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想着,嘴上却禁不住把内心的感叹说了出来。
“嫣如确实是个好姑娘,但我和云萧不对盘,主要还是为了你。”叶瑾澄清道,浅浅了抿了一口茶,神色淡淡的,“小师妹她自己自愿的,我虽然不赞同,但也管不了她的决定。”
丹珠抿抿唇,只“哦”了一声做回应。心想她还是把叶瑾看的太高尚了,这人就只管自己的事情,别人怎样牺牲与他何干呢?
虽然心里这么腹诽,但她嘴上还是硬着头皮地替云萧争辩:“既然是订婚前已经说好的事情,云萧后面不管怎么样,也只是忠诚自己的感觉,虽然称不上尽善尽美,但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吧?”
叶瑾斜了她一眼,语气竟是嘲讽之意,“你对云萧,印象倒是极好。”
“这和印象无关,我只是就事论事。”丹珠想了想,认真地回道,“任何人在知道有希望给母亲治疗,应该都不会拒绝这种权宜之计吧。”
叶瑾眼中寒光一闪,语调沉下来,“你把他想得这般的好,你可知他为什么要接近呢?还真以为他是因为小时候的定亲,才对你恋恋不忘才追求你的吗?”
丹珠愣了下,下意识地开口,“我没有……”
叶瑾冷笑了一声,打断他的话说道:“你们相识时,你一个才几岁的娃,怎么可能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上你了?他追求你,不过是因为你这一身可以解毒的血。”
他语调放得十分沉冷,丹珠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叶瑾这个表情配上这个语气,仿佛在无情嘲讽她的幼稚和肤浅似的。
“这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也清楚,我分明一直都在拒绝他的好吧?”丹珠气恼地还嘴。
她侧开头瞥向另外一边,表示自己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但是叶瑾却仍是不依不饶的,卯足了劲要将云萧往死里怼,凉飕飕地说道,“你大概还没有想清楚吧?你的血只有在某些时刻才能生出效用,他打的主意是,只要能把你娶回家,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利用你身上的血缓解她母亲身上的毒。”
听完他的话后,丹珠顿时呆住了,被这么一提醒,从前云萧那些无端接近自己的行为,瞬间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其实不用叶瑾强调,她自己也一直都觉得云萧对自己的喜欢来得十分莫名其妙,原来,真正的原因就在这里。是了,她怎么没有想到,万毒蛊只有她情动时血液才有解毒的作用,但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达到情动的状态?除开吃药,当然是要靠这样那样的边缘行为才会激活万毒蛊,所以这个时候,云萧若是能把自己娶回去,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从自己身上获取可以缓解她母亲毒状的血。
终于想清楚之后,丹珠心情有些复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虽然云萧的出发点是为了救自己母亲,可说实在的,她觉得自己无法接受这种不纯洁的追求原因。
难怪当初拒绝他时,她对他说自己已经是叶瑾的通房丫鬟,他会表现得那么大方执着,不管再怎么喜欢一个人,男人应该多多少少会还是介意的吧?
看着丹矛盾的表情,叶瑾板着脸,教训的口吻:“总之,以后若是在遇到这个人,离他有多远就走多远,他是个可以为了自己母亲完全没有原则的人。”
丹珠皱了皱眉,并不赞同他的定论,“如果云萧是为了自己,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做。可是如果是生养自己的母亲,就算没有原则,也是情有可原的。”
叶瑾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你的意思,是觉得他一点错处都没有?”
