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茹大约是还跟她怄着气,喂她吃粥时也一言不发。
病房里有电视,刚才素问睡着怕吵醒她,就没敢开,陪‘床’反正是件无聊的事,这回就打开了。
病人最大,向茹难得的把遥控器递给她,问她想看什么,素问体贴的把频道换到母亲爱看的电视剧上,自己眯着眼小憩了一会。
一直到晚上,陆铮都没再出现过。
开始她以为是陆铮怕面对自己母亲,所以故意避开来,后来向茹离开了,他也没有再来过。
vip病房倒是周到,配有一个简易的小厨房,不过向茹用不惯,做饭什么还是要跑回家,加上也要给她带些换洗衣物什么的。
向茹医院和家里两头跑,顾不过来的时候就打电话给周沫,让她过来医院陪着。
素问也是好久没见到周沫。一个年过去,这厮终于从美国回来,出国旅游,又有男友相伴,该是何等风光滋润。相比自己现下这境况,真是有够凄惨的。
素问闷闷的想着,万万没想到,预料中的死党重逢,周沫完全没有她想象中的‘春’风满面,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
她坐在‘床’上,看着推开病房的‘门’,‘露’出的那张脸,颜‘色’灰败,不施粉黛,双眼凹陷,眼底还有点水肿,形容十分憔悴。
“……你怎么了?”
周沫看了她一眼,坐到她‘床’边,随手拿了颗别人看病送来的橘子,知她不能吃生冷的,掰了就往自己嘴里丢去。
“咱俩这真是难姐难妹。你说聂素问你怎么这么能耐呢,咱俩认识也好几年了,我从没发现你这么前卫,未婚先孕,啧啧,要是没有意外流产这一茬,你是不是还打算来个带球跑的套路?”
素问瞪了她一眼。她知道周沫现在口气‘阴’阳怪调的,就是怨自己没把怀孕的事告诉她。可当时人人都跟她说这事可大可小,要她保密,周沫人又在纽约,跟她说有什么用呢?现在可好了,孩子也没了,也不用说了。
周沫吧唧又咬了瓣橘子,挤眉‘弄’眼:“真酸。我看你这样,我心里就平衡了。我看你跟那陆少跟双面胶似的天天沾一块,我本来以为你们这是一段‘春’风一度,‘日’久生情,你要是带球跑来美国投奔我,那好歹也算出欢喜冤家,可你现在‘弄’成这样,算什么,虐恋情深?我跟你说,现在不流行虐文了,你把自己整这么凄惨,也博不到观众半点同情。”
这牙尖嘴利又口没遮拦的丫头,算真相了吗?
素问懒得理她:“那你呢,不是去美国会你那五年之痒的男朋友了吗?怎么‘弄’得跟孟姜‘女’似的。”
周沫一口橘子差点噎在喉咙里。
“痒!还真被你说对了,丫的就是皮痒了,欠治!”周沫忿忿不平道。
素问一听她这口气,就知道事情不对,可能严重了。她清楚周沫这‘性’格,爽朗得近乎野生了,寻常人想跟她整出点误会也不容易,她要是生气就是真崩了没下文了,所以她猜测,周沫跟那男友,八成是,掰了。
往事不堪回首,周沫囫囵的吃了一整个橘子,才察觉吃人的嘴软,自己不得不老实‘交’待了。
“丫的老娘下飞机的时候,那兔崽子还特殷勤的来接机,嘘寒问暖,贴心的跟个孙子似的,结果在他那房子里屁股还没坐热,一‘女’人拿着钥匙开‘门’进来了,见到我就问:她就是你说的大老远从国内飞来看你的远房表妹?”
“表妹……你妹还差不多!老娘含辛茹苦,在国内等了他四年,现在一转眼成小仨了?他娘的白眼狼,不就是喝了点洋墨水,镀了层铂金,在一群鹰钩鼻的外国人中间看到个国产妞儿,就他乡遇故知,情不自禁了?靠之,狗男‘女’同居了两年了,老娘还傻不啦叽天天在国内守着他电话。当时姐就对自己说:你丫的小说写多了没长眼吧,看上这样一人渣,还不如自‘插’双目吧。”sriq
一番慷慨‘激’奋,义愤填膺,剧情一‘波’三折,有起有伏,听得聂素问是叹为观止。当下感慨,不愧是写小说的,这岔儿要是换了自己说,不外是两句话,六个字:劈‘腿’了,被甩了。
霎时明白什么叫同病相怜。天下间的喜事大约是各有千秋,悲剧却总是一个样儿的。
素问禁不住安慰她:“吃一堑,长一智,下回要黛眼识人了。”
想想也不是不感慨,那男人还是清华大学高材生,当初沫沫怎么跟自己介绍来着,理科生,人品好,特老实。可见学历和人品是没有直接挂钩的。
周沫同感似的点点头:“人一有钱,就变坏。”
这点她倒不苟同。起码陆铮不是这样的。
姐妹俩互相感慨了会,病房里都是伤‘春’悲秋的氛围,以至于小护士来查房的时候都一愣一愣的,觉着两人好像都有病似的。
等护士走了,江措翻着‘床’头那设备:“你这病房真不错,空调供暖,有电视,还有影碟机。”
说到这,素问得瑟了:“还有无限wifi呢,医生说我这样的病人,流产后容易得忧郁症,又不能下‘床’活动,所以要多准备点娱乐措施,保持我心情愉快。”
她这番话有点解嘲的意思,还不是那晚自己的异常举动,把医生给吓着了。
周沫说:“得,那我下回过来给你带点好碟。”
住院的日子,无聊是真无聊,每天躺着动也不能动,吃睡都有人伺候着,她一提出要下地,医生护士就吓得跟什么似的。
其实最让她郁闷的是,自那天后,陆铮再没来过。
她背着母亲曾经偷偷给他打过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发短信也没见他回复。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这么急着赶回去处理,一连几天都不开机。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非常希望他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