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的信号!
幽暗隐秘的古松林深处。
绯衣男子面孔凝肃,深而清冷的眸中,湖波一荡,卷出数缕肃杀之气。
青鸾盯着对面盈盈站立的少女,冷声问:“人呢?让我空等?”
静淞耸耸肩:“让人抢了先,我也没法。”
剑辉如垂天瀑流倾泻而下,直卷向少女娇弱的身躯,却在距离一尺时,被少女素袖中流衍出的殷红光彩环绕住,随之便如娟丝泼墨,一挥而涌泻入剑辉中。
光晕绽开,璀璨如烟花,两人都飞身后跃,隔开一丈。
竟是不分胜负。
落地时,青鸾看静淞的眼神,就不禁多了一重警惕。
静淞却随意一站,悠闲如游园,微笑道:“青鸾尊上的脾气真不太好。如此,当心吓坏心上人。”
青鸾闭口不言,目光冷厉。
静淞突然正色几分,道:“青鸾尊上该有思想准备。从夜之哥哥手里夺人,绝无一举成功的把握。青鸾尊上何不想想别的办法?”
青鸾的目光有不易察觉的闪动。
静淞收敛所有戏谑,那玉雕般的面孔,便透出庄严,隐隐威势显出高不可攀的气韵,缓声道:“青鸾尊上既然不能将人带走,何不另想办法,让人主动过去?”
青鸾眉心微皱,猛地,目光一凝,双眸便清冽而通透。
静淞重露出微笑,微微点头:“尊上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即透。如此,尊上可先回北陆,只等那小可人儿主动去尊上身边。”
桉朵儿在灵物如岁背上茫然四顾一阵,突觉一股凉意扑面,柔润如春风春雨。
抬头,就见一席绯衣飘然立于如岁头顶,斗笠面纱掩面,垂头静静注视她。
她盯着那面纱半晌,背上有些生寒,喃喃道:“青……青鸾?是青鸾大哥?”
斗笠被轻轻拿下。
桉朵儿愣住。
等回过神来时,她动如脱兔扑了上去,一跃挂到那人脖子上,不容分说,对着那修长的脖颈就是一口。
“喂,喂喂喂!”东之月失声道:“久别重逢,不说小别胜新婚,怎么也该花前月下柔情似水。你这是什么礼数?你哥教你的?”
桉朵儿咬完脖子又抓起东之月的手,狠一口啃得自己牙棒子发酸,颤声道:“花你个头月你个头!你不要脸!呜,不要脸……”
热泪滚滚而下,她只记得重复:“你不要脸……”
东之月低声说:“宝贝,一个男人和他的红颜知己共处一室,门又半掩,这种时候恰逢他的女朋友赶到。你不觉得这种情况都是……”
东之月轻轻抽回被桉朵儿咬得咯吱作响的手,又主动递过另一只手,接着道:“你不觉得这种情况都是,那红颜知己在搞鬼?”
桉朵儿说:“呜,你不要脸……”
东之月说:“前几天我看见核桃坐在小河边聚精会神研究一本书,我从后偷瞄了一眼。书里就是这么说的。书中自有言如玉啊!”
桉朵儿说:“我要回家。”
东之月说:“我这就是带你回家。”
桉朵儿说:“我回家,再也不出来!”
东之月说:“我也去你家,再也不出来。你爹需要上门女婿。”
桉朵儿挣脱开东之月的手臂,转身走到一旁,抽泣道:“总之,你离我远一点。”
灵物如岁猛一加快,飓风如海潮倒卷,桉朵儿一头乱发漫天狂舞,冷得连打三个哆嗦,随之一头扎进东之月的怀抱。
“死鬼!”她咬牙骂:“要冻死我!”
沉默片刻,她小声说:“你不许再见静淞!”
东之月驾驭如岁,只如白驹过隙。桉朵儿与他娇嗔一阵,又在他怀里睡了一长觉,实物寸寸闪现。再看云霭之下,已是重岫绵延,千峰竞翠。
突听东之月问:“宝贝,带吃的了吗?有点饿了。”
桉朵儿突然想起早上核桃留给她几块点心,喂小白猫的。
那点心看着精致,想必人吃也是可口的,顶多多点鱼腥味。
再说,东之月背着她跟别的女孩亲密,无论是否被动,总之惹她不高兴。所以东之月值得被罚。
东之月就该吃猫粮或者狗粮。
桉朵儿小心翼翼地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金乳酥模样的点心,双手捧到东之月嘴前,关切地说:“吃吧。”
东之月盯了她手心半响,眸中便漾起一层暖意,仿如阳光在树荫间流转,看得她心里也跟着暖起来,一时竟忘了那是块猫粮,温柔道:“吃吧,夜之哥哥,都给你。”
东之月吃得真香啊。
一边吃还一边问:“宝贝,都是甜的吗?有没有咸的?我想吃炒咸肉丝拌小米粥。”
桉朵儿第一次见一个貌美如花的男人这样吃东西,坦率洒脱,带着孩童的贪婪。
她看得简直母爱泛滥,红着眼道:“等回了家,我给你做炒咸肉丝绊小米粥。”
“呃!”
东之月喉间发出一声闷响。
桉朵儿忙着去拍背:“夜之哥哥,你慢点吃,我不抢。”
东之月双手捂着脖子,脸色憋得紫红,眸中也隐现紫红色。
他扭曲着一张俊脸,沙哑道:“你……宝贝,你你……给我吃什么?”
陡生变故,这不可一世的男子顷刻间变成这幅狼狈相,桉朵儿吓得浑身汗毛倒竖,又急又恐地叫唤,语无伦次:“夜之哥哥,你闹肚子了?闹肚子你捂喉咙干嘛?你吃甜吃多了?”
东之月挣扎半天,又憋出一句:“谋……谋杀亲……亲……”
一个侧翻,直接从如岁背上跌了下去。
如岁失去牵引,受惊一阵猛颠簸,桉朵儿也尖叫着跌了下去。
落地处,是一片芳草茵茵的山坡,远处有飞瀑落入古潭,水芙蓉迎风盛放。
竟一点也不痛。
桉朵儿调整片刻,立刻“嗖”地跃起,便看清躺在鸢尾花丛中东之月,面色变成一种翡翠样的青,气若游丝。
桉朵儿跪在一边,哭得肩膀一颤一颤:“夜之哥哥,早知道你这么容易食物中毒,给你喝点风就行了……”
东之月轻轻握着她的手,倒反过来安慰:“宝贝,我还好。”
桉朵儿哭着摇头:“你不好!”
东之月咳了两声,虚弱道:“我……我自己……只要……那棵树……”
桉朵儿的双眸猛地一亮,似燃起无限希望,凑近东之月嘴边,急切地问:“夜之哥哥,你说什么,大点声!快点,大点声!”
东之月却似耗尽了所有力气,声音已沉进胸腔:“我自己……只要……那棵树……”
桉朵儿顺着东之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棵不知名的老古树立在山顶,枝叶间悬挂葫芦状的果子。
桉朵儿骤然醒悟,从地上跳起来,欢呼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只要那棵树,哈,你只要那棵树?那棵树是药材?好哥哥,我就说天无绝人之路!”
桉朵儿雀跃着飞奔而去,余下东之月拼死讲出的全文在风中消散:“我自己能恢复,只要你别碰那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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