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娘娘可谓明察秋毫。”
“万岁之左膀右臂,何为‘秋毫’,实乃国之栋梁,擎天巨擘。”﹙注:擘,音同“簸”,指在某方面居首位的人物。﹚
“刚才我讲过‘以大带小,永无烦恼’,同理,以强扶弱,仁德之举。大人、是否您该以朝廷的名义划拨专款,差人奔赴儋州,探望探望学士呢?我曾用私存的零钱送与他,一向慷慨为民的学士,或许早已将四五十两金消耗殆尽了吧。”
“看在娘娘的芳颜上,老夫理应如此,再说、我也曾被贬谪过呢,很能理解身处蛮荒之地的孤苦难耐之情状。”
“您知道吗?学士竟然被当地小吏欺凌,此情何堪?居然至今在桄榔林中自建茅屋,说句难听之语,叫做‘苟且偷生’,所得好听一些,叫做‘权宜暂住’。大人,您的同庚同僚呀,时值风烛残年,亦无佳侣陪侍在侧,‘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斗转星移寒来暑往,更余几多春秋?”
“好,老夫定当力谏,为学士赠金千两,为其改善居住条件,并且造福于民。”
“本宫谢过大人。”
过了几日,一切安排妥当。文妃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圆圆一见到姐姐,高兴地说:“姐姐,有个叫王则的师兄,这次、居然放肆地自称‘姐夫我’如何如何,哎,这不是占了你我便宜吗?”
文妃一听到昔日的好友,百感交集,道:“哎,嘴巴在别人身上,愿意怎样叫,随他去吧,只要他不干坏事就行。”
“姐姐这是怎么哪?今日竟然如此软弱,让我不认识你了一样。”圆圆大惑不解。
文妃得意地想:管天管地,谁能管得住一个人对别人的苦苦相思与执着的爱!我阻止得了他的喜欢吗?可能吗?可能吗?
“你经常与他在一起切磋武术吗?”
“在,他不管我愿不愿意,成天抓着我,就开始对练呢。其实,并不叫‘切磋’,应该是他‘扶助’我才对。”
文妃对圆圆讲了这个使命,他欣然领命,道:“人生处处皆历练,我不云游谁去云游?”
“下地狱怕不怕?你要知道,学士之地,竟连房屋也没有呢,你要住几天茅屋。”
“住就住,才子能住,草民就不能住吗?”
“多谢小弟再次深入蛮荒之地,且甘之若素,为姐的,感激不尽,实在感激不尽哪!”
“上次匆忙,这次,我一定要带上莉莉游玩个够。”
“那么门店呢?何人看管?”
“自然是请无所不能的姐姐大人了呀。”
“鬼精灵,好吧,你把每种香料的价格写下来,为姐的‘有所记,有所不记。’”
“啥意思啊?”
“就是有的事物,比如有趣的故事,诗词歌赋等,我喜欢记,所以才能记住;对于难记的内容,比如数字,如此枯燥乏味,不想记,所以总是记不住。”
“你自己多收拾一些香料,但是,干辣椒你可要注意了,尽量少带,否则、容易引起他的顽疾复发。”
圆圆莉莉麻利地收拾了一袋花样齐全的干杂香料,有略似于榆钱的百里香、有类似于百里香的小茴香,有孪生一样的白豆蔻与香砂仁,有成卷的香桂肉桂,有汉源茂汶河南花椒,有特麻青花椒,有少量的朝天椒、小米椒、七星椒、特辣辣椒。
文妃带着侍女们来到“应有尽有”店。吩咐灵儿去书店里买了一本介绍调料功效的书,很快就买回一本名为《大宋调料宝典》的书,大家津津有味地看起来。过了一个时辰,大家基本上皆能记住各种香料的样子与功效了,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圆圆带着干粮雨伞与银票,莉莉背着茶水,安全驮着香料。三人时而骑马,时而坐船,历经了艰辛,经过十日的舟车苦旅,1097年9月,安宁与圆圆莉莉一行终于顺利来到儋州昌化苏轼居所。
苏轼一见朝廷里来了人,惊喜莫名,连忙起身迎接,欣然道:“贵客驾到,有失远迎。仙客莅临,蓬荜生辉!”
“这是简陋的三间茅屋,果然是居无华室,难道、学士大人竟然成了我朝的杜甫,老了老了,还住起茅草房来了,等会儿,等学士高兴了,再慢慢询问这‘杜甫屋’吧。”圆圆沉静地想,他不想让学士既尴尬且难过。
苏过赶紧招呼客人们一一坐下,圆圆惊奇地问:“上次,怎么未见仁兄呢?”
“贤弟,实为抱歉,上次走亲戚去了。”接着,大家一一相互介绍熟悉。
“敝人是最幼小的犬子,字叔党,号斜川居士,老乡们一直把我叫作‘小坡’。”
“哦,好亲切的名字,老乡们可真有趣。”圆圆夸道。
学士的人缘一直很好,你看,邻居的老人家听说来了贵客,赶紧跑来帮忙。
“大姐,您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只见老人家提了一篮子椰子,她反客为主,主动为大家准备“椰子茶,只见她把一个个棕色的椰子稳稳地按住,用一根顶端削得尖尖的小竹管小心地插入一个罅口的凹陷处,这些竹管青碧青碧,可能是才劈来的吧。
“来,朝廷里来的显客,请喝椰子水,解解渴,解解渴。”
安全圆圆莉莉谢过老人家,狼吞虎咽地狠命吸饮起来。
他们实在太渴了,品着甘甜美味的椰汁,大家觉得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此乃人生一大乐事也。
看着三人吃得如此香甜,老大姐格外开心,爽朗道:“大诗人,您就陪着客人们谈谈天说说地,快活快活吧,老姐姐我呢,比您大个十来岁,理应照顾您才是,今天中午我去下厨,将我的拿手好菜全部给你们交代清楚。”
莉莉抬头一看,暗自自语道:这家伙,连礼物都未曾卸下,就在那里喝呀喝。忙催促道:“安全大哥,你不热吗,还把辣椒口袋背在背上,谁来偷呀?”
安全恍然大悟,将这袋五花八门六味俱全的干杂取下,呈给学士,毕恭毕敬地说道:“大人,请您笑纳,这是国舅爷为您送来的调料,他俩勤劳致富已经好久了,专门卖这些干货,千万别客气啊。”
学士揉了揉有些昏花的眼睛,激动得言道:“太感谢了,文妃一家,如此仁厚,令老夫汗颜呐,多谢国舅爷,多谢安全大人。”
“这鲜艳的辣椒,老夫我好喜欢,偏偏仅此一些,哎!”
“姐姐专门嘱咐过,务必要少带辣椒,因为假如惹翻了您的贵恙,可如何是好?”听罢,学士难为情地笑了。
接着,圆圆莉莉一一解析了各种香料的功效,学士听得入了迷,一边一一抓起香料闻嗅,一边不住地赞赏道:“嗯,还是巴蜀老家的香料较为齐全,有理这些宝物的调剂,老夫恐怕又要长胖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