“不,他有错!”丹珠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他的错,在于动机不良,而没有一开始就对我坦白相告。”
叶瑾冷笑,“他当然不敢坦白告诉你,若是告诉了你,他的成功几率就更少了。”
“……”丹珠哑住了,这一点,她无法否认,确实,如果云萧一开始就跟自己坦白了,她是百分百不愿意的。
这个时候,丹珠忽然无比痛恨自己身上的万毒蛊,会现在知道她的血有这种功效的人不多,如果万一以后被人传出去,那她以后岂不是很危险?那些久毒不治的人说不定就要找上门了。
忽然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丹珠恨不得分分钟摆脱掉这个万毒蛊。
正暗自纠结,叶瑾忽然开口对她道:“你出去吧,我有事要和师叔单独谈。”
丹珠看了看他,“哦”了一声,乖乖的起身走出去。
刚站起来,她又听到叶瑾也对他师傅说,“师傅,麻烦你也先出去。”
薛神医扶着老腰站起,嘴里呢喃着,“好,正巧我在外面凉的药材也该收回来了……小姑娘,帮我这把老骨头搭把手吧。”
丹珠自然不会说不。
到了院子里,她帮着薛神医将晾在簸箕上的药材收集起来,手脚麻利地装进一个个药坛子里。
有了她的帮忙,不多片刻便收得七七八八了。丹珠对这些药材也好奇,每看到一些形状奇怪,便会好奇地问上一二,薛神医平日里就只和师弟作伴,难得遇上一个能帮自己干活的伶俐丫头,倒也知无不言。
两人这么聊了一会,关系不知不觉亲近了不许,丹珠看看气氛差不多了,偷偷瞄了一眼小木屋的窗口,低头拨弄着手里的当归,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薛师傅,我想问你,我身上的万毒蛊……除了被破身,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除掉?”
薛神医动作一顿,看了看她,断然道:“没有。”
虽然是意料中的答案,丹珠还是忍不住感到的一阵失望,却还是不甘心地反复问:“真的吗?就没有别的法子?”
薛神医幽幽地叹了口气,解释道:“万毒蛊生命力很强,却也很弱,它只寄存于处子的血中,只要附身的处子还有一口气在,它就能护住主人免遭鬼门关,但只要主人失身,它便会死掉。”
丹珠哑住了,这是都什么奇怪的东西?居然还有处.女情节的。不过也是托这只蛊的福,她之前被吞入蛇腹而没有死掉,也算是被它救了一命。
但是就算这样,还是无法阻止她想要摆脱被依附的命。
知道这个事情无解,丹珠也暂时放到一边,又转移叶瑾的身上,“那叶瑾呢?他身上的毒该怎么办?真的要一直依靠我的血来缓解吗?”
薛神医顿了下,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瑾儿……上次解毒是什么时候?”
丹珠仔细回想了一下,老实地回道:“三天前。”
薛神医眼里闪过微光,沉默半响,接着问道:“……他一直按时找你解毒吗?”
被触及敏.感话题,丹珠脸不自觉地烫了了一下,这种感觉很尴尬,让她有种被当面盘问和丈夫同房的频率的错觉。
默默地坐了一会心理建设,她安慰自己说,没事,对方是个白胡子的老医生,就当被正常问诊就好,她轻声道,“以前按时,现在……三五天就来一次……”
“……”薛神医老脸也跟着红了红,清清嗓子,尽量如常的语气:“先前我已经跟瑾儿详细说过了,具体的,你还是问他吧。”
丹珠摇头,执意地问道:“薛师傅,你还是告诉我吧。除了我身上的血,还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彻底解了叶瑾身上的毒?”
薛神医沉默下来,没有回答她。
“拜托了,我真的希望他能好起来。”丹珠望着他,语气十分地诚恳,“我知道自己弱小无能,也许就算知道了也无济于事,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他解毒。”
……
木桌上的茶壶里升起袅袅的白烟,腾到半空,最后化为什么都看不见的空气。
柳潇支着手望着窗外的丹珠,勾着唇闲闲地调笑着,“师侄,小师侄,你还真是够坏的,你明明都快好了,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丹珠事情?我都替你感到于心不忍了。”
叶瑾没出声,端着茶杯,斯斯文文地迎着香茗。
柳潇眨了眨眼睛,暧昧的调侃道:“我知道了,你是怕她知道了,就不会乖乖给你这个那个了是吧?”
叶瑾放下杯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依然保持沉默。
见他不反驳,还用这种个眼神警告自己,柳潇觉得似乎在无意中戳中了叶瑾的心事,乐得哈哈地笑了起来,“虽然你很聪明,可对女人这一套上,你可能还是得跟师叔我学一学。”
“省了吧,”叶瑾不接他的茬,淡淡地说道:“你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师母消失了这么多年都没回来看你一眼。就你那样子,不仅医术武功都是二流子,连哄女人也是个二流子的。我可不想步你的后尘。”
柳潇顿时压住了,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挠了挠头发,不自然地转移话题道:“说正事吧,你留稳下来,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叶瑾正了神色,认真道:“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