
“安东尼达斯在针对我们！”
猎肠者属于战斗部门，直系领导是收集者，但他后来改投门墙，此次也被安排到魔兽世界，没有去漫威宇宙。
猎肠团队并没有直接杀死猫儿的行动，他们被安排的任务，是在克尔苏加德万劫不复的时候，趁机掳走阿尔萨斯，洗脑之后再送回去，对于时机把握的要求很高。
但此时，随着一位位轮回者死去，魔像全部被摧毁，猎肠团队的目标也变成了明哲保身。
他们游走在其他轮回者的战场边缘，不断测算克尔苏加德传送规律，每每与之擦肩而过，避其锋芒。
照这么绕下去，他们能一直绕到天荒地老。
可渐渐的，猎肠者发现不对劲了。
达拉然的魔法阵越来越强，元素波动越来越可怕，并隐隐有锁定他们的趋势！
“一致对外吗？！”
主脑也察觉到了不妥，局势正在向着轮回者最不愿意的方向进行着。
他们轮回者进入诸天世界都是来搞破坏的，尤其是暗网，行事狠绝，连灵魂都不放过，自然人憎鬼厌，剧情强者一致对外完全正常。
可明明有身份上的伪装，克尔苏加德还是一个不得人心的孤僻法师，居然会遭到疯狂针对，实在迷惑！
“猎肠者是最得心应手的一支部下，必须保住。”
主脑经过了片刻的权衡，终于准备动用无尽迷宫的传送功能，将他们接出达拉然。
可是……
已经迟了！
“reln nu ramani ar ravelahn！”
主脑的本体还没发动，一位俊美的银发精灵突如其来地出现在面前，开口所说的，却是纯正的龙语。
“龙语魔法！”
猎肠者团队大惊，第一时间展开所有防御措施，并且妄图打断对方的施法。
但根本没有机会打断，铺天盖地的烈焰吐息已经糊在脸上，各种魔法连续不断地砸落。
正常战斗中，威力巨大的龙语魔法，需要长时间的吟唱，在激烈的快节奏战斗中，很难起到作用。
但这里是达拉然，遍布魔法阵的魔法之都，作为最高的议会成员，克利苏斯早就借助法阵完成了吟唱，在露面的一刹那，就已经是读条完毕的大招。
而红龙女王的标语，是我带来了生命和希望，现在红龙女王的配偶克利苏斯，就是带走生命和希望！
烈焰吐息、烈焰新星、远古烈焰、红龙之翼……
还有那最强大的净化烈焰！
难以计数的法术以连绵不绝的速度轰击上来，猎肠者团队一下子陷入狂风暴雨之中！
好死不死的，这里的战斗波动，成功地将克尔苏加德引了过来！
两头夹击！
“完了！”
当克利苏斯的龙语魔法，化作一柄锋锐绝伦的尖锥，狠狠刺了过来时，主脑已经退走。
他意识到自己召集来达拉然的手下，将要全员覆没，一个活不下去了。
这头红龙的出手，代表着安东尼达斯的态度，在达拉然那位大法师就是神，无尽迷宫就算发动传送，也救不回来了，还有相当大的可能被中断传送，白白暴露了空间目标。
“主脑，救……”
所以他第一时间中断了联系，双目泛空，下意识舔起了爪子。
这个损失太过惨重了。
暗网在洛丹伦渗透的轮回者，被一网打尽！
关键是为什么？
克尔苏加德死了猫，如果找到轮回者留下的线索，开启一场复仇屠杀，完全正常，但达拉然凭什么帮他？
一只猫儿的性命，与整个城市的混乱和首席大法师的威信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法师可不是良善之辈，没道理让克尔苏加德如此释放自己的悲伤……
“喵！~o(=nwn=)m”
正思索着，熟悉的喵叫声响起。
主脑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着本来应该死去的比格沃斯先生，迈着猫步，欢天喜地跑了上来。
“你不要过来啊！！！”
可惜猫儿听不到主脑心中的呼喊，它的儿女们才纷纷让开，恭迎父亲大人熟练上身。
侥幸复活，打个复活炮不过分吧？
“吉安娜救我！吉安娜救我！”
主脑都懵了，对着主人喵喵直叫。
很不巧，吉安娜正在查看密语里的留言。
里面七嘴八舌的议论和指责，让她知道了克尔苏加德正在城中杀人放火，再想到黄尚是跟着导师一起去的，一时间惊得魂飞魄散，哪里顾得上猫儿？
好在黄尚的密语及时传来，告诉她自己正在安东尼达斯的法师塔里，让她去会和。
吉安娜长舒一口气，迈开双腿朝着法师塔跑去，没有发现身后交叠在一起的猫儿，以及悲怆至极的呼喊声：